“搶劫啊!抓小偷啊!”一邊追一邊喊,書童稚氣未退的體型雖然甚是靈活,卻還是免不了遭受這副未成年身體的罪,至少在體力上,根本不足以與那身強體健的小偷抗衡。
眼瞅著那個一路狂奔的小偷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沈瑯歌與卓不凡相視一眼,兩人幾乎是同時聳聳肩,隨即姿態甚是優雅的向旁邊退去,只是退去的同時,沈瑯歌朝那個小偷身上丟去了一個淺灰色山楂大小的彈丸。只聽“啪”得一聲脆響,在衆人還沒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那個方纔還大爲囂張的小偷頓時捂住了雙眼原地打起滾來。
一邊打滾還一邊不住的發出痛苦的叫喊聲,直到那書生和書童趕到,他也沒有停下呻吟。
蹲下身從那個小偷身邊將方纔被奪走的錢袋撿回,那書童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沈瑯歌與卓不凡兩人,隨即一咬牙還是沒有開口就跑回了那書生的身旁,將錢袋交到了他手上。
“喂,兩位大俠!請留步!”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後在沈瑯歌與卓不凡身後喊出聲。
聽到身後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卓不凡先是作勢不理會,隨即在聲音越發的變大時狠狠的揉了揉眉心,看向了沈瑯歌。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大俠,不如你就受受累,成全了他們?”挑起眉梢饒有興致的看著卓不凡一臉不快的神色,沈瑯歌粉白的脣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那眼神在他看來分明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聽罷,卓不凡幾乎是立刻停下了腳步,瞇起雙眼盯著沈瑯歌半天沒有開口,隨即猛的轉身看向了一路追來氣喘吁吁的兩人。
“大俠!小生沐流雲,多謝二位方纔仗義相救!”深深的做了一揖,那書生模樣的男子似乎對禮節甚是看重。
瞇起雙眼盯著自稱沐流雲的白面書生,卓不凡聳聳肩道:“本大爺的娘子是偷馬賊,怎敢隨便接受‘大俠’的稱呼,如此,豈不是要辱沒了這兩個字?”
“你這人!怎生不知好歹!”書生還沒什麼反應,他身後的書童倒是先發了怒。
“五福!”低喝一聲,將身後的書童擋住,沐流雲微微一笑,十足的大家公子風範。
“小生的書童天性頑劣,如有得罪兩位的地方,小生在這裡替他向兩位賠不是。”說著,沐流雲突然轉向了沈瑯歌繼續道:“這位姐姐,雖然你先前搶走人家的馬匹是不對,可今天你也幫小生了一回,正所謂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姐姐你是真好漢,倘若小生還揪住舊事不放,那就顯得小生不知好歹了!”
“先別給本姑娘戴高帽子,你說了這麼多,還是快點進入正題吧,說吧,你跟過來應該不是隻有道謝這麼簡單。”漫不經心的打斷了沐流雲的碎碎念,沈瑯歌捅了捅耳朵,笑意盎然的盯著他,只是那流光溢彩的黑眸裡,似乎還隱隱的流轉著某些令人拿捏不準的意味。
聞言,沐流雲先是一愣,隨即沉默了半晌,最後……他白皙的面頰上赫然顯出了兩片紅雲。
臉紅了!
以上是卓不凡與沈瑯歌看到沐流雲古怪變化而產生的第一反應。
只是兩人心裡更多的情緒並不是驚訝,而是一種近乎惡趣味一般的興致。
因此,面對著臉色發紅的沐流雲,沈瑯歌與卓不凡在心裡同時生出了一股想要好好調戲他一番的意圖。
只是現在,那可憐的書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掉入了沈瑯歌與卓不凡這對大灰狼的魔爪了。
棲霞客棧的前廳裡,遽然爆發出一陣狂妄囂張的大笑。
而這笑聲的來源不是別人,正是沈瑯歌。
“五福,你家少爺連住店都不會,我說你們這一路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說著,沈瑯歌用力戳了一下五福的腦門,笑得很是開懷。
“少,少爺……”爲難的朝著自家少爺投去求救的一瞥,五福那張稚氣的小臉上掛著明顯的窘樣,彷彿沈瑯歌這句話直接戳中了兩人最難以啓齒的弱點。
“咳,姐姐,您餓不餓?”乾咳了一聲強行轉移了話題,沐流雲突然開始瘋狂地向沈瑯歌獻殷勤。
“既然你們不願意講,我們呢也不會強人所難,說吧,你們想讓我們幫你做什麼?”擺弄了一下面前的茶杯,沈瑯歌面戴微笑的說著,可她卻不知道,這淡淡的微笑在對面那對小主僕眼裡看起來,簡直比惡魔的微笑還具有殺傷力。
聽罷沈瑯歌的話,沐流雲用力嚥下一口口水,隨即緩緩的緩緩的垂下了頭,之後又好似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將頭高高的昂起來,定定的望著沈瑯歌道:“姐姐,我喝五福相信你們不是惡人,我們身上雖然沒帶多少盤纏,但是你放心,此次鄉試結束後,小生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聽完沐流雲的話,沈瑯歌眨眨眼,這分明就是要她和卓不凡給這兩個傻孩子當保鏢!
如此……也不是不可以……
偏過目光看向卓不凡,幾乎是同時,卓不凡竟然也以類似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微愣過後,沈瑯歌衝他勾脣笑笑,隨即挑挑眉。兩人當下同時開口道:“我們商量一下。”
眼睜睜的看著沈瑯歌與卓不凡雙雙起身離開,沐流雲雖然心頭有些擔心,卻還是沒有阻止那兩人。
雖說他口中所言的並不全都是實話,雖說他主要想防的人其實是他那崇尚武學的爹,可是,他也實在是被逼無奈。正如那個看起來濃眉大眼兇神惡煞的卓不凡所言,江湖險惡,今天他只是被人搶劫,明天說不定就會丟掉小命。因此,還是謹慎行事爲好。
習慣性的搭住沈瑯歌的肩,卓不凡歪著腦袋低低開口:“你覺得他們的可信度有幾分?”
“你要聽實話還是聽瞎話?”雙手抱臂,沈瑯歌瞇著雙眼,完全是一副無精打采漠不關心的神態。
“當然是實話!”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卓不凡低吼了一句。
“完全沒有可信度,這兩個傢伙恐怕根本就沒有騙過人吧。”乾巴巴的應了一句,沈瑯歌故意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一副很是擔憂的樣子。
“就這麼定了?”
“嗯,就這麼定了!”兩人相視一眼雙雙點頭,隨即回到了方纔的桌子前坐下。
“要我們兩人給你們當保鏢我們可以答應你,只是,這一路上的費用,你們……”刻意頓了頓,就在沐流雲剛要開口時,沈瑯歌及時搶回了發言權,她繼續道:“費用當然由你們出,當然你們盤纏有限,可以先欠著,等鄉試結束後我們直接找你們家老頭子要。”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沐流雲和五福明顯的一抖,彷彿是對“老頭子”這三個字有過什麼相當不好的回憶一般。
“多謝兩位大俠仗義相助!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小生他日定會好好向兩位道謝!”說著沐流雲衝沈瑯歌兩人拱了拱手,隨即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見狀,兩人也紛紛以茶代酒算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盯著茶杯中自己日漸消瘦的倒影,一絲苦笑順著沈瑯歌的脣角緩緩流散開來。
看來,他們是暫時要留在這棲霞鎮了。
不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夜逍遙與秦燁根本就不會想到,自己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想要逃出他們兩
人的勢力範圍,卻最終還是在原地留了下來。
可……
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次的。
本來沈瑯歌並沒有覺得自己與卓不凡之間存在什麼不方便或者問題,可在安排房間的時候,她凌亂了,惆悵了。
本來沈瑯歌並沒有覺得自己與卓不凡之間存在什麼不方便或者問題,可在安排房間的時候,她凌亂了,惆悵了。
眼睜睜的瞪著沐流雲在自己面前毫不猶豫的關上了大門,沈瑯歌緩緩的轉回身子,看向坐在木凳上抱著雙臂強行忍笑的卓不凡,隨後猛的撲到了他身上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耳朵!
“鬆口!謀殺親夫啊!”
“啊呸!親個頭的夫!”張口反駁了一句,沈瑯歌突然發現自己一不小心掉入了他的圈套中,當即瞪圓了美目。
“卓不凡!你要是再氣我,我就把孩子氣出來給你看!”雙手叉腰站在他面前一字一頓的威脅道,沈瑯歌現在的架勢頗有女王氣場。
只是……當女王碰上海王,兩人之間的氣場差距就會明顯的表露出來。
“娘子大人!千萬別動氣!千錯萬錯都是夫君我的錯!千萬別拿孩子開玩笑!”一把將沈瑯歌攔腰抱住,卓不凡自覺主動的把自己的耳朵湊到了她的脣邊,一邊湊還一邊嬉皮笑臉的說道:“來,娘子,給你咬,你喜歡咬的話爲夫我隨時隨地都會奉上新鮮的耳朵,咬完了左邊還有右邊,實在不行,咬別的地方爲夫也心甘情願,絕不反抗!”
“你有種……”瞇著雙眼狠狠的瞪著卓不凡無賴的臉,沈瑯歌從牙縫裡強行擠出了三個字。
察覺到他捂在自己腹部的大手中傳來的溫度,沈瑯歌突然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雖然她從來都沒有對卓不凡產生過什麼別的感情,可現在這樣,卻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於沈瑯歌而言,卓不凡就好似一塊充滿了粘性的橡皮糖,任憑她如何抗拒,他總會毫不猶豫毫無顧忌的貼上來,並且從未表現出任何羞恥心。就好像他粘著她是一種理所當然,她的身邊就應當有他存在。
對於雷打不動的卓不凡,沈瑯歌真真是非一般的頭痛。
伸手去扒禁錮在腹部的手臂,可無論沈瑯歌怎麼用力,卻還是無法讓那隻手臂挪動分毫。
“你還是放棄吧,本大爺是出了名的天賦巨力,就憑你那兩隻小胳膊還是不要自不量力了。”正用力扒著腹部上的手臂,沈瑯歌的耳邊赫然傳來了卓不凡痞痞的語調。
偏頭掃了他一眼,她扁扁嘴,隨後開口:“天賦巨力?我看你連大力水手都比不過!”
“大力水手?那是誰?也是海賊麼?”
看著卓不凡臉上鮮有的認真與單純並存的表情,沈瑯歌終於忍不住壞笑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她肚子裡的小傢伙突然動了一下,正是這突然的動作讓兩人瞬間陷入了一片沉默當中。
彷彿是觸電般鬆開了沈瑯歌的腰,卓不凡怔怔的盯著沈瑯歌的腹部,又擡起雙眼看向她那雙溢滿了驚愕之情的美眸,一時間,寂靜的空氣裡只有急促的呼吸聲。
“你,你也感覺到了對不對!剛剛!就在剛剛,動了動了!”無比激動的抓住卓不凡的雙手又跳又叫,現在的沈瑯歌就好像一個孩子,完全沒有半點成年人的成熟。
緊緊的握住沈瑯歌的雙手與她一起又跳又叫,與她一樣,卓不凡甚至比她更加激動難當。
驀地,緊握著彼此雙手的兩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停止了歡呼,就連原本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也突然像是觸電一般鬆了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