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之前頤鶴就見過驕越了,那個時候她還沒遇到蘇璃,也沒有走失,但是那個時候尚且年幼的她不巧遇到當初被逐出鳳凰一族的驕越,心生憐憫,將他帶回家中照顧療傷。
靈鶴一族向來與五界的交情都很好,它們更多都被五界中人僱傭來相互送信傳達消息,或者送東西,而實際上除了快遞和信使這兩份工作,靈鶴一族的醫術也算得上是聞名五界。
但是之前也說過了頤鶴天賦不錯,但是懶得很,對於修煉一途尚且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更不用提可以說是作爲副業的醫術了,她當時年紀又小,見到那個時候滿身是血幾乎是奄奄一息的驕越,頤鶴從未見過如此情形。
本是害怕不敢靠近,卻見那人身上的血流得實在嚇人,終是鼓起勇氣過去靠近他,哪知輕輕一觸碰,那人就是猛然睜開雙眸,被猩紅色填滿的雙瞳更是讓原本心中就害怕的頤鶴更加害怕,她本想縮回手,卻被那人一把抓住。
她下意識擡頭,卻見到那人猩紅色雙眸中流出的點點清淚,她能聽到他掙扎著出聲,雖然有些許沙啞,聲音卻意外很好聽。
“別......別害怕......”
他只是這麼說著,卻沒有絲毫動作,而剛剛抓住她的手那個動作,彷彿就已然耗盡他全部的力氣,頤鶴不知爲何聽得他如此說,心底的害怕是消去了不少,只是那個人似乎全身力氣也只夠做出這樣一個動作,然後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瞧了那人半晌,才顫顫巍巍將之扶到自己的背上,走走歇歇,也算是走回了家,她家中人並不多,只有父母二人還有她的一個姐姐,那個時候父母外出,只有姐姐頤萱在,而當頤萱看到自己的妹妹揹著一個全身是血的人回到家中,也同樣嚇壞了。
不過即使如此,她在聽頤鶴口齒不清得講述了事情經過,還是細心幫驕越接好了斷骨,還請周圍的人來幫他脫去衣服洗了藥浴,換上了父親的乾淨衣衫,而頤鶴因爲對此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只能在一旁看著,頤萱要她做甚麼她就做甚麼。
在洗過藥浴並清理了身上的傷口之後,這個原本渾身是血髒兮兮的人突然變得好看起來,令得頤鶴頤萱二人不由得一驚,救人乃醫者天性,更何況這個人長得還這麼好看,那就更要救一救。
驕越就此在頤鶴家住下,她父母回來的時候驕越還沒有醒,不過見自己的兩個女兒對這個人如此用心,竟是連每天不學無術賴皮的小女兒頤鶴都開始鑽研醫術,父母覺得這個人在自己家住著實際上也沒什麼壞處。
在一家人的悉心照顧下,驕越是慢慢醒轉,不過卻失去了全部的修爲,只有一身妖骨還可以瞧得出之前此人的修爲極高,只是不知道爲何竟會被斷去手腳經脈,而在驕越醒後,他的兩隻眼睛再也沒有出現過哪怕是一丁點的紅色光芒,頤鶴漸漸也就忘記了初見他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驕越,不知道是因爲斷去手筋腳筋傷害太大,還是以爲自己擁有血凰血脈而後又丟失了全部修爲對他的傷害太大,總而言之,他醒來後,是記不得之前的一切,而拋開過去的那些權財,驕越也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的人。
頤萱長得非常漂亮,脾氣又好,修爲還很不錯,在靈鶴一族中很多人都喜歡她,她也不乏一衆追求者,但是在外人眼中如此優秀的頤萱,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修爲盡失,來歷不明的小子,雖說那小子長得是不錯,可比他長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大家都很不平,也就背地裡偷偷擠兌驕越,頤鶴每每見到,總要將那些人打跑,還要追著打,但是大家都知道頤鶴是頤萱的妹妹,修爲不高,性子卻潑辣賴皮,也從不與她計較,在她看不到的時候,還是會去欺負驕越。
實際上頤鶴也喜歡驕越,只是她清楚看到姐姐在給驕越換紗布上藥甚至是在熬藥的時候那種神情就懂姐姐已經陷進去了,而且她確實也沒辦法爲驕越做更多,這一段情在她心底剛剛萌芽,就被她輕輕壓下,只當做一場夢境。
頤萱自己也可以很好的在那些人的小手段中保護驕越,而驕越除了沒修爲,其他方面都很好,也很懂得照顧人,說話還很好聽,頤鶴越發覺得他們般配,可是隨著年齡增長,她無法剋制自己對驕越的喜歡和對姐姐的嫉妒,就離開家去了靈鶴一族的深山中閉關。
但是期望很不錯,頤鶴在山中玩了五年,修爲漲了些,卻也沒漲到哪裡去,而最顯著的變化就是她對於驕越的情淡了很多,這使得她很滿意,心滿意足打算回家,去見姐姐和驕越,心想說不定他們已然在這短時間裡成親。
哪知回到那裡卻根本見不到自己的家在哪,甚至於原本是草地的地方此刻一片荒蕪,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片本該是一片小村子,而那村子也全都不見了,頤鶴四處尋了許久,才終於見到一個眼熟的人,而那人的面前卻是幾座規整的墳墓。
頤鶴心臟狂跳總覺得有甚麼不好的事情發生,而在問過之後那人告訴她的真相卻令的她幾乎昏厥過去。
就在頤鶴走後的不久,驕越的性子突然發生了大變化,不再溫和寬容,而是變得有些陰沉刻薄,大家都明顯能夠感受到他對於頤萱態度的轉變,兩個人吵架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而在面對那些人的欺負,驕越卻突然有了還手之力,只是那股力量十分奇怪,大家從未見過,就覺得他是不祥之人。
連父母都有了疑心,只有頤萱還依舊相信他,只是相信又有什麼用,驕越的記憶在一天天恢復,他想起過往的事,想起傳承大典上發生的事,想起那屍山血海還有自己被斬斷的手筋腳筋和廢去的修爲。
他始終是放不下。
驕越此生似乎運氣並不是很好,一開始他野心勃勃想要接任鳳王一位,有著很多的想法與壯志,卻最終被自己身上所隱藏的血凰血脈所破壞,而在他這次人生大落之後他本遇到了一次可以要他重回光明的機會,他卻因爲放不下過去的黑暗而將之狠狠撕碎。
頤萱誤知道驕越身上的氣息乃是血凰血脈,也苦心鑽研到一種法子可以對之造成壓制控制,但是在她滿心歡喜以爲終於解決問題,驕越可以變回原先模樣的時候,血凰血脈卻再次爆發,只是這個時候不是控制不了,而是驕越故意的。
沒人知道當初在那個小院子裡發生了甚麼,卻只知道那片血色席捲了整個村子,而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人,除了頤萱,還有她的父母,整個村子,就死了這麼三個,這股力量驚動了靈鶴一族的長老族長,但是在他們趕來時,驕越已經消失不見,只能見到院中的三具屍體。
而後來頤鶴跟隨靈鶴一族遷徙的時候,心神不定,不慎掉隊,卻再也找不回去,後來在瀕死之際遇到蘇璃這才僥倖活下來,而她心中再無甚麼牽掛,一心只有找到驕越,做個了結。
頤鶴看著全身被包裹在邪凰真焰中神色痛苦的驕越,還是沒有忍住,大喊了一句:“姐姐對你那麼好!你爲什麼要那麼對姐姐?!”
驕越聽到頤鶴的話,猛然間怔住,他猩紅色的一瞳光芒剎那間暗了下來,他很是不可置信,低低道:“頤......頤鶴......小傢伙......”
頤鶴道:“不要這麼喚我,你不覺得如今你這麼喊我,很諷刺嗎?”
當初她救了他,而他最後,殺了她的全家。
這真是最諷刺的事情了。
蘇璃被慕修抱住,她不知爲何兩眼微微發癢,她聲色顫抖低低道:“你早知道她會這樣,是嗎?”
慕修沉默片刻,輕聲道:“對不起。”
蘇璃吸吸鼻子,她道:“爲什麼?”
慕修道:“她一輩子都只能以紙靈的形式存在,寄人籬下,無法修煉,無法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此刻她這般做,很暢快,也是她一直很想做,並且願意做的事情。”
實際上很久之前他就知道發生在頤鶴身上的事了,只是那個時候他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也沒有把之當成一回事,卻不知道頤鶴竟然最後被蘇璃救了,之前才莫名覺得奇怪,知道頤鶴神念傳話給他,他纔想起那事。
蘇璃沒有說話。
其實她也不是特別傷心,之前救下頤鶴一命,是因爲可惜她那般年紀就要離去,而後頤鶴一直縮在她的袖中,做她的代步工具,兩人算得上是淺交,卻從未問過對方什麼更深的問題,只是此刻突然跟著自己的一個人,再也回不來了,如何不難過。
而驕越算計好一切,唯獨沒有想到自己會最後栽在這個上面。
邪凰真焰。
還有......
被邪惡心念塵封已久的記憶終於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驕越想起很久之前,自己被師父們放棄,挑斷手筋腳筋,像是丟垃圾一般丟處鳳凰一族,他知道,屍山血海是他不可饒恕的罪,可是他也很痛苦,那些都不是他自願的。
每一代血凰覺醒都會造成血腥和殺戮,爲什麼偏偏只有他一個人不能夠得到原諒?連與他最親密的師父們都無法原諒他,他們知道那不是他願意的,他更痛苦啊,既然不能原諒爲何不直接殺了他,而要那般折磨他?
驕越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是個廢人的事實,在與頤萱相處的時候,他總覺得靈鶴一族身上有種特別的靈氣波動,隨著他記憶和血凰能力的逐漸恢復,他心底莫名出現一個答案,靈鶴一族的血與妖丹,可以助他修煉血凰血脈。
但是他如何能夠從自己的愛人身上獲取靈力來謀求自己的強大?可若是他就這般下去,總給不了頤萱想要的一切,其實一切都不需要驕越的猶豫,因爲血脈的不理智會侵佔他的理智,他在一次與頤萱獨處的時候失去理智。
而等他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跟頤萱兩個人衣衫褪盡躺在牀榻上,自己壓在她的身上,嘴裡是濃濃血腥氣,而身下躺著的頤萱已然是陷入昏迷中,她全身上下,到處都是淡淡咬痕和血口子,他失去理智,喝了她的血,還......
在那之後驕越很惶恐,他害怕自己再次不受控制,傷害到頤萱,所以他開始抗拒跟頤萱的接近,頤萱卻不介意,她想幫助他,兩個人開始不斷吵架,直到又一次驕越在面對那些來挑釁的人的時候,居然能夠有反抗之力,甚至是差一點點就可以打敗那些人。
是頤萱血的靈力,滋養了他體內的血凰血脈。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驕越的理智隨著時間流逝,在一點一點被血凰的暴虐所侵佔,他在之後的日子裡,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將爲他端來藥的頤萱狠狠按在牆壁上,褪去衣衫,肆意在她身上吸取血液,感受到體內靈力的充沛,他那僅剩的理智,也完全被快感所吞噬了。
但是不巧,那次他們的動靜太大,把頤萱的父母引了來,見到自己女兒被如此對待,氣極,就是要殺了那驕越,哪知驕越已經喝了很多的血,頤萱失去驕越的支撐癱倒在地,她已然是奄奄一息,卻意外得保留了神智,或許是人之將死,不願意就此死去罷了。
兩個人的力量完全對抗不過暴虐狀態的血凰,驕越當著頤萱的面殺死了她的父母,還挖出了他們的妖丹吞下,而這一切,完全是驕越體內那股暴虐的血凰之力所渴望的,而它也全部付諸實踐。
但是那些驕越卻都清楚得知道,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想那麼做的,他不想那麼做的。
倒是在他殺完了人,站在原地,渾身染血,驕越的理智慢慢恢復了一些,在這個時候他看著地上那兩具被剖開慘不忍睹的屍體怔怔出神,卻怎麼也不敢去看倒在他身後的頤萱。
而頤萱卻在那個時候,緩緩開口,說了一句話。
“阿越,你過來。”
語氣卻意外得正常,驕越身子猛然一顫,他緊緊閉上雙眸,卻還是轉身走了過去,半跪在頤萱身旁,解下自己的衣衫蓋住了衣衫不整的她,將之輕輕抱起。
頤萱卻保持著絕對的清醒,她頭枕著驕越的肩膀,卻感受到額頭上驀然滑上一絲絲冰涼,那是驕越的眼淚,在這種時候,他才真正感受到後悔,卻不知道自己爲何後悔。
她給了他救贖,他卻最終把她推向了死亡。
頤萱說話聲音很輕很輕,驕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小心翼翼聽她的講話。
她說:“血凰本不是邪惡之物,除去血脈覺醒需要一人血祭,除此之外再不需要殺戮,屍山血海這樣的罪孽,該是邪凰,你被人算計了,可我幫不了你了......”
聽到這話的驕越身子猛然一顫,一是爲邪凰之事所震驚,極度想知道算計自己的人究竟是誰,又同時爲頤萱最後一句話中的無奈而深深痛苦。
“我後悔將你帶回家中養傷,連累了父母。”
驕越一動不動,甚麼也沒有說。
“可我不後悔愛你,也不會怪你奪走我的命。”
頤萱說了很多很多,她一直從意識清醒,說到意識模糊,又到瞳仁渙散,最後一動不動,身體逐漸變得冰涼,僵硬,耳後脖頸開始出現偏偏白色羽毛,慢慢開始化爲本體。
而驕越腦子卻越來越混亂。
頤萱說他要控制好自己,不要再次被那邪凰所掌控,一定要找到對抗這邪凰的法子。
可是他似乎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後來驕越再次失去意識,之後就一直渾渾噩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卻總覺得似乎失去一些很重要的東西,而且心中原本沒有恨,卻莫名其妙對鳳於天,林鳩他們恨之入骨。
直到此刻頤鶴的出現,驕越才真正清醒一次。
是邪凰,吞噬了他那些美好的記憶,又給他不斷灌輸仇恨的思想。
頤鶴卻沒有再與他多說什麼,她也不再想知道驕越的回答,因爲她知道不論他回答什麼,姐姐和父母都不會再回來,她還是會恨他,好在這個時候她的神魂之力也燃到了盡處,那隻紅色小紙鶴剎那間就在邪凰真焰之中失去了蹤跡,焚燬殆盡。
“找到你了。”
朱鳳面無表情,翻身躍上五凰池不遠處一顆大樹之上,伸手狠狠朝樹幹某處抓去,一片紅光四散,他的身周盛開了朵朵朱蓮,而那被他的手抓著的樹幹,開始漸漸泛白,逐漸變得透明,竟是顯現出一顆黑色的圓珠來。
不過很快,那樹幹再次長齊以樹心開始朝外擴散出一圈黑色漣漪,將朱鳳狠狠彈開,朱鳳身旁的朱蓮全部匯聚到他的身旁,他翻身踏在朱蓮之上,卸除了後退的衝勁,牢牢踩著朱蓮立在半空中,雙眉微皺,瞧著那塊樹幹。
那塊樹幹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卻絲毫未覺身後在緩緩展開一朵與他身周的朱蓮一模一樣的蓮花,只不過那蓮花的顏色,卻是通體漆黑。
而此刻的驕越卻猛然長嘯一聲,抱著腦袋狠狠彎下腰,片刻後又掙扎著直起身,再次睜開雙眸之後其中又是呈現血紅之色。他的身後也驀然間出現了片巨大而深邃的黑色旋渦,從中伸出一隻手來,緩緩抱住了驕越。
遠處的鳳顏自然注意到這一點,她瞪大雙眸大喊一聲:“朱鳳!”
驕越自然無力反抗,可是又有一人冒著烈火衝進來,雙手在那黑色旋渦中伸出的雙手上各點一下,那雙手吃痛縮了回去,而那黑色旋渦也消失不見。
林鳩緊緊扶住因爲失去那雙手的支撐而身子軟下來的驕越,大聲道:“驕越!驕越!”他喊了一會,卻怔了,他既覺得這個人是驕越,又覺得這個人是朱鳳,看到他面上的痛苦之色,心又是猛然抽痛,他不假思索,直接一巴掌拍在自己胸口,隨即掌變爲爪,緩緩從胸口處抽取出一顆泛著淡淡白光的金色圓珠。
隨後他就將那顆圓珠也就是他自己的妖丹喂進“驕越”的嘴裡。
他對不起驕越,因爲他從來沒有想過替驕越這孩子仔細勘測一下血脈,也沒有在他血脈爆發的時候,去幫助他,更沒有在最後他最無助的時候,給他最需要的幫助,而他也對不起朱鳳,朱鳳年幼的時候,那些事情,確實是他做錯了。
他不能一錯再錯了。
朱鳳似乎猛然間聽到鳳顏的那聲呼喚,身邊不知爲何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金光,他驀然轉身,看著僵在自己身後的那朵黑色蓮花,逐漸被身旁的金光給吞噬。
緊接著他竟然是聽到林鳩的聲音。
“孩子,我對不起你們......”
朱鳳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再次睜開眼時卻看到自己身邊緊緊攙扶著自己的林鳩,不覺大驚:“師父?!”
聽得這聲音,林鳩知道這已經是朱鳳的意識了,可是“朱鳳”的雙眸依舊是一紅一銀,這次紅色的那邊稍稍黯淡,想來是朱鳳強行按下了那屬於驕越的意識力量。
林鳩身子猛然一顫,他失去妖丹,又身處邪凰真焰中,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他嚴肅道:“朱鳳,你聽著,你這具軀體此刻有著兩個意識,一個是你,一個是我的另一個徒弟,他的名字喚作驕越,但是我覺得他不是個壞孩子,定然是被甚麼所操控。”
他眸色微微黯淡,低低道:“我此生對不住他也對不住你,我已經把自己的妖丹給你服下,希望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識,好好運用那妖丹的力量,我希望到最後你們兩個都能好好的。”
朱鳳還來不及詢問林鳩關於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或者是其他還讓他心存疑惑的事情,林鳩的身軀已然是開始變得有些許虛幻,他鼻尖一酸,往常相處的種種浮現在眼前,最後卻都定格在面前這個蒼老的人勉強擠出的笑容上。
“師父!”
一出口卻是兩個人的聲音,除了朱鳳的聲音,卻還有驕越的。
林鳩閉上雙眸,他可從來沒在徒弟面前流過眼淚,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希望他的那顆妖丹,可以給他的徒弟爭取足夠多的時間罷。
他再不能出口應答他任何一個徒弟一聲,因爲他的身體已經快速變得完全虛幻,甚至又很快消失在烈火中,讓朱鳳來不及反應。
他怔怔看著眼前的一片虛幻,雙眸突然都泛出極強烈的光芒,“朱鳳”緊緊閉上雙眸,仰頭長嘯一聲,亦是雙聲同時而爲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