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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起落

他沒有回頭,擡眼看著四處風(fēng)景,面上帶著迷濛的笑意:“那天你昏迷著,朕守了一下午也不見你醒來。晚上的時候,朕漫無目的地四下走著,也是這條路。”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素來怕苦,往常病了不管睡得多沉,一餵你吃藥你一定會醒來,但那天朕喂完了一碗藥也不見你醒。朕一個人在這兒走著,忍不住地去想你若就此醒不過來了怎麼辦。”

後宮的嬪妃這麼多,我若真醒不過來,又能如何?縱使佔盡了一時風(fēng)光,死後還不是如愉妃一樣,闔宮或真或假的哭上幾聲、然後一旨追封作爲(wèi)最終的定論……

愉妃……我甚至不敢去猜想他到底還記得她多少!

“臣妾若真醒不過來……”我的聲音隨著我的語氣發(fā)了悶,低低啞啞的無力,“陛下能記得臣妾就好。”我的羽睫擡了一擡,愈低聲地改口又道,“夫君能記得晏然就好。”

我清楚這聽似簡單的一句話是一個多麼難的要求。這些年,我算是一路在他身邊走過來、看過來的。他對嬪妃從來不錯,無論生前還是死後。生前,他不會無端薄待了誰,偶有個病痛也體恤有加;死後,誰的追諡也不曾虧了,家中亦會有相應(yīng)的照拂。作爲(wèi)一個帝王,大約也就如此了吧。

可話又說回來,萬般情誼也止於此,追諡之後也就算了了。皇長子的生母方德妃如是,愉妃亦如是。作爲(wèi)夫君,難免顯得薄情。

我寧願不要死後的追諡,而要他記我一輩子。後宮佳麗三千,猶如鬥豔百花開敗一茬又有一茬,已逝的,風(fēng)光大葬有什麼用?一抔黃土覆於身,無人會記得,也求不得別人記得。但,我的夫君必須記得。

他有三宮六院,但從小就跟著他的晏然,只有一個,他必須記得。

宏晅側(cè)過首凝睇於我,眸色複雜深沉,好似一潭幽水,表面平靜下涌動著什麼。我不去躲避,只想看清他那層平靜之下究竟藏著什麼。

“你覺得朕會忘了你?”他沉音問道,我未語,他低一笑,“因爲(wèi)愉妃?還是因爲(wèi)別的什麼人?”

我一震,他竟知道?

“晏然,朕……沒忘了她們。”他笑意發(fā)苦,執(zhí)起我的手託在他的掌心上,低著頭,手指描著我的掌紋,一陣陣發(fā)癢,“朕想對每個人都好,但朕也是個人,朕做不到對每個人的情都那麼深。”他握著我的手一緊,“你只要記得,你不一樣。”.

“寧貴姬失子,陛下已經(jīng)月餘不曾召見過蕭修容了。”這是在這個炎熱的夏季裡,整個梧洵行宮議論的最多的話。

昔年的瑤妃、今日的修容蕭氏、皇后的庶妹、長寵不衰的寵妃,終於失寵了,因爲(wèi)我的孩子。

我任由這些傳言在宮中由竊竊私語逐漸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不去遮掩亦不做推助,因爲(wèi)我心裡清楚,她不會永遠(yuǎn)的失寵的,若連這點手腕也沒有,她先前也沒有本事寵冠六宮那麼多年。

不遮掩是因這些議論並非自我宮中而起,我去遮掩太過刻意;不推助則是爲(wèi)了防她日後東山再起之時急於雪這一恥而下手太急,讓我無暇反應(yīng)。

我有的是時間和她耗著,慢慢報這個仇。

婉然總覺得我擔(dān)心太過,不屑的一聲輕哼:“削封降位,月餘不得召見,她當(dāng)真還有翻身的一天麼?”

我側(cè)倚在素漆花梨木涼牀上闔眸小睡著,聞言輕聲一笑,擡眼淡道:“削封降位又如何,她不還是位列九嬪?”

宏晅說,他想對每個人都好,但他也是個人,做不到對每個人感情都一樣。所以他可以爲(wèi)了我而懲蕭修容,月餘不見。但因爲(wèi)這是他的後宮,他不想太厚此薄彼,他不可能冷落蕭修容一輩子,哪怕是看在皇后和蕭家的面子上也不會。

何況,在他眼裡這只是個意外。

婉然坐到?jīng)鰻椷叺纳妓赡镜噬希氈J(rèn)真問我:“姐姐覺得怎麼算是報仇?”

我目色一凌,眉間帶笑:“一命,抵一命。”

夏文蘭當(dāng)初謀害愉妃的孩子,雖未成功仍在廢黜;宏晅誤以爲(wèi)愉妃下毒害我險些廢她……若讓他知道蕭修容做了怎樣的事,誰也救不了她。

再說,蕭修容手上的人命,也決計不止我腹中胎兒這一條.

夏末秋初,錦都的天氣逐漸涼爽了,往梧洵行宮避暑的衆(zhòng)人也皆遷回。歸宮之日,停留宮中的嬪妃們照例要拜見帝后。若是從前,還要向位列四妃的瑤妃見禮,這次是不用了。

我邀了語歆和良美人、馮瓊章到明玉殿中小聚。良美人纖纖十指撥著一顆石榴,紅白相映分明。她眉目間蘊(yùn)著淺淡的笑意,緩緩地道:“說起這石榴,臣妾聽說前年夏季,陛下往錦淑宮賜了一株石榴樹,至今都是宮裡長得最好的。寧姐姐從前住在錦淑宮,可曾見過麼?”

我一時怔神。她說的,是宏晅賜給愉妃的那一株石榴樹。彼時愉妃還住在瀾曳齋,剛剛有孕晉了婉華,賜石榴樹便是借“多子”的吉意求福。也許是互相沾了喜氣,那株樹長得格外的好,夏時朵朵橘紅色花朵明豔,秋日顆顆果實酸甜。後來愉妃誕下皇次子做了一宮主位遷去嫺思殿居住,那株樹也移栽過去,我和語歆去時都時常去摘那石榴,愉妃幾次笑侃說“陛下賜我的這點東西,還不夠給你們兩個解饞”。

多久不去瀾曳齋、多久不去想這些了?乍被良美人一提,我不禁側(cè)首去看語歆的神色,她也黯然失神。我輕輕一喟,頜了頜首道:“良妹妹指得是陛下賜給愉妃娘娘那株石榴,本宮自是見過的。”

良美人聞言露出驚色,忙起身一福:“臣妾不知是愉妃娘娘之物,無心讓姐姐傷心……”

“無礙無礙。”我擺一擺手,笑意苦澀,轉(zhuǎn)睛睇向她又道,“不過既不是有意讓本宮傷心,良妹妹又爲(wèi)何突然提起那石榴樹呢?”

宮中素來是這樣,有些時候話語中驀然提起一些平日裡無人說及的人或事,聽似無心之語的閒聊往往有旁的原因。良美人這話就甚是明顯,莫說她從前不曾在簌淵宮居住過,就連走動也很少,此時提起,決計不會是簡簡單單的提上一提。

可這樣的說辭,往往是不會被直言揭穿的,被我直接的一問,良美人怔了一怔,訕笑一聲:“姐姐心思通透,臣妾早不該兜這個圈子。”

我銜笑嗔道:“無關(guān)本宮心思通透與否,同住一宮本也不需兜這圈子,妹妹有話直說便是。”

她低垂下眼簾,語聲也隨之沉了下去:“姐姐,有句詩說‘移得珊瑚漢苑栽’。”

我微有一凜:“良妹妹什麼意思?”

馮瓊章睨了良美人一眼,柔荑輕拈起一粒石榴放在掌心,丹蔻一挑,瞧著那流出的淺紅汁液幽幽笑道:“娘娘還不知道麼?陛下剛回宮,蕭太尉的長子就入宮覲見了。這位蕭公子啊,風(fēng)流倜儻,才名動錦都,卻不願入朝爲(wèi)官,陛下惜才屢次召見他也不肯。”馮瓊章黛眉微微挑動,輕笑道,“這次不僅主動覲見,還給咱們陛下備了份厚禮。”她的視線再度移向良美人,笑得明豔,“便是良妹妹說的那移栽漢苑的榴樹了。”

我沉下一口氣掩飾住驚詫,平靜地問她:“蕭家向?qū)m中進(jìn)獻(xiàn)美女了?”

馮瓊章一低眉:“是。好大的手筆,尋了煜都頭等的舞姬來,還是個清白身子的。又是這位蕭公子親自送了來,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留下了。位份倒是不高,正九品良使。”她垂眸一笑,和緩道,“大抵是怕娘娘不快才未告訴娘娘,旁人都已知道了。”

145102秋禾小傳(下)86024.失策133169017.安寧163楚晗小傳(下)09.變故13383079.三人瑤妃番外·嫡庶別136158053.問罪044.藜蘆127067.起落05.玉穗114036.荷韻030.再面君88118129037.冬時150110026.出路141正文070.算計053.問罪174176158147024.失策1109111816777愉妃小傳(上)062.百轉(zhuǎn)01.前路13193031.合璧016.爭論97065.夜微涼037.冬時046.細(xì)辛122055.霍寧95046.細(xì)辛115晏公子和怡然(上)或翻第五章~~~065.夜微涼111034.雪恥2楔子·忽生變130049.戰(zhàn)事1381498899楚晗小傳(下)9808.紛擾116長歌臨夏94015.相爭032.病癒138楚晗小傳(下)07.廢黜婚後瑣事045.大去106134064.難辨11408.紛擾08.紛擾173063.舞禍063.舞禍167075.冤魂11517590流年記(3)【皇帝和晏然】104048.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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