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妍盯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地撇嘴，什麼嘛，來別人家還端著架子，以爲這裡還是他的別墅啊？

不穿就不穿，她還不樂意拿子揚的鞋給他穿呢！

董心妍彎下腰，重新把拖鞋放回鞋櫃裡，然後邁步走進，顧寧弈已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姿態慵懶自然，彷彿他纔是主人一樣。

當你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那是怎麼看都不會順眼了，譬如現在董心妍對顧寧弈，她三兩步走至顧寧弈身前，垂眸，俯視他，也不客套地說什麼喝茶之類，而是徑直道：“有什麼話，今天就說清楚吧。”

顧寧弈本來是不介意董心妍的態度的，只是一進公寓，這麼分寸的地方，竟處處都是她與程子揚的東西。

雙人抱枕，雙人相框，雙人水杯，就連牆壁上的掛鐘，都是紅色的半心拼湊地款式。

明明這裡是單身公寓，處處卻充斥著情侶間的甜蜜與粉紅。

而她在納海藍灣的別墅住了三個月的時間，卻從不改變過哪兒半點東西，就連她帶來的行李，她都不會隨意放，走得時候，更是走得乾脆利索，乾乾淨淨。

這段時間，他曾經回去過一次。

他在空蕩蕩的別墅裡走動，仔仔細細地走過每一處，曾經生活過三個月時間的人，竟是……半分痕跡都沒有留下，彷彿那三個月，只是他自己憑空的臆想。

而這小小的公寓，全部都是她和程子揚的痕跡，甚至連空氣，都漂浮著他們的氣息，可見程子揚是經常來這裡的，或許也沒少留宿，而這裡只有一間房間，若是留宿，那他和董心妍……

雖然董心妍的初-次是給了他，但程子揚出拘留所也好一段時間了，他們會不會……

哪怕只是想想，心口處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噬著，揪心的難受，他眉心一蹙，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眸底隱隱有戾氣浮動。

董心妍是想速戰速決的，可看到顧寧弈神情驟變，她的心下猛地一個咯噔，不耐煩褪去，害怕也跟著涌了上來。

或許是最近顧寧弈有些過於溫和，讓她差點就忘記了，他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腦海裡止不住地浮上了曾經的一幕一幕，宛若一盆冷水直直淋下，淋了她一個透心涼，她屏著呼吸，不著痕跡地退後兩步，然後悄悄地伸手入口袋，準備撥打子揚的電話。

顧寧弈黑眸裡神色晦暗不明，雙手用力握成拳，一口鬱氣聚在心口越燒越旺，但他死死壓抑了下，還是硬生生地把鬱氣壓下。

現在的他，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顧寧弈閉了閉眼，靜默了幾秒鐘，重新睜開黑眸的時候，他的臉色已恢復正常，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沉聲道：“先坐下吧?！?

董心妍正欲按下撥打鍵的手頓了頓，眼神瞄向他，思忖一下，終究還是把手拿了出來，卻並沒有坐到他旁邊，而是坐在了小沙發上。

她正襟危坐，眼觀眼鼻觀鼻。

顧寧弈看了她一眼，自嘲地勾了勾脣，不過他還是壓下心酸，開口：“你十八歲那年，曾經落水過，失去了兩個月的記憶，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