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你真的感激我救了你，那你就走吧，再也不要來了。我不想要見到你?！闭f到最後，程子揚眉心緊蹙，眼神已盡是不耐煩。

這麼多年，別說狠話，就連重一點點的話，他都沒有對她說過，現在他卻忽然對她說這種話。

或許一開始她震驚，不解，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

他對她說狠話，趕她走，根本就不是他所說的生她的氣，不想要再見到她，他只是……不想她看見他這個樣子，傷心內疚罷了。

這麼多年的感情，他了解她，她又何嘗看不出他的心思呢？真的以爲她這些年對他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董心妍擡手，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哽咽著，說出來的話卻清晰無比，“子揚，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告訴你，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丟下你不管的，你休想趕我走，我不會走的?！?

不會走？

程子揚慢慢掀眸，慢慢地對上她紅腫的雙眸，女孩眼神堅定，聲音清晰，帶著一股子倔強，她從來都是下定決心，就不會輕易改變的人。

她這麼說，那就是一定不會走。

這樣的結果，在他的預料之中，也是他極力牴觸與抗拒的。

在他心裡，他始終認爲，那六年，他和董心妍是真心相愛的，哪怕他一開始的目的不存，但他的感情是真心的，而董心妍……他不想去想，她愛上他，是因爲他自己，還是因爲顧寧弈，他都自我安慰著，是因爲他自己，董心妍愛著的男人，是他程子揚。

這六年，是他能夠擁有的最美好的完整的回憶。

所以直至結束，他擁有的都是董心妍最真心，最真摯的感情，沒有夾雜著任何雜質的。

他們之間，走到那一刻就好，走到他對她說“我們分手吧?！边@一刻最好。

而不是……她帶著愧疚，帶著補償，帶著同情，又留在了他的身邊，他不要，也不允許自己再自私地去利用這些，把她綁回身邊。

再心動，都不允許。

“那麼，你的意思是，留下來照顧我嗎？”程子揚強迫自己笑，笑的譏諷而輕蔑，“你現在照顧我，你能照顧我幾天？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一年？亦或者是，一輩子？”

一輩子……

這三個字，彷彿化作巨石，狠狠地砸在了董心妍的心口上，她的腳下微地一軟，不由踉蹌著退後了兩步。

她現在腦子空空的，哪裡能夠想那麼多？想那麼長遠？她只知道，她現在不能丟下他，丟下受傷的他，丟下……可能會失去雙腿的他……

看著董心妍怔然驚愕的表情，程子揚似乎連冷笑都不屑了，臉上的神情沉了下來，渾身染上一抹冰冷，他薄脣輕啓，字字狠戾，“遲早是要走的，不是嗎？你遲早要離開我的，不是嗎？既然不能照顧我一輩子，那你憑什麼留下來照顧我？”

“董心妍，就算我真的以後都不能走路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所以，滾吧，我不想再說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