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尼治時間:10月15日,12時。
蕾娜斯收拾好行李,準備搭乘太空梭趕赴正停留於月球上空的阿納海姆旗下大型宇宙移動船塢玫瑰人生號,開始爲期一個月的MSN-100X高達δ改試飛任務(wù)。堂堂少將之尊,卻去一家民間軍火商無償試飛,夜半想想,都忍不住會笑得難以入眠。然而,阿納海姆的信用擺在那兒,未免死亡商人暗中倒騰一下,將高達δ改這架新銳機奉送於勢衰的新吉恩,必要的謹慎實屬應(yīng)該,哪怕屈尊降貴也值得。
正準備出門之際,屋內(nèi)的通訊器忽然“嘟嘟”響了起來。
她放下行李箱,從門口折返,打開通訊器,便見還未離任的艾布爾斯中將擺著臭臉說道:“蕾娜斯少將,首先在這裡恭喜閣下,之後通知閣下,半小時前,金米島的宇宙聯(lián)邦軍司令部來電,說‘格林尼治時間9時,收到閣下麾下新吉恩討伐軍所屬威斯特·埃德勒斯上校來電,討伐軍於暗礁宙域與新吉恩旗艦略儒拉號交戰(zhàn),成功擊毀略儒拉大部分MS,迫使略儒拉號投降。聯(lián)邦宇宙軍決定待討伐艦隊歸航後,舉行慶功閱艦式,請閣下屆時務(wù)必準備好一切’,以上。”
她倒抽了口冷氣,暗叫一聲不好,卻即刻微微一笑,掩蓋下驚懼之色,回道:“謝謝通知,艾布爾斯中將。如果沒其他事的話,請恕我還有任務(wù)。”
艾布爾斯中將說:“沒什麼事了,那麼再見了。”
通訊器啪的一下關(guān)閉,下一刻,蕾娜斯乓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她初時一臉怒容,稍歇一會兒,冷靜下來,即轉(zhuǎn)怒爲惑,思忖道:“略儒拉號投降了?情報上說的,指揮官是夏亞的首席戰(zhàn)術(shù)官娜娜伊·米蓋爾,設(shè)計出時間差攻擊,使阿克西斯差點墜落地球的女人就這麼輸了?威斯特或許是一名優(yōu)秀的艦長,卻絕不是一位稱職的艦隊司令,若只有他一個,拉凱拉姆一艘戰(zhàn)艦,或許還有贏的機會。三艘船拼在一起,沒有一個合格的統(tǒng)合者,怎麼也不可能是這個結(jié)果。還有夜鶯,連我都覺得吃力的夜鶯,怎麼可能會讓略儒拉號戰(zhàn)敗投降?太可疑。”
可過了會兒,月球軌道艦隊司令部來了通訊,說出與艾布爾斯中將說的一模一樣的話,她不得不相信了。然而,月球軌道艦隊司令部說的要比艾布爾斯中將說的詳細得多,由此得知夜鶯和略儒拉艦組人員脫逃一事。
略儒拉投降,指揮官娜娜伊·米蓋爾和首席MS夜鶯失蹤,戰(zhàn)場出現(xiàn)了遠過於略儒拉號搭載量的MS,種種線索聯(lián)繫起來,心中的疑惑是更多了。
她暗自分析道:“年初時,新吉恩假意歸降,卻於約定之日發(fā)動偷襲,同時佔領(lǐng)月神二號和阿克西斯。這一次,略儒拉戰(zhàn)敗投降,核心人物卻失蹤,莫非和當時一樣是計謀?略儒拉號就像光明正大前往月神二號的艦隊主力,娜娜伊和夜鶯則像夏亞那樣偷襲別處。我的猜想若是真的,他們丟棄了略儒拉後必然會趁聯(lián)邦軍麻痹之際突然動手。問題是,目標在哪裡?”
無論新吉恩是否因略儒拉號歸降而覆滅,既定計劃都出現(xiàn)了偏差。計劃中,略儒拉是重要一環(huán),既要追剿,又不能追剿過猛,追得它無法反擊,又要逼得它兵行險招,如此才能在可控情況下以它來說服聯(lián)邦議會展開全面討伐新吉恩的行動。如今,略儒拉號投降。投降若是真的,新吉恩失去象徵,即使還能引發(fā)騷亂,亦難讓聯(lián)邦議會的議員們放權(quán)軍隊。投降若是假的,新吉恩勢必正進行著一項危害、影響甚大的秘密計劃,形勢不可控之下,結(jié)果只會令人不忍。
她嘆了口氣,收拾下心情,暫且將之拋於腦後,提起行李箱出門了。
討伐艦隊清理完戰(zhàn)場,由擬·亞加瑪和拉凱拉姆拖著失去行動能力的略儒拉號。上至指揮官,下至普通船員,一致的共識是徹底摧毀這艘新吉恩旗艦,可聯(lián)邦宇宙軍傳下命令,“保存略儒拉號完好並拖回基地”,明擺著的一個軍事爲政治目的讓路的命令,卻礙於上級正式命令不得不執(zhí)行,幾乎所有人都有微詞。
塞拉娜心情大好地走入蕾娜斯姐姐留下的艦長室,伊莉亞跟在後面一臉疑惑。終於,她趁塞拉娜坐上牀哼歌之際問道:“塞拉娜大人,什麼事那麼開心?”
塞拉娜呵呵一笑,反問道:“我不開心,難道要悲傷不成?”
伊莉亞一怔,無以爲答。
塞拉娜繼續(xù)說:“沒錯,艦橋發(fā)生的事讓我很不開心,但是,這點不開心早就被我在戰(zhàn)場上的發(fā)現(xiàn)沖淡了。伊莉亞小姐,你是知道的,他們以爲我有兩個新人類姐姐,就認爲我也是新人類,當我無法表現(xiàn)出姐姐們的能力時,他們反過來就會貶低我、嘲諷我,我早就受夠了。現(xiàn)在,我終於和姐姐們一樣了,能不開心嗎?”
伊莉亞恍然大悟,點點頭,應(yīng)了聲:“是,應(yīng)該開心。想來蕾娜斯大人和哈曼大人知道了也會一樣開心的。”
“嗯……”塞拉娜搖搖頭,悵然道,“她們纔不會呢。一直都是這樣,哈曼姐姐忙於照看米涅芭·扎比、處理政務(wù),蕾娜斯姐姐一聲不吭離家出走,她們從來沒有關(guān)心過我。她們說不定和其他人一樣,也以爲我是新人類。”
伊莉亞說:“您這次立下大功,蕾娜斯大人和哈曼大人一定會重視你的。”
塞拉娜看了伊莉亞一眼,微笑著點點頭,說:“你說得對。只要姐姐們不再無視我,我就滿意了,作爲她們的妹妹,活得其實很累,還不如和伊莉亞小姐你待在一起放鬆。”
伊莉亞低下頭說:“您這樣說倒是讓我不知如何迴應(yīng)了。”
塞拉娜看著伊莉亞說:“伊莉亞小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會背叛我吧!”
“不。”伊莉亞擡頭搖了搖頭,惶恐地說,“絕對不會。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塞拉娜大人,我也不會背叛您。”
塞拉娜淚光閃爍、眼淚盈眶,帶著哭腔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