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走的悄無聲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在離去之時，她對著遠處主峰微微行禮，讓站在高處的孫啓真他們輕笑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後李凌真正開始了閒散的生活，很多時候，都能看到一個散淡的身影走在門中各處景物之處，或者遠眺雲海，或者漫步山巒，臉上總是流露出滿足愜意的神情，一點也沒有因爲自己實力損失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漸漸的，大家也都習慣了門中有這樣一人，說起他來，話語中雖還有些可惜可嘆，卻也爲他的這等狀態感到敬佩，畢竟，設身處地的想，若是自己處在他這樣的狀態下，可不一定能夠有這樣穩定的心態。

對於李凌來說，這樣的閒遊對他來說同樣好處頗多，雖然實力並沒有提升，可隨著心態放開，一縷縷精純的元氣，自然的涌入身軀之中，悄然恢復著他的傷勢，卻並沒有一絲勉強，就好像是整個人都已經融入到了這美麗之中。

隨著身軀的漸漸恢復，李凌早就已經發現，雖然自己體內的力量，早就已經在時間的沖刷之下完全消散殆盡，可過去建立的體系，卻並沒有那麼容易崩潰，準確的說，是保留的極爲完整。

畢竟，這些結構在後期，早就已經和他的身軀完全融合在一起，和那些沒有了經脈便沒有辦法運轉的修士不同，他之後最強悍的手段，反而不是這些氣息，而是那些深深烙印在血肉之中的符文。

這些符文因爲沒有足夠力量的支撐，所以都暗淡的隱藏在身軀之中，卻並沒有絲毫消散的跡象，它們已經對李凌的身體進行了完全的改造，這樣的改造中，離不開符文的加入，卻也讓兩者徹底融合起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難分開。

那些自然涌入的元氣，從一開始的絲絲縷縷，隨著身軀的慢慢恢復，開始變得越來越強，那種自然的吸引力，即便是沒有魔紋的吸收，也開始不斷增強，兩年時間，他此刻的運氣吐納，已經和一名靈動境修士不相上下了。

只是這些看似不少的元氣，對於李凌的需要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要知道，當年的他，可是足足吸收了百萬之衆的全部血肉精華，更是得到了數條巨龍力量，這還不包括之前他的積累。

爲了能夠包容這樣力量而形成的肉身，經過兩年時間不僅沒有太多積累，甚至連基本的框架修復都沒有完成，可他並不著急，一切都是順其自然，反而有種心態平和，自然隨意的狀態。

經過了之前的破滅之後，他體內的龍晶已經盡數溶解，只留下其中的符文結構，那百萬人的血肉精華更是隻剩了一個結構，看似已經是個廢人，可李凌反而感覺從未有過的清明自在。

龍晶之中的偏執，血肉精華中的怨憤極端，隨著力量的消散，也都盡數煙消雲散，之前因爲受到這些外物影響，對自己心神帶來的作用，也悄然消散無蹤，最終恢復了他最原始的思維。

雖然這些影響，在他的腦中永遠的留下了印記，不會完全消散，可他最根本的核心，卻還是清靜自在，沒有太多要求的那個淳樸少年，此刻心神沒了遮蔽，那種心神的自由，格外讓人輕鬆。

所以對於力量的追求，他並不著急，反而開始追求力量的純淨，如此才能避免走向極端，踏上邪路，經過了這樣的一番經歷之後，李凌也終於認識到了力量純潔的重要性，而不再是爲了單純提升實力，不分好壞的吸收了。

也明白爲什麼饕餮總是會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吞噬本能了，一來是它本身便擁有這樣的傾向，可更多的，還是因爲那種萬物皆吞的方式，給自己帶來的精神衝擊，以及身體不匹配帶來的反噬。

此刻的他便不存在這個問題，那些涌入的元氣，都是最適合李凌身軀的元氣，這樣的差異，甚至在每個人身上都並不完全一樣，這樣的認識，若不是李凌之前曾經攀上過凡塵最高峰，心神更是已經強大到無以復加的程度，纔會有這樣的認識。

只是那些頂尖大修士，即便是認識到這些，多年積累也無法完全放棄，只能進行微調，久而久之還是會走上舊有的窠臼，反而是李凌此刻，擁有這等破而後立的機會，纔是某種更加珍貴的機緣。

所以即便是體內的饕餮魔紋，已經破損嚴重，甚至因此影響到了他恢復的速度，他卻沒有爲此付出絲毫心力，就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它曾經逆天的效果，任由其日漸萎縮。

站在一座孤峰之上，沒了一開始的行動艱難，李凌此刻並沒有修習任何法術，更不要說什麼功法了，即便是此刻的雲雷峰，已經完全不同於幾十年前，頂尖功法的積累也已經頗多，卻沒有讓李凌有絲毫心動。

好在這樣凡人絕難到達的地方，隨著身軀略微恢復，也已經足夠他攀爬登頂了，感受著腳踏實地之後帶來的遼闊之感，以及在努力之後得到的收穫，才讓李凌感到滿意。

就在這荒涼之地，平時決難有人到來的地方，李凌纔有些肆意的釋放出自己的神識，一股狂風驟然飆起，周圍那些近在眼前的煙雲，在這樣的狂風之下，就好像是一隻大手，迅速拂過天空，並迅速圍攏在他的周身。

本來無形的神識，在此刻李凌的使用中，就好像已經到達了某種極限，即將量變引起質變，達到由虛入實的神奇之境，這等層次，即便是那些最頂尖的大修士，精修心神之法的強者，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層次了。

畢竟，力量的消散，帶來的只是力量喪失，可代表著自身心念的神識，只要提升了，除非整個意識崩潰，否則便沒有衰退的理由，只是任何力量都不是憑空出現的，即便是這等神識已經到了某種極限，可一日沒有突破，便需要足夠的力量來進行支撐。

前後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李凌體內積累的那點元氣，便消散大半，處於本能，這些狂涌而出的神識，再次蜂擁而回，不再盲目消耗自己的力量，只是任由匯聚在周圍的元氣，絲絲縷縷的涌入身軀，治療著他遍佈全身的細碎傷口。

經過了這兩年時間，他才勉強能夠調動這些強悍心神，畢竟，此刻的他，因爲失去了澎湃的力量，想要調動這樣的神識，便沒有辦法再用原來的手法，只能通過某種巧勁，運用槓桿力量來連綿推動。

心靈的沉澱，彷彿將他的鉛華盡數洗淨，只留下最爲本質和乾淨的心神，即便是在這般緩慢的提升過程中，他也沒了任何焦躁急切，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水到渠成，沒有在純淨的心神之上，留下絲毫的污跡。

正是這樣一顆晶瑩剔透的心，才讓他有機會，去操控這等龐大的心神而不會出現漏洞，進然產生可怕的反噬，也讓他的狀態變得越發出塵飄逸，明明不過年輕人的模樣，卻總給人一種看慣天下事的滄桑和淡然。

的確，他的年齡雖然不大，可經歷之事，恐怕要遠比一般修士豐富的多，更不要說那等境界和心神的大起大落，更是最容易歷練人的，能將一切看淡纔是真實狀態。

這兩年時間，過去很多不曾思考的事情，都悄然浮現在心底，卻並不需要太多思考，一切都是出於本心，對於各種事情的看法，也都有了不小的變化，可更多的，還是讓他明白了，自己內心到底是如何想的。

這很重要，只有真正明白自己內心所想，才能夠順著自己真實的想法去做，才能夠讓自己的心神保持順暢，沒有這般明心見性的能力，往往便會被各種誘惑所惑，自覺實在追求自己想追求的，可最後，卻陷入到世間萬物的誘惑之中，沉淪其中不得復出。

過去來自不同緣由，更多還是外力的心神力量，就在這樣不斷的自問之下，緩緩的擴張，現在，已經有足足三成之數，盡數納入到李凌的控制之中，對於未來，他也有了越來越明晰的方向。

整個期間，四名山主都專門來看過他，雖然態度不同，可看到李凌的狀態，之前的擔心也就煙消雲散，或者鼓勵，或者調笑，態度不同，關心一致，孫啓真更是多次前來，讓李凌心中溫暖，卻並沒有多說。

讓他欣喜的是，那些舊友實力雖然提升迅速，卻並沒有忘記他的存在，隔段時間便會前來小聚，一次令鬆詢問了一個困擾多日的修煉問題後，得到了極爲滿意的答案之後，顏淵、劉明秀等人聽說之後，更是紛紛前來。

之後更是不僅自己親來，更是會帶著自己的朋友或者子侄前來，久而久之，李凌的門前，竟然也顯得頗爲熱鬧，讓那些不知內情之人，感覺頗不理解，可在顏淵他們看來，卻是機會難得。

畢竟，李凌當日可是曾經攀上過頂峰之人，雖然其中記憶有些混亂，可那等境界之下，還是在身體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更重要的是，他曾經站在一個更加廣闊的天地中，看到了更加準確的通天道路。

所以和他們說的那些話中，往往便擁有這樣的遠見，有些看起來有些不同的看法，事後往往比那些師長的看法更準確，能夠避免彎路，便往往有事半功倍之效，自然讓人激動。

甚至到了最後，李凌都煩了這些人的重複詢問，講那些頗爲常見的問題，直接集合成冊，更是成了門中一部分人的寶貝，並迅速向著更多人流傳，在幾名山主看後都表明不錯之後，更是流傳的更加迅速，李凌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被人提起。

就在這樣閒適的狀態維持了整整兩年半後，白夜再度來訪，第二天，小院之中驟然放出五色光芒，李凌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