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波感到奇怪:什麼叫做“又見面”,自己好像從來沒見過這女的呢。
“怎麼,你忘了!”她眉毛一挑,一臉俏皮的笑容,“昨天去拿合格證的時候,不就是你站在曹主任旁的麼。”
哦,終於記起來了。昨天的確有幾個女的找曹榮說話,不過因爲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緣故,沈先波並沒關心來的女孩是什麼樣子,至於什麼“拿合格證”,沈先波更沒放在心上。說實在的,到現在先波還沒搞清自己究竟是生活在昨天還是今天,亦或是明天。
“你叫什麼名字?”她歪著頭問。
“沈先波。”
“哇!”她好像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噯,昨天你們江總在QQ上和我說了,說是給我們新疆送來一個作家,名字叫沈先波,我還以爲——你纔多大啊,怎麼那麼有才?平時寫什麼東西?”
她唧唧咯咯地問個不停,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沈先波會寫作這些話。而沈先波更是覺得好笑:自己只不過平時喜歡寫點博客而已,還不至於誇張到“作家”這個地步吧?這個江總,也真會忽悠的。
不過話說回來,江小水貴爲大區總監,居然會和這個業務員一樣的女人聊天,真不知道這個女的到底是什麼身份。
見她如此說著,沈先波微微笑著搖搖頭:“假作家!”
“知道我叫什麼麼?”她問著,馬上就把話題給轉移開了。
沈先波聽了不由感到一些好笑,你又沒告訴我,我也沒問過,怎麼可能知道你叫什麼呢。瞥眼間看到桌子上一張名片,上面寫著“薛航佳”三個字。看到這,他便拿起名片,用一種疑惑的眼光看著她。
“作家就是作家,果然心思縝密。”她誇獎。
聽她如此奉承著,沈先波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暈!這和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又有什麼關係!
“唉,你腦子中怎麼想出那麼多情節呢?我連八百字的作文都寫不出來。”她似乎有一萬個爲什麼,“是不是日常生活中,你都會將人家看成你故事中的人物了?”
一邊說著,她轉過椅子,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沈先波,似乎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讓沈先波全身都覺得不自在起來。
不過,她給沈先波的感覺如冬日裡的陽光沐浴在身上一樣,很溫暖,她是沈先波到新疆後第一個這麼關注自己的人。
“你在這裡是做什麼?”沈先波終於問了一下,準備跳開那些令他舒暢卻又尷尬的話題。
“我是做訂單的,還負責地州上的經銷商。”她簡單地說,又繼續將寫作的話題挑開了,“噯,你這麼瘦,果然就是南方人,難怪那麼能寫。”
“沒有啦,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能寫。”沈先波終於不想再用沉默來予以抵抗,直接爲自己辯護,因爲怕這誤會日後荼毒無窮,“我只不過是平時寫點博客和日記而已,我們江總那是在誇大其詞呢。”
她望著沈先波搖了搖頭:“我覺得並不是這樣子的。你們江總既然這麼說了,那肯定對你是寄予厚望的。你知道麼?現在我們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大區來了一個叫沈先波的,很會寫東西的人。”
啊!沈先波頓時愣住了,怎麼結果會是這樣?不過,她這句話卻撞到先波心坎上,頓時讓他明白了那種危機感的來源。
是啊,沈先波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當初趙總之所以對他這麼個小小的螞蟻都“看在眼裡”,還不是因爲他會寫一些東西,是個“作家”;今日江總既然和新疆經銷商公然宣揚沈先波是個“作家”,其目的也恐怕不僅僅是宣傳這麼簡單!
正如薛航佳所說,江總之所以這麼大張旗鼓地宣傳沈先波,自然是對先波寄予厚望的。不過寄予厚望的是什麼東西,沈先波這個笨蛋兼傻瓜卻怎麼也想不通,怎麼也想不明白趙總和江總看中他的“寫作”,其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不過有一點海洋卻是知道的,他們的目的肯定不是爲了培養什麼文學明星,肯定是要和工作結合到一起的!
這位今天真正意義上見過第一面的女孩,此時正託著下巴轉著筆頭,眨巴著眼睛看著沈先波,如一個大姐姐看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弟弟一樣,一臉的驚喜、慈愛、好奇……
雖說今日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從她的話中,最起碼從她最後一句話中,沈先波看到了她的真誠——原以爲經銷商和廠家之間只有利益關係,大家在一起所說的話都是爾虞我詐。
薛航佳是經銷商,不過她的眼睛很真誠,讓沈先波立刻就有一種認她做朋友的想法。
因爲認識了新朋友,所以大家在一起聊的很開心,本來漫長的時間也不知不覺化了凍,漸漸開始快速流淌起來。而就在這不知不覺中,曹榮已經和蒲總說完了業務上的事情,並且急匆匆地走到這邊辦公室來。
“下午給喀什那邊的人打一通電話,趙總決定了十四號要在喀什召開新疆經銷商會議,讓他們抓緊時間佈置一下。明天下午趙總到烏魯木齊,咱們後天晚上坐飛機去喀什。”
他一邊說我一邊拿筆記本記著,生怕漏了什麼重要內容。
“還有,和各家經銷商說下,讓他們務必提前趕到會場,這次會議非常重要!”他說。事實上,曹榮的表情已經將這些緊張因素毫無保留地告訴給沈先波了。
“領導,工作佈置完了吧。”蒲總在一旁笑著,“完了咱們去吃飯。小沈這麼瘦,回頭我讓人扶著你,外面風大的很。”
沈先波哭笑不得:這個蒲總可真會開玩笑,什麼叫“這麼瘦”,難道自己竟是風箏做的,被風一刮就飛了不成?
蒲總又笑:“別將咱們新疆的作家摔倒了。”
先波頓時眨巴著眼:暈!又是作家!
這次會議聽起來非常重要!曹榮吃飯之前接到通知後便一直不停地打電話;秋林公司的董事長也給予高度重視,並表示要參與。除此之外,今天之後的時間,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圍繞這件事而忙碌著。
中午一吃完飯,沈先波便根據曹榮的指示,與會議舉辦地點的負責人郭總通了電話。
“你說的意思是趙總他們要來開會?”郭總聽見沈先波說開會的事情,語氣也頓時急促起來,“你是這次會議的主持人麼?我們這具體應該佈置哪些?”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郭總雖然深表榮幸,但對於會議的舉辦顯然沒辦法立刻有個具體的思路。而他這一問,顯然是重重地將了沈先波一軍:自己怎麼成了會議的主持人了?這個“具體佈置”……
到了此時,我才真正地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其實對於開會這種事情,沈先波以前在公司裡也不是經手一次兩次過,會議要佈置的東西,無非就是銘牌、茶歇以及投影儀之類的器材,除此之外便是確定好所有人的時間,安排接站之類的。
除此之外到底還有什麼花頭,先波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緊張的了。
“你開什麼玩笑,趙總親自到這邊來,你敢不緊張麼?”見到沈先波臉上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的樣子,曹榮哈哈一笑,隨即急匆匆地給阿克蘇那家經銷商打電話。
“胡總,十四號我們要在喀什召開新疆經銷商會議,十三號晚上千萬記得要到,不能遲到啊。”師傅粗聲粗氣地說著,似乎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去教一個下屬做什麼一樣。
見他如此說話,沈先波頓時感到有些不習慣。見曹榮結束通話,他隨即插嘴:“哇,師傅你說話可真夠強硬的啊。”
先波在想,如果是他的話恐怕就不行了:論職位,人家是身懷千萬上億的大老闆,而自己只不過是個月薪兩三千的小小員工;人家少說也是四十歲以上的長輩,而自己只不過是只有三十歲不到小年輕;人家在銷售行業中少說也打拼了七八年了,而自己剛從部門出來,銷售上又沒經驗。自己又憑什麼用那樣的語氣去鎮住對方?
“爲什麼不能強硬!”曹榮似乎看出來沈先波的障礙,“我來是讓他們發財的,他們也因爲我而發財,所以就要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