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連忙迎上去,曲膝道:“大半夜勞煩趙先生跑一趟了。”
趙郎中是邱晨最初在回春堂認(rèn)識的人之一,與邱晨的交情絲毫不遜色於陳掌櫃。這會兒只是拱拱手,也顧不得緩口氣,徑直往屋裡走:“林娘子莫要如此客氣,還是先看看病人吧!”
邱晨自然沒有二話,引著趙郎中進(jìn)了次間,自有青杏和玉鳳搬過矮凳來放在牀榻一側(cè),趙郎中先查看了虎頭的傷口,看到虎頭的傷口已經(jīng)放了毒血,也敷了藥,趙郎中很盡責(zé)地沾了一點點藥粉放在鼻下嗅聞,又沾了一點點在舌頭上品嚐過,辨別藥性,好一會兒才吐掉,邱晨連忙遞了杯水給趙先生漱口,看著他又給虎頭診了脈,這才引著趙先生來到堂屋裡。 Wшw? тт kán? CΟ
青江家的心中牽掛,囑託玲兒照顧弟弟,自己匆匆跟了出來。只不過,這會兒眼看著虎頭精神尚好,腿上的傷口……她其實並沒有看到傷口怎樣,最初人多鬧哄哄的她沒顧上看,後來再進(jìn)屋傷口已經(jīng)包紮好了,剛剛藉著趙先生查看傷口她看了一眼,雖說有兩個小口子,卻不發(fā)黑也腫的不是那麼明顯了,心下略安,心思也就略略鎮(zhèn)定了些。是以,雖然不放心跟了出來,終究知道深淺,知道太太出面比她自己強(qiáng)上何止百倍,於是,只是跟出來,就來到邱晨身後侍立。
邱晨倒是沒有忽略她,讓著趙先生坐了之後,就回頭示意她道:“你也好好聽聽,看看該用什麼藥,該注意什麼。”
剛剛看到趙先生有那個耐心細(xì)細(xì)的查看敷上的蛇藥,邱晨已經(jīng)定了心。因爲(wèi)接觸趙先生時間久了,知道這位郎中是個責(zé)任心極強(qiáng)的人,若非病人的病情不甚危重,他那會兒絕對不會先顧著查看蛇藥,而罔顧了患者的治療。
聽她這麼一說,趙先生未語倒是先笑了:“想必林娘子心裡已經(jīng)有數(shù)了,之前那孩子的救治很是得法,所用的蛇藥也是極好的,比小可帶來的蛇藥還要高明不知幾何,是以,接下來小可再開一劑清理祛毒的湯劑,服上三日就沒有妨礙了。”
邱晨一聽這話,也算是徹底放了心,笑著道:“哪裡是我心裡有數(shù),只不過知道老先生心繫病患,若非孩子的毒沒了大礙,老先生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在那會兒看蛇藥的。”
聽到邱晨這麼一說,趙先生也頗生出些惺惺之感,臉上的皺紋也因爲(wèi)心情大暢更加舒展開了。
“林娘子擡舉小可了……”客氣了一句,趙先生接了林家備好的紙筆,刷刷刷很快寫就一張藥方子,拿起來審視了一遍,遞給邱晨。邱晨瞟了一眼就隨手遞給青江家的。
又問:“這幾日,起居飲食上可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也請趙先生一併囑咐了,正好孩子的母親在這兒,讓她記著,比別人轉(zhuǎn)述更確切。”
趙先生捋著鬍鬚點點頭,慢慢沉吟著叮囑道:“這幾日,不得食生痰上火之物,比如辛辣、生冷、滑膩、腥羶……孩子的毒雖然解了,但也要好好休養(yǎng)上一番。另外這天氣漸熱,蛇蟲活動頻繁,也叮囑孩子們再往草木從、水邊玩耍時,多加註意,以免再生意外。”
聽著趙先生叮囑細(xì)心,連再生意外的話都叮囑到了,邱晨連忙笑道:“是,這一回也是我大意了,實在沒想到居然碰上毒蛇。以後定然約束孩子們,讓他們避開那些廕庇之地。”
說著,邱晨回頭招呼過玉鳳來,讓青江家的跟她去自家的藥庫中抓藥,先把藥熬上。
回頭又跟趙先生敘談。趙先生說了幾句之後,終究沒忍住,遲疑著開口道:“……若是沒猜錯,剛剛那孩子的傷口是林娘子處置的吧?不知那蛇藥……”
趙先生是個認(rèn)真負(fù)責(zé)的郎中不錯,另有一個癡迷之處就是對各種良方良藥的狂熱,一旦看到什麼好藥好方子,那絕對比蚊子見了血的情況更癡迷。不過,這也是邱晨最熟悉的一類人,即使她當(dāng)年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這樣的特質(zhì)。是以,她對這一點絲毫不反感,反而覺得有些小可愛,還有些令人欽佩之處。
頗有些瞭然地笑笑,邱晨直接從衣袖裡摸出一隻小琉璃瓶子遞到趙郎中的手上:“這是偶爾得的,統(tǒng)共一小瓶兒,我留了幾個備用,能勻給你的也就這些,趙先生別嫌棄。”
趙郎中打開軟木塞兒湊近鼻孔一嗅,登時爆出滿臉喜色來。連忙將小瓶子塞好揣進(jìn)懷裡,起身就是長揖及地一禮。
邱晨也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了,自然知道他的做派,是以也不躲不避地起身還了一禮,道:“夜色已深,趙先生不若留下來在客房休息半宿……”
趙郎中卻不等邱晨說完,連連拱手道:“多謝林娘子好意,只是小可明日一早還有約好的病人,就不在這裡多叨擾了。告辭!”
見他如此,邱晨也不多加挽留,吩咐下去,讓前頭備車,她自己送了趙先生出來,一路到了大門口,眼看著趙九帶著兩名壯丁護(hù)送著馬車走遠(yuǎn)了,這才轉(zhuǎn)了回來。
邱晨跟趙先生說話的功夫,青江家的已經(jīng)熬好了湯藥給虎頭服了一劑。
等邱晨送客轉(zhuǎn)回來,第一時間又進(jìn)了西次間查看,就見虎頭已經(jīng)睡著了,玲兒乖巧地坐在牀頭守著弟弟。青江家的一看到邱晨進(jìn)來,連忙迎上來,哽著嗓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就磕頭謝恩。
“太太……若不是你……孩子這回怕就挺不過去了……”青江家的哽咽著,磕頭連連。邱晨伸手拉著她的胳膊,跟著她進(jìn)來的青杏玉鳳幾個也連忙過來攙扶,一左一右架住青江家的,這才讓邱晨得以脫身。
好言寬慰道:“你是最早跟著我的,知道我啥脾氣……那些跟我毫不相關(guān)的人得了疫病我還會去救,更何況是咱自家的孩子……行了,你也別哭了,孩子如今基本確定沒了大礙,今晚也別挪動了,你也收拾收拾,在這裡陪護(hù)一晚吧,明兒一早看看無事,再挪回你們家去。”
青江家的原本就想著等邱晨回來帶孩子回去,卻又怕孩子的傷勢挪動不好……正心裡揪扯著,聽到邱晨這麼說,自然又是感佩萬千地要行禮致謝,卻被邱晨一把拉住,攆著她快些去準(zhǔn)備被褥之類,她自己則來到虎頭身邊查看了一回,確定孩子說的很沉穩(wěn),又叮囑了玲兒幾句,這才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自己屋裡去。
轉(zhuǎn)出西次間,赫然才發(fā)現(xiàn),堂屋裡還或坐或站擠了一屋子人。楊樹猛和林旭、俊文幾個固然在,就連阿福、俊禮幾個小的,加上一羣小跟班兒都默默地等在這裡。俊禮最小,熬不住,已經(jīng)偎在俊書懷裡打起了瞌睡,幾個小跟班兒卻神色緊張,一看到她挑簾子出來,立刻一個個神情驚憂地逼著手垂了頭,一副犯了錯誤準(zhǔn)備挨批的模樣。
俊言俊章幾個也是如此,就連俊文、俊書和林旭幾個大的,也是一臉愧色。
邱晨先是被滿屋子的人嚇了一跳,仔細(xì)一看不免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等孩子們怎樣,揮揮手就直接點了林旭和俊文的名字:“你們趕緊帶著他們?nèi)バ惺颤N話兒明兒再說。”
“姑姑……”俊言站起來想要說什麼,被俊書一把拉住,大大小小一羣孩子恭恭敬敬給邱晨行了禮,拖拖拉拉地下去了。
邱晨這才上前抱起僅剩的阿福,交給玉鳳抱著進(jìn)東里間伺候他睡覺去了。
肅清了屋裡的一大羣,邱晨走到楊樹猛旁邊笑道:“二哥怎麼也不帶孩子們早點兒歇著去,還在這裡等著做啥?”
楊樹猛搖搖頭,抹了把臉道:“這事兒我看著得上上心……眼瞅著天越來越熱,草木也一天比一天深了,若是周邊兒有這些毒蛇毒蟲的,說不定哪天還會傷到孩子……明兒,我就帶些人去清一清,把那些草棵子也鋤了……我看了,咱們池子前頭也就三奶奶和強(qiáng)子兩家,咱們?nèi)ジ麄冋f一聲,把通往村口的一大片荒地買下來,收拾出來,種上些果樹啥的也能有些個收益,主要是把那邊荒地整出來,生的到了夏天草木深了,不知藏些啥蛇蟲鼠蟻的。”
聞言,邱晨略一琢磨,那一片荒地也不算多,充其量也就二十幾畝地的樣子,就如楊樹猛所說,買下來之後收拾收拾……其他不說,門口的環(huán)境能好很多,孩子們再去池塘邊、河邊玩耍,也不虞再有什麼危險發(fā)生。也就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yīng)下來。
“那好,我先去歇著了。明兒一大早咱們先扒馬鈴薯,這事兒完了,就去買那片荒地收拾。”楊樹猛一邊說著一邊走出三進(jìn)的正屋。
邱晨將他送到門口,這才終於折回來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
進(jìn)到屋裡,青杏和玉鳳已經(jīng)服侍著阿福睡下了,看著微微蹙著眉頭,睡得也不太安穩(wěn)的阿福,邱晨不由感嘆,一轉(zhuǎn)眼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了,阿福也從最初的四歲奶娃,長成了六歲的大娃子……主要是阿滿在家,估計當(dāng)時就把他分出去自己住了,如今阿滿被拐走了,她就有些捨不得阿福獨立出去了……
滿腦子胡思亂想的,不知不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睜開眼睛,外頭已是一片晨光大亮。邱晨回去朦朧間那個似有若無的軟糯呼喚,抹去眼角的溼潤,嘆口氣穿衣起身。
從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無措和完全疏離,到漸漸地被一雙小兒小女的依賴和親暱所軟化,並漸漸融入其中,最後,不知何時,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完全取代了海棠的存在,從內(nèi)心到外在,都完完全全接納了這一雙兒女和身周的這些親人、鄰居諸般人等,同樣的,從最初的陌生、排斥這個世界,也漸漸開始熟悉,到如今差不多已經(jīng)完全融入其中了。
邱晨穿著鞋子,有那麼片刻的失神,若是有一個人類個體融入陌生社會環(huán)境的課題,她應(yīng)該能寫一份很完美的論文了吧?!
念頭一閃而過,邱晨自己都啞然失笑。搖搖頭及了鞋子,徑直進(jìn)了東耳房。
簡單洗漱了,轉(zhuǎn)回來看看時間,叫醒阿福起牀,看著六歲的娃兒很利落地起身,自己穿了衣褲,又下炕穿鞋,還沒忘跟她問安。邱晨就覺得心裡暖暖的,彷彿某一種悵然若失都不存在了,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大收穫就有了答案。
目光如所有母親一樣,追隨著孩子的背影,邱晨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從邱晨來到這個世界後,大襠褲和高高的裙腰都在她的要求下改進(jìn)了。只是如今天氣熱了,孩子們?nèi)耘f穿著長褲長褂鍛鍊,活動不開不說,汗溼了裹在身上也特別不舒服。
她記得有一種練功的馬甲特別利落,胳膊和肩部完全能夠釋放出來,脅下也是幾個橫袢兒,透氣利落,再給每個孩子做上幾條及膝的半褲……還有繫鞋帶的鞋子,能夠讓鞋子更跟腳……
想起來就做,邱晨去妝盒裡拿了一塊眉黛三下五除二畫了三張樣子,拎著就出了屋子。
西次間裡,青江家的和玲兒都已經(jīng)收拾利落了,兩牀被褥闆闆正正地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榻上的虎頭也已經(jīng)醒了,骨碌碌一雙眼睛很是靈活,很顯然精神頭兒也不錯,邱晨一看之下就笑了。
“看樣子,真是大好了。”
青江家的和玲兒聞言連忙趨前行禮,被邱晨一手一個扶住,笑著對青江家的道:“我來找你是讓你看看,這幾件衣服鞋子你看看能做麼?”
玲兒手裡正織著一雙線襪子,聞言也探頭過來看了一眼,隨即縮回頭去,粉紅了臉。
邱晨眼光微轉(zhuǎn),不由暗暗失笑,這孩子,看著無袖衣服半截褲子,大概當(dāng)成褻衣了吧?
心裡想著,邱晨就指著圖上的衣服樣子道:“天熱了,小子們天天早晚鍛鍊打拳,長衣長褲的不舒服,我就想著給他們做個這樣的小坎肩兒,再做個半截褲子,他們活動起來利落,也沒那麼熱。還有這鞋子,打上幾個鎖眼兒,穿上條帶子繫住,就不怕不跟腳了。”
青江家的看著圖紙,又聽了邱晨的解釋,自然明白了,連聲笑道:“這個好做,一身衣服連裁帶做不過半日功夫。鞋子琢磨琢磨也不難,就是這個鎖眼兒,怕是我們沒有好法子……”
邱晨笑著道:“這個不用你發(fā)愁,我想好了,去銅匠鋪子打上百十個銅鎖眼兒回來,你們把鞋子做好了,只需那個錐子打個眼兒,釘入那個銅鎖眼兒,把背面砸倒敲平就成了,銅鎖眼兒比你們怎麼縫都結(jié)實耐用。”
青江家的挑著眉滿臉驚喜道:“哎喲,我咋就想不到吶……要真是有那個,不但鞋上能用,腰帶上也能用……那啥,馬腹帶上也好用……嘿嘿,看我,說著就不著調(diào)了。”
邱晨也忍不住笑起來:“這有什麼,東西在哪兒都只有得用不得用,哪裡就講究這些了……行了,你拿著這圖樣子琢磨琢磨,今兒先做出一套來咱們試試……嗯,虎頭在跟前,你就比量著他做,試試合不合用,合用了,咱們再拿料子,要做最少也得一人兩身,不然也換不過來。”
虎頭在榻上伸著一條腿樂呵呵地應(yīng)道:“我有新衣裳穿了!”
玲兒在旁邊一指頭點在了他額頭上:“缺你的衣裳穿了!小心腿上的傷,再弄裂了傷口,看誰還管你!”
虎頭被點的揉著腦袋委委屈屈地往旁邊躲了躲,眼巴巴地看著邱晨和青江家的,青江家的雖然心裡疼的慌,可這會兒眼看著虎頭的傷勢已經(jīng)無礙了,想起淘氣差點兒把命搭上,難免生氣,彆著頭也只當(dāng)看不到。倒是邱晨撐不住笑了:“你經(jīng)了這一回,也算經(jīng)歷了一回生死了,也該好好替你爹孃和姐姐想想,若是你有個好歹,讓他們怎麼受得了?以後一日比一日大了,不再是孩子了,玩兒不是不行,可也要注意保重自己的安全,再不能出這樣的事兒讓家裡人擔(dān)心了!”
虎頭聽邱晨發(fā)了話,自然乖乖聽訓(xùn),雖然腿上有傷不能跪,卻也端正坐好,垂著手低著頭,一臉恭敬地聽著邱晨說完,連忙應(yīng)道:“太太教訓(xùn)的是,虎頭記下了,再不會做什麼事讓太太和爹孃姐姐操心了。”
青江家的聽了這話,忍不住回頭一巴掌拍在虎頭的背上,哽噎著道:“你個臭小子這會兒一句話,你知不知道,昨晚要不是有太太親自給你療傷,又拿出那麼稀罕的藥丸子給你用,你這條小命兒就交代了……你以後再出什麼事兒,別說我跟你爹你姐,最先對不住的就是太太,知不知道?”
虎頭紅著眼,連連點著頭,邱晨被青江家的這麼一說反而哭笑不得了,指著同樣在旁邊抹眼淚的玲兒道:“還不勸住你娘?這好好兒的了,還哭啥,虎頭不是那不知深淺的,經(jīng)了這一回,也算有個教訓(xùn),以後必不會如此了,是不是?”
最後一聲問卻是肅然嚴(yán)厲起來,轉(zhuǎn)向了虎頭。
虎頭連忙肅聲道:“是,以後再不會了,請?zhí)判模 ?
邱晨臉色緩了緩,安撫了青江家的母子們兩句,這才轉(zhuǎn)身出來。
阿福已經(jīng)洗漱完去晨練了。邱晨就出了屋門,問過幾個人,徑直去了後院,就見楊樹猛已經(jīng)拿了扒鋤在小心翼翼地扒起了馬鈴薯。
邱晨失笑道:“二哥,這個一天不收穫就長一天,咱們尋好了地,平整好了,再來扒它也不晚!”
楊樹猛憨憨一笑道:“我這不是急著想知道究竟能產(chǎn)多少麼!”
邱晨拉著楊樹猛往外走了幾步,離了菜園子,肅了臉道:“二哥,這事兒我想著不是太急。你昨兒晚上說的清前頭的荒地,就今兒吧,你也不用帶別人,就帶昨晚上鬧事兒的那幫小子……今兒不是端午麼,正好帶他們?nèi)ケ鼙芏尽撸 ?
今兒可是大晴天,正好學(xué)堂裡也放了假,讓那幫臭小子們沒個深淺……帶他們?nèi)デ謇黼s草,開荒種樹……完了,再扒馬鈴薯,種馬鈴薯,還有即將開鐮的麥田……那羣小子精力過於旺盛了,居然差點兒給她玩出人命來,那就讓他們好好過過癮頭,體會體會民生的不易去!
楊樹猛臉上的笑容一滯,看看暗暗磨牙的妹妹,心裡開始爲(wèi)兒子和侄子們祈禱。臭小子們,這一回看來是要吃苦頭了!
昨晚僅僅看了一眼玉米的個頭,今兒說完了這事兒,邱晨又轉(zhuǎn)到幾排玉米這邊來,就看到玉米頂上的雄已經(jīng)長出來了,雞翎子一樣的雄上掛著許多淡黃色的藥,隨著風(fēng)微微地晃動著,而在玉米秸半截處,也已經(jīng)結(jié)了玉米棒兒,鮮豔的紅纓子長長地垂在頂端。
邱晨瞅著頂端的雄蕊藥和玉米棒兒上的紅纓子,心裡琢磨著,玉米這樣的禾本科植物是風(fēng)媒,依靠的是風(fēng)力授粉,這就需要大面積種植的前提下,雄的粉才能充分地傳播到雌的絲上,就眼前這麼幾棵,依靠自然授粉極有可能授粉不充分,造成籽實不飽滿或者玉米粒兒很稀疏的那種情況……看來,最要緊的是趕緊給玉米進(jìn)行一遍人工授粉……這些玉米種子可是有數(shù)的,每一顆都肩負(fù)著擴(kuò)大種子數(shù)量的重任,一點點都不能浪費了。
看著妹妹盯著幾棵像高粱又不是高粱的莊稼發(fā)起呆來,楊樹猛不由擔(dān)心起來,難道是昨晚幾個淘小子惹的禍把妹妹氣狠了,今兒咋一會兒雷霆閃電,一會兒又發(fā)起呆了?
瞅了好一會兒,見邱晨仍舊呆怔怔的,楊樹猛忍不住低聲叫起來:“妹妹?妹妹?……海棠?”
連叫了幾聲得不到迴應(yīng),楊樹猛正要動手去推,卻聽得前頭阿福飛奔進(jìn)來,一邊跑一邊大喊著:“娘,妹妹來信啦……娘,滿兒來信啦……娘,是滿兒,是滿兒妹妹來信啦……”
邱晨一個激靈醒過神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玉米什麼其他,轉(zhuǎn)身就朝著阿福飛奔著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