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天的手幾乎就要碰到齊諳生的臉,就在一瞬間,齊諳生的身子平平地滑了出去,他的身形沒有變,就彷彿被一根線生生地扯了出去。鳳九天身形隨他而動,手指離他的臉始終只有毫釐之距。兩個人在廳裡轉(zhuǎn)眼已經(jīng)轉(zhuǎn)了八個方位,仍然相持未變。
鳳九天輕笑一聲,頓住身形,說道:“好一個隻影形單!看來你已得他真?zhèn)鳎 ?
齊諳生淡淡道:“在下這一招並非單老前輩所授。世人都知道單老前輩生平只有一個弟子。在下不才,還不足以尊他爲(wèi)師。”
只聽一人冷冷道:“只可惜他對你,比對他的徒弟要好。”話音未落,遊自鋒的身影已經(jīng)踱了進(jìn)來,他緊緊地盯著齊諳生的臉,皺眉道:“師父到底因何而終?”
齊諳生道:“原來是遊公子。你師父去世乃是天命,他老人家臨終時曾說過,你雖爲(wèi)他的弟子,卻並非逢魔谷的人,不必遵守谷規(guī)。將來你的命運如何,要靠自己定奪。”
遊自鋒眼色微微一暗,自嘲道:“看起來他的確從不曾當(dāng)我是自己人。在下還沒有恭喜你呢,齊谷主。”說完他屈身一揖,眼光卻向鳳九天瞟去。
鳳九天臉色無波,說道:“你二人想必有話要敘,本王就不打擾,待法事準(zhǔn)備妥當(dāng),本王再差人來請逢魔先生。”
這“逢魔先生”四個字落在遊自鋒的耳朵裡,當(dāng)真是比針刺還要難受。他的眼光一沉,見鳳九天出了院門,方纔回過頭來,對著齊諳生冷冷地打量。齊諳生仍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還是剛剛進(jìn)門的那種樣子,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遊自鋒沉默地打量著這個男子,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對於眼前這個人,卻一直十分介懷。自從十年前齊諳生突然出現(xiàn)在逢魔谷,他就隱約感覺到這個人不簡單。十年來他一直住在逢魔谷中,彷彿不存在,又彷彿無所不在。他從來不參與任何谷中的事務(wù),卻總讓人無法忽視。爲(wèi)什麼呢?難道僅僅是因爲(wèi)單易難處處對他另眼相待?
齊諳生是個謎,無從解釋無從探索的謎。正因爲(wèi)如此,才令遊自鋒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他雖名爲(wèi)單易難的弟子,可是在逢魔谷中卻並沒有任何身份。比較起來,他竟不如一個默默無聞的齊諳生!
想到此,遊自鋒怨忿之心頓生,冷冷道:“師父他老人家身體一向康健,並無病傷,怎會突然而終?齊谷主想必是有所隱瞞吧。”
齊諳生平靜地看著遊自鋒,淡淡道:“即便我說並無隱瞞,想必遊公子也是不信的。單老前輩臨終前也曾對在下說過,若是有人不服,第一個就是遊公子。你雖然不是逢魔谷的人,卻是谷主的徒弟,你的身份的確是非常地特殊,不服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單老前輩有一句話,要我轉(zhuǎn)告於你。”
遊自鋒心中一緊,皺眉道:“什麼話?!”
齊諳生道:“百年逢魔,一脈相承。”
遊自鋒渾身一震,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齊諳生,由怒而悲,由悲而傷,指著他冷冷笑道:“好一個一脈相承!原來你……你……你是早定下的!”
齊諳生緩緩地站起身來,緩緩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遊自鋒閉了閉眼,無力地垂下了手。過了半晌,他忽然狠狠道:“你爲(wèi)何跟我說這些?!”
齊諳生嘆道:“我跟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你知道,他其實是爲(wèi)你好。這說明他心裡……還是很看重你的。至於我……是逼不得已。”
遊自鋒冷笑道:“好一個逼不得已!誰信?十年前你來逢魔谷,不是爲(wèi)了這谷主之位而來?!”
齊諳生道:“當(dāng)然不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件事,已經(jīng)由不得你我。”
遊自鋒微微一愣,兩眼已經(jīng)瞇了起來。他的胸膛在不住地起伏,彷彿有些按捺不住,衝口道:“你這是在敷衍我嗎?你如何能讓我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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