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我說了這麼多，快進入正題的時候，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我手擰在一起，猶豫了會問：“楊峰你認識嗎？他似乎跟文浩很熟。”
姜文嬌微微一愣。大約是沒料到我會認識楊峰。
隨即語氣輕鬆道：“認識啊，大學同學，老爸是當官的，家裡有錢有勢，從背景上看跟姜家旗鼓相當。他們上學的時候關係還可以。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你怎麼好好的說起他來了？是不是他回國了？”姜文嬌將過往一一敘述，我心中有了幾分底氣。
兩人關係好的話。肯定不至於要害文浩，我也可以安心一點了。
不管那張紙上寫的是什麼。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
“回來了。我剛剛陪文浩跟他出去吃飯去了。”我沒有說的很仔細，姜文嬌也沒過細問了。
“回國之後聚聚很正常，他們估摸著有四五年沒見了吧？”姜文嬌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什麼。站起身都我說：“倩倩，有幾分賬單我有點模糊，是公司之前的出納，但其中有部分資金不翼而飛，我拿給你看看，是不是顧城挪走做了其他項目的管理。沒有在財務那登記啊？”
資金不見了……
我之前就是因爲被劉天嘯利用職權挪動了資金。而淪落成小姐的，所以姜文嬌一說這事，我心立馬就懸了起來。
我臉色一正，連忙站起來說道：“你帶我去看看。”
我們兩人進入辦公室，裡面的文件推擠成山，有的是今天彙報文件，有的是之前的賬單，姜文嬌查閱了大量的出納，我覈對的時候也發現公司賬單跟款項對不上，明明沒有那麼多支出，卻少了好幾萬，這些錢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假賬做的十分有水平，如果不是姜文嬌心血來潮的翻看賬單，恐怕沒有人會知道。
我坐在凳子上，將進出賬單又仔細的對了一遍後，立馬拿起旁邊的電話，撥通數字，那頭很快就接了，不等她說話，我就直接說道：“小劉對吧？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掛掉電話沒多久，二十五六歲穿黑色工作服的女人走進來，她帶著黑框眼鏡，大眼睛掃視著桌上的文件，眼眸閃爍著複雜的光澤，大約只有一兩秒鐘的時間，卻被我敏感的捕捉到。
我握著文件的手，漸漸收緊。
因爲我是設計部，跟營銷掛不上鉤，所以私底下跟小劉接觸的少，但我剛來那會，每次有什麼瘋言瘋語，就屬她嘴巴最快了，而且我路過她辦公桌的時候，好幾次聽見她跟男朋友在上班時間敘舊，當時我還只是一個新人，沒辦法說她，但現在不同了，我是公司的最高執行者，不好的毒瘤，我一定要拔掉。
小劉很恭敬的叫了我跟姜文嬌一聲。
“倩倩姐，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將文件往桌上一放，後面的熟料夾子砸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辦公室很安靜，這一聲驚的小劉身子挺起來，蹙眉看著我。
我問她：“公司的財務一直都是你在負責嗎？”
她嗯了一聲：“有什麼問題嗎？是不夠明細？還是細節上出了什麼茬子？”
“出納對不上，有三萬多的款項不知所蹤，這些應該是你負責的範圍吧？可以給我的一個滿意的解釋嗎？”
小劉啊了一聲，似乎很驚訝，然後走到我身邊：“不可能的，倩倩姐，我學的是會計，畢業之後從事公司財務管理已經有五六年的光景了，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你們是不是看錯了？哪裡有問題，我看看賬單。”
五六年的光景……
聽著是個老人了，但從未出事，並不意味就一定安全。
我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到第七頁的時候，將文件一轉，朝小劉推過去，指著中間部位的表格說道：“你仔細看看這筆資金的出納，再對對看材料部那邊報回來的賬單數目，明顯多了一千元，積少成多，這樣的現象從今年五月開始就存在，而且我跟姜小姐發現，隨著月份的增加，這種現象也變得尤爲越發猖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劉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被鎮定取代，淺笑道：“倩倩姐，你不是做財務的，你可能不知道，這行的門道深著呢，裡面還有很多工作人員的食宿報銷等，一般人一時半會看不懂。”
看不懂……
我眉頭蹙起來，我就算是門外漢，都看出賬單有假，更何況我在遇上劉天嘯之前，做的還是財務工作，她說這話，就是想仗著自己的職務複雜性來矇混過關嗎？
我往後面一靠，淡淡的眼眸看著她：“別的暫時不論，你先把我剛剛跟你說這塊，報銷發票給我看看。”
小劉點了點頭：“那我這就去拿一下，你稍等。”
小劉一出去，姜文嬌就笑起來了，她坐在凳子上，雙腿疊起，整個人看起來優雅又高貴，聲音溫柔悅耳：“倩倩，你也看出來了吧？”
“是啊，賬單有很大問題，現在就看她怎麼自圓其說了，我接手公司這段時間，私人上一直有些波折，都沒有時間去查這些賬，要不是有你在，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些漏洞。”管理公司不僅僅是技術活，還得有淵博的知識跟敏銳的判斷力。我現在就屬於經驗不足，時間也不夠的狀態，這讓我再次體會到了五爺的辛苦與能力。
我只管理一個公司，但五爺卻要管理成百上千個分公司，大boss不是那麼好當的。
姜文嬌眼眸裡流露出笑意，她合上手裡的文件，擡眸對我的說道：“就像文浩說的，你現在缺的就是時間，只要時間一長，很多東西，你自然而然就會了，暫時得沉住氣，公司的管理，其實也是套路，只要你摸準了底細就好控制了。”
控制……
公司嗎……
這樣的概念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不過細細想想，似乎即深奧又粗淺易懂。
小劉拿著報銷單子來的時候，外面的已經站著幾個人了，玻璃是磨砂的，我看不清人臉，只有影子投在上面，小劉將單子整理都十分整齊，每一個日期都夾成一堆，她臉上帶著淺笑，將報銷發票全部遞過來：“倩倩姐這些都是剛剛賬單上有缺口的出納，因爲顧總說小賬不要記上去，查賬看著不夠清晰，所以造成了這樣的誤解。”
小劉說的在情在理，也很符合顧城的行事風格。
發票比較雜亂，有吃飯的，有包車的，還有一些正常範圍內的日常開銷，看起來雜亂無章中又井然有序，我仔細看了看發票，都非常正規，而且加了數字之後，發現跟賬單中消失的款項也能對的上。
小劉看到計算器上的數字跟賬單一致，微笑著低聲詢問：“倩倩姐還有別的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先下去了，我手裡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的好。”
姜文嬌也過來對了一遍，她朝我點了點頭。
儘管我覺得小劉有些奇怪，不過賬都對得上，我也沒有理由繼續帶著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小劉身子越過桌子，手臂伸過來將我桌面上的發票拿走，隨著她的行動軌道，紙張被風吹的微微掀起來。
明河路咖啡館。
太陽路海鮮飯店。
淠河路足療館。
這幾個名字一晃而過……
怎麼可能……
我猛地叫住她：“等會！你把發票再給我看看。”
小劉一愣，緩緩轉過身，不過因爲我剛剛沒看出什麼貓膩，所以她十分淡然，笑容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倩倩姐，我雖然沒有你位高權重這麼忙，不過我手頭真的有點急事要趕回去處理，銷售部剛剛給了我一份材料報告，我還得回去估算一下，還有……”
我手指翻動發票的地址，然後查找賬單上，當天工作人員工作地址。
姜文嬌見我東翻西翻的，疑惑的問道：“剛剛不是已經查過了嗎？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剛剛確實查過了，不過我們查的是金額。”我打開電腦，然後對照裡面的地圖，我來北京已經有幾年了，但像這麼細緻路段我並不熟悉，我將當天發票的地址，跟工作外出地址做了詳細的對比，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根源，我手漸漸鬆開，紙張落下來，我緩緩擡頭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小劉。
“這些發票的銷售地點距離工作人員所在地，有一個多小時後的車程，你確定這些人有辦法在完成當天任務的情況下，花兩個小時往返嗎？還有這個足療店，你的消費時間是下午三點鐘，按照車程來算的話，應該吃完飯就去做足療了，足療的時間是三個小時，吃飯加往返加足療，一共花了七個小時左右，而當天的任務是下午四點多就收工回來的。時間都用在吃喝玩樂上了，工作量是如何完成的？”
我將發票往桌上一拍，小劉猛地擡眸看著我，眼眸中滿是慌張與無措，與剛剛神氣愜意判若兩人。
我冷冷的看著她：“這些發票都是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