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喉嚨，憋住笑：“去……”
剛開口才發現顧城說約在咖啡館，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顧城立即補充道：“靈中咖啡館，請上車吧。女士。”
我將包包放在後面的座椅上，手捏著腿前的裙子，有些不方便的坐進去，他將車門鐺的一聲關上，從車前走過。開門猛地一下坐進來：“文浩的性格低調。他的車子也一樣老氣橫秋的。你應該還沒坐過敞篷車吧？今天就讓你享受一下當韓劇女主的感覺，帶你先兜兜風然後再辦正事。”
車子啓動。行駛在車流中，狂風在耳邊呼嘯。他開車的技術十分嫺熟。側臉帥的不行，我以前看韓劇，就是大帥哥帶著長髮美女在車上，拉風又浪漫。我就一直幻想可以經歷這樣唯美的場面，真正身臨其境的時候才發現，韓劇都是騙人的，先不說髮型會不會亂成中式貞子，開車的時候風嘩啦啦的這麼吵，連對方說什麼都聽不清楚。確定可以談情說愛嗎？
顧城帶著我吹了大半天的風。然後將車子停在咖啡館前面，我趕緊側著腦袋對著後視鏡把頭髮擼了幾下，收拾得體後下了車，腦子裡似乎還有風聲在迴盪。
顧城十分得意的挑了挑眉：“怎麼樣？有找回你的少女心嗎？凡是坐過我車的女人，沒有一個不說好的，以後文浩要是沒時間接你的話，你上下班我包了，出門購物的什麼，隨叫隨到。”
“不用了。”我趕緊打住：“我可以叫出租車的，比較方便，就不麻煩你了。”
顧城繼續毛遂自薦：“出租車有什麼好的，倩倩，你可能不太懂，我這是保時捷啊，跟他們那些不是一個檔次的，而且我這麼一個大帥哥給你當免費司機使，你居然不要！太傷我自尊了。”
我安慰道：“其實這車挺好，不過……你這個有蓋嗎？”
“蓋？”顧城一愣，立馬反應過來：“你是說車頂嗎？那沒有，也不說沒有，之前裝了一個，後來我嫌不好看又卸了，這種敞篷車的格調就是這樣的，要是密封式那普通汽車就沒什麼兩樣了。”
我想想說的也對……
“那個，律師先生們大概早就來了，我們先進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我將頭髮撩到耳後，顧左右而言它，指著玻璃後面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說道：“是不是他們？”
“哪個？”顧城的注意力被我成功轉移，對著玻璃看過去，我抓緊時間推開門，裡面開著空調，一走進去就感覺渾身舒服很多，顧城跟在我後面，一進來就衝坐在不遠處的兩個人擺了擺手，他們也紛紛站起來示意。
我跟顧城坐在對面，兩人年紀大約是四十歲左右，帶著黑框眼鏡，一個粗眉毛大眼睛看著比較憨厚可掬，另外一個單眼皮，眼神冷冽，面無表情的打量著我，初次見面，我出於禮貌主動朝他們伸出手：“你好。”
“你好。”
我跟兩人依次握手後，將魏延整理的訴訟書放在桌上推了過去：“我的情況這裡面都寫了，官司對我而言十分重要，我必須要贏，所以這次請你們過來，就是想讓你們幫忙看看能不能接下這個案子。”
粗眉毛嗯了一聲：“我先看看吧。版權案子我接過不少，算不上擅長，但我經驗比較足，能幫得上忙的話，我肯定會幫你。”
他極爲認真的看了幾眼後，讚不絕口：“這份申訴書是誰做的？條理清晰，用詞十分精準犀利，細節方面處理的十分妥當。”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他們是經常接觸這個的老手，也算是魏延的知音人吧。
“是我一個朋友做的。”我不打算讓魏延插手，所以就沒重點提出來了。
他點了點頭：“做的確實不錯，你這個案子，其實算不上特別複雜，因爲你手裡的證據比較全面，上了法庭之後，只要完整的陳述，法官大人會給你一個公平的結果的。”
他的話讓我頓時輕鬆了不少：“那就好，那這件事情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這種案件，我不知道處理過多少個，簡直手到擒來。”他看完這些後，擡眸笑道：“那個，我想問一下，對方的律師是誰？”
“楊韜。”
我這個人名一說出口，兩人立即就愣住了，粗眉毛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手沒動，但紙張卻一張張的滑下來，不確定的試探道：“你說的是哪個楊韜？現在律師界人才輩出，倩倩小姐，你就光說人名，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啊。”
我從包裡拿出手機，打開百度，找到楊韜的照片給他們看：“就是這位。”
粗眉毛頓時一愣，有些爲難：“那這個案子就有點難度了，你不在我們這一行，可能不太知道，這個楊韜是個厲害的人物啊，他一直是律師界的傳奇，沒有過敗訴的記錄，其實……”
他頓了頓，十分隱晦的蹙眉：“我們接案子的時候，一般都避開他，早幾年的時候，一個不知輕重的小夥子，接的好像是強/奸案吧，那個案子，楊韜的僱主本身就有錯，應該要承擔一些法律責任的，但他的僱主很有錢，買通他在法庭上胡攪蠻纏，那個小夥子性格又特別的犟，那場官司他打贏了，當時特別的轟動，但沒幾天就因爲犯了事被警察抓了，說是盜竊罪，罪證確鑿，我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直老實本分，根本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單眼皮的男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這個案子，我們不能接。”
剛剛還信誓旦旦的告訴我，這個官司我贏定了，現在卻又不接，看來楊韜這個人物，比我想象中的要難對付的多，我急急地說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不會有那麼多黑暗手段的，而且我的案子，人證物證都十分齊全，我現在就缺一個律師上陣了。”
粗眉毛的人嘆了一口氣：“跟楊韜打官司，證據，不是最主要的，這個……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我們就不耽誤彼此的時間了。”
顧城看不下去了，替我挽留道：“在電話裡的時候，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她可是姜五爺的老婆，只要你們幫她打贏了這場關係，以後有什麼事情，還能多條人脈不是嗎？”
粗眉毛的搖了搖頭：“如果我們連眼下都過不去，那就談不上以後了，我們跟你的父親都是關係比較好的，所以你一打電話，我們紛紛放下手頭的事情過來了，可對手是楊韜的話，我們也無能無力啊……”
兩人態度堅決，讓我意識當了事態的嚴重性。
起先我還想不明白，爲什麼張芝要找一個惡名昭彰的男人做律師，當他們拒絕的那一刻，我就徹底明白了，魏延是五爺的弟弟，魏延接手不論輸贏最後都沒什麼好結果，而我如果選擇其他人，大家礙於楊韜的厲害，根本不敢接手，她是故意使出這招逼我跟五爺的。
這份心機與城府，不容小覷。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讓你們非常爲難，但我現在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單眼皮的男人，冷冷的說道：“給你整理這份訴訟書的律師，也是因爲這個原因不接的吧？其實他的能力不在我們之下，如果他願意幫忙的話，你這個官司贏得機率非常大，但結局就是……他以後在律師界會樹立起一個大敵人，我不希望他成爲當年那個小夥子的翻本，畢竟是個人才。”
他語氣十分惋惜，兩人說了幾句抱歉後，就落荒而逃了。
我坐在凳子上，突然有種有力沒地方使的感覺。
顧城在旁邊安慰我：“這沒什麼啊，他們不做還有別人，你彆著急，我給他們打電話，我在這行認識不少人，肯定有能幫得上忙的。”
我點了點頭：“你試試吧。”
經過剛剛的教訓，我沒有報多大希望，顧城一個個的找，對方剛剛開始都表示小事一樁，但一聽楊韜的名字分分鐘就蔫了，又是脫不開身，又是在外出差，各種藉口花樣百出，我這個案子已經從從簡單的版權糾紛，上升到了有錢也不賺的棘手案子了。
顧城的臉色也漸漸沉下去，他握著手機鬱悶道：“這些人欺善怕惡，平時在我面前把自己吹的多麼多麼厲害，一到關鍵時刻，就臨陣脫逃，我算是看明白了，外強中乾，沒什麼本事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搖頭：“不怪他們，這是張芝的手段。”
對律師而言，案子錯過了，可以日後再接，但名聲一旦失去了，就再難挽回了，他們沒必要因爲我，而賭上自己的前途。
顧城坐回凳子，將手機隨手往桌上一放，眉頭蹙成川字問我：“那現在怎麼辦啊？我也快黔驢技窮了，律師界那點人脈，我都替你一一招呼過了，實在不行，我讓朋友在幫你找找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