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媽媽一驚,知道李亞博被羅欣妍關在門外了,她便去推大門,可門鎖著,曹管家又不見人影,於是她跑到樓上叫婉兒,婉兒剛換好了睡袍,聽完曹媽媽的訴說,她無奈又爲難地攤開手:“我也沒鑰匙,曹媽媽,就算有,人家夫妻吵架,我們也不好插手,這事最好讓我婆婆來管。”
“可我怕表少爺著涼啊。”曹媽媽著急。
婉兒想了想說:“敲門吧,讓周嫂出來開門?!彼贤馓妆闩c曹媽媽一起走到東邊樓屋,然而,她倆又是敲又是叫,就是不見有人來開門。
正當倆人焦急無措時,陳天佑夫婦回了家,邢素素聽說李亞博就穿著一件襯衣坐在陽臺上,連忙上樓敲開了羅欣妍的房間,羅欣妍沒想到邢素素會知道這件事,慌忙解釋:“他喝多了,躺在外面就是不進來?!?
邢素素沒有給她好臉色,很快打開陽臺玻璃門,見李亞博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她頓時鼻子一酸,抱起他不停地自責:“都是姨媽不好,姨媽沒照顧好你……你這樣讓我怎麼向你媽交代啊,亞博,姨媽可是一直把你當兒子啊。”
婉兒也隨邢素素進了屋,看到這一幕,她冷淡地睇了一眼羅欣妍,俯下身子幫婆婆一起扶起宿醉的李亞博。
羅欣妍過來推她,可手剛一碰到婉兒的手臂,她看到邢素素投來一記怨恨的目光,只好訕訕地收手,咬咬牙,看著她們小心地把李亞博安頓在牀上。
邢素素離開的時候,臉色與語氣一樣淡漠而有威懾:“請好好照顧你的丈夫!”
羅欣妍一臉的難堪,悻悻地點頭,望著婉兒挽起邢素素的胳膊走出了房間,她的心底驀地涌起了一絲不安。
喬婉兒,她是在無聲地向我展開挑戰嗎?
李亞博第二天就病了,醫生診斷他得了急性肺炎,羅欣妍請了假到醫院照顧他,可沒兩天,羅欣美就把她推出了病房,罵她:“你是個沒良心的女人,不要再在亞博面前假慈悲!”
羅欣妍哭了,趁妹妹不在時,她溜進病房對李亞博說:“亞博,我錯了,你原諒我,我不該藏著那兩張照片,我答應你,今晚回去我就去燒掉它,從此和你好好過日子?!?
李亞博睜開眼睛,看著淚眼婆娑的她,心似乎柔軟了,握住她的手說:“只要你忘掉我哥,離開他們的家,我就原諒你曾經犯下的錯?!?
“恩恩?!绷_欣妍擦著淚,連連點頭。
當晚,羅欣妍回家打開了化妝盒的小鑰匙,從底層翻找出了兩張與陳俊楠的曖昧合照……她沒想到妹妹會偷走了照片交給了李亞博,要不是前兩天李亞博帶著醉意,忍不住拿出來質問她心裡是不是還愛著陳俊楠,她還不知道李亞博知道這一切。想想結婚兩年了,他能大度地包容她,等待她回過頭真心真意地愛他真是不容易,那天看到他高燒中神志不清,嘴裡呢喃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羅欣妍有一刻的懊悔與自責。
她不該利用他的,真的不應該!自己太自私了,就爲了跟陳俊楠賭一口氣,就爲了與婉兒爭個高下,看誰會在陳家笑到最後而不顧李亞博的心裡感受,拉著他進入了這一場看不到盡頭與希望的角逐中。
淚再次落下,那是她對李亞博的一點歉疚,他沒有傷害過她,可
她真的把他給傷了,幸好,他還不知道浩浩是陳俊楠的孩子。
懷著一絲慶幸,羅欣妍慢慢站起來,找出打火機點燃了照片。
“吱”虛掩的門突然被推開,婉兒端著盤子一步跨了進來,擡眸的一瞬,她怔怔地望著羅欣妍手上的灼灼燃燒的照片。
“欣妍,你怎麼在房裡燒照片啊?”婉兒奇怪地問。
羅欣妍側過頭,看到婉兒的一霎那,她的臉煞白如紙,驚慌地邊甩手邊叫嚷:“出去,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喂,欣妍!”婉兒看到一張照片突然被她慌亂地甩到了牀上,頓時驚叫,眼見火一下點燃了牀上易燃的絲被,婉兒不顧一切地跑過去,把手中的盤子潑到了她的牀上……
小小的火焰很快被一碗蓮子湯燒滅了,整潔的被褥則變得髒亂不堪,粉色被面零星散落著黑乎乎的洞,奶黃色的蓮子瓣,白色的托盤覆蓋在被褥上,碗口朝天,湯匙落地,髒亂的牀上忽然不見了那張照片,羅欣妍好像被嚇著了,以至手上的照片落到地板上燒得一乾二淨她也沒察覺到。
婉兒緩了一口氣,俯下身子去拿托盤,就在她掀起一角時,明亮的眼睛突然看到托盤下的那半張未燃盡的照片。
一陰一陽兩張臉緊緊相貼,男人的側臉陽剛俊美,他閉著眼,濃睫密而長,女人的頭髮很長,海澡般籠著俏麗的臉蛋,雖然只看到她的一雙迷離而嫵媚的眼睛露在男人高挺的鼻子底下,可婉兒完全認得出來,那是羅欣妍。
那這個男人?婉兒睜大眼,雖然只有半張照片,除了頭部什麼也看不到,可她仍覺得似曾相識,特別是那隻放在女人耳邊的手,那手指修長漂亮,食指戴著她再也熟悉不過的心型鑽戒……
“嗡!”她的頭像被一記悶雷炸著了,思維凌亂,眼前飄動起無數個星星,隨之身子保持僵硬難以動彈,耳朵似乎讓一股氣流衝塞得無一絲縫隙,聽不到聲音,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羅欣妍房間的,等坐到後園的鞦韆上,她才恢復了一點點意識。
“喂!你怎麼傻呆呆的呀?”陳美琳推了推她。
婉兒轉過臉,看到她就坐在自己身邊,茫然地問:“你,是你帶我來這兒的?”
“媽誒,明明是你自己走過來的,我跟過來的好不好?”陳美琳撇撇嘴,“媽媽讓你給羅欣妍送蓮子羹,結果你把碗潑到她牀上去了,是媽媽聽到羅欣妍在叫纔上去把你拖下樓的,你是不是鬼附身了?好端端的你爲什麼要潑她啊?”
“誰說我潑她了?”婉兒暈了,更懵了。
羅欣妍,她怎麼信口雌黃?
陳美琳笑著搖頭:“我看你真的傻了,我從屋裡出來,你嘴裡還喃喃著說潑的好,潑的好,媽媽也說你腦子不正常了,說羅欣妍好說話,沒跟你計較呢?!标惷懒照f到這,困惑地眨了兩下眼,望著婉兒說,“不過,我不明白,你不可能無緣無故潑她吧,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婉兒仰起臉,讓清涼的夜風撫摸著自己慢慢灼熱的臉,“我看到她牀上有火?!?
“什麼火呀,羅欣妍對媽媽說,不知道你是怎麼了,她只是坐在牀沿上抽菸,你就突然潑她,要不
是她閃得快,那滾燙的蓮子羹又要潑到她身上去了?!?
“不是,”婉兒一下子站了起來,氣急道,“她牀上的被子燒著了?!?
陳美琳慢悠悠地起來,煞有介事地擡手摸摸她的額頭,皺著眉宇:“你發燒了?媽媽看見她的牀被還好好的,只是那上面全是湯漬?!?
婉兒嘴角抽了抽,隨即傷心地揮掉了陳美琳的手,低喃了聲:“隨她怎麼說吧。”
陳美琳無奈又不解地看她:“……”
東邊樓屋裡,羅欣妍心有餘悸地坐在牀沿上,回想著剛纔的一幕,她的心仍然跳得厲害,曾經那麼希望婉兒知道陳俊楠出軌的事實,可當她發現婉兒緊緊盯著那殘缺的照片發呆時,她竟然慌了。
是怕婉兒責問自己?還是怕李亞博責備自己?她說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剛剛答應李亞博要好好與他過日子,所以不想出什麼意外。
可意外還是出了,那她就絕不能給自己找來麻煩,不如將“機”就計……於是,她一把推開婉兒,朝她吼叫:“你爲什麼這麼壞?爲什麼要潑?我又沒有惹你,難道你還記恨我嗎?”
婉兒表情呆滯,像個木偶那般被她推到了門外,隨後邢素素跑上來,羅欣妍快速地迴轉身,把那小半張照片塞到了被子底下,然後把被褥扯成一團,掩飾掉那點燒焦的痕跡哭泣著說:“姨媽,你看看,這就是婉兒的傑作,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潑我……”她哭哭啼啼說了一大通。
她相信,此時的邢素素只會幫她而不會幫婉兒。
前幾天李亞博的事邢素素只是一時的氣惱而已,婉兒想取得她在邢素素心中的重要地位恐怕很難,自從邢素素把一張金卡交給她手上,她羅欣妍就開始自信了,而且這幾天邢素素常常把浩浩抱到樓下跟他們夫婦一起睡,她猜測,邢素素大概從陳俊楠嘴裡得到了一點信息,雖然他們封口如瓶。
如她所願,邢素素朝婉兒拉下了臉,她安慰了羅欣妍幾句後就拖著婉兒下樓了,羅欣妍先是得意地一笑,隨後靠在迴廊上望著婉兒似乎失了靈魂的纖柔背影,一顆心不由得地沉了沉……她肯定看出那男人是陳俊楠了,只是因爲太震驚,太出乎意料,所以她呆滯得像個木頭人,沒有思維,也沒有辯解反抗,隨便她潑污水污衊她,可等到她緩過神來,恐怕等待自己的不是風平浪靜,而是難以預料的狂風海浪吧?
怕嗎?羅欣妍一時心緒雜亂,愁眉鎖眼,可沒一會,她的眉眼就舒展了。
該來的總要來,她羅欣妍早有這個準備,要想爲浩浩爭得陳家財產,讓浩浩最終認祖歸宗,這是她遲早要面對的事。
燒掉照片,答應李亞博好好過日子……這一切都只是敷衍,只是緩兵之計而已。
羅欣妍想通了,才幾個小時,她就把答應李亞博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她滿腦子都在想以後怎麼應對婉兒,她不相信婉兒會沉默,會吃啞巴虧。
出乎意料,接下來的兩天,婉兒一如從前,悉心照顧家人,管理婚紗店,看到羅欣妍的時候也會頷首微笑,彎下腰摸摸浩浩的頭。
羅欣妍懵了,她突然猜不透婉兒……世上還有這樣的女人嗎?難道她因爲受了刺激而神經錯亂,導致再度患上選擇性失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