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暖心中鬱悶，但也只好低著頭跟上。此時，幸福系統十三號發出了提示：【叮，警報！溫暖暖單天負面情緒指數超過25，超過今天的幸福指數總和。】

溫暖暖頓時慌了，連忙詢問道：【十三號，當天負面情緒指數超過幸福指數會怎麼樣？】

幸福系統十三號機械冰冷地回答道：【列爲不幸福的一天，計入數據庫。當不幸福的天數超過幸福天數的兩倍，你就失去了被我收集幸福指數的資格。我和你解除綁定，尋找下一個目標對象。】

頓了頓，它用一種很人性化的溫柔女音道：【你已經重生，很多事情都重頭開始了，你何必糾結過去的記憶？我掃描過你的記憶，你無非就是擔心重蹈覆轍嫁給眼前的王爺。你完全可以提前找個男人成親。你成親了，他自然也不可能再娶你了。】

對呀！

溫暖暖頓時眼睛一亮，她只要能在賜婚聖旨下來之前成親，再不濟先訂了婚，誰也不能再強迫將她賜給雲湛了。

她頓時笑得心花怒放，【十三號，我真是當局者迷，怎麼就一直糾結在還沒有發生的婚事上呢？今天回去我就找奶奶她們，請她們快點將我嫁出去。】

隨便什麼男人都比雲湛這個變態要好！

看到她開了竅，幸福系統十三號再接再厲道：【你只要在你表舅來接你之前和某個男人寫下婚書，他們就再也不能拿你的婚事做文章了。】

溫暖暖心中連連點頭，整個人都輕快起來。此時再看四周，滿眼都是冬天溫暖的陽光。

她擠到溫六溫七中間，開始小聲說話。喜悅的情緒不禁感染了溫六溫七，他們也逐漸開始放鬆，觀看起周圍的商鋪，穿梭的人羣。

身後的幾個人原本噤如寒蟬，但走到主街道後便開始了議論，話逐漸多了起來，聲音也慢慢變大了。

溫四聽著逐漸放心了，開始專心向雲湛介紹起街景、街道兩邊商鋪，語氣不禁變得輕快熱情了起來。

雲湛好奇，幾次用餘光掃視，就看到小六小七小九小聲談笑，眉眼都帶著笑。他們的笑和溫四一樣真誠自然，但還有更多的無暇淳樸。

這一家人，怎麼都笑得那麼開心！

雲湛溫潤晶瑩的雙眸中隱隱升起了陰霾。還真是刺眼啊，真不愉快，好想做點什麼打碎他們的笑聲。

“小七，這家羊肉湯店？”雲湛轉身詢問正說得口沫橫飛的小七。

“啊！”溫七被他的突然插嘴啞住了。

溫暖暖轉眸望向他，發現他也在笑，笑得春風般溫柔，但眼底有些冷。

她和他也相處過不短的時間，知道他有時候心理扭曲見不得人好，連忙拉拉溫七的手臂，道：“七哥，你繼續說呀。”

“哦，戰兄，我剛纔說，這家羊湯店的老闆刀功非常了得，你叫他切一兩羊肉，他一刀切下去肯定不會切成一兩一錢或者九錢。”溫七說道。

“哦，真的這麼厲害？”雲湛驚詫道，眼睛轉向那邊，頗有些躍躍欲試。

溫暖暖連忙阻止道：“戰公子，商販和客人之間的戲語當不得真。這店鋪太小，而且羊騷味太重。我們還是繼續逛街吧。”

她擔心萬一他心血來潮要考驗老闆刀功，而老闆看著他衣著華貴氣度威嚴，還帶著佩劍侍衛，然後心裡緊張手一哆嗦，發揮失常怎麼辦？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他肯定覺得七哥吹牛，或者老闆不給他面子。他這人，就是眥睚必報，最愛暗地裡對人使絆子。

偏偏他做得天衣無縫，人前裝的人模狗樣的。當然，她本來也不知道，只是他有時候會把她當垃圾桶，向她抱怨一些在她看來不足爲道的事。她如果興致缺缺，他就會變本加厲，如果她表現得有一點興趣，他則會繼續折騰。簡直就是不想讓她好過。

總之他這人，因爲他失蹤那十幾年裡的遭遇，心理變態扭曲，沒有三觀，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根本沒有常理可言。

她居然敢擡頭和他正常說話了！

雲湛的注意頓時被她引住了，而且站在羊湯店面前他都能聞到濃濃的羊肉腥羶味，他頓時失了興致。

“小九覺得哪家的羊湯好吃？”雲湛笑著詢問道。

溫暖暖愣住了，說到羊湯，還就眼前的李記羊湯店的羊湯熬煮得最好，在這個花椒麻椒孜然這些佐料還不齊全的時空裡，最吃不到騷味。

她猶豫了一下，道：“冬天，這家的羊湯味道最好了。只是李老闆爲人比較死板，不肯花錢擴建店鋪，裡面地方太小，只有一半的人才擠得進去。”

“戰公子要品嚐他家的羊湯，等我們到望春樓後，讓掌櫃找專人到這裡來端一鍋羊湯過去好了。”她建議道。

“看來，我今天可以品嚐到寧陽城內的好多種美食了。”雲湛感嘆道，吃膩了山珍海味的他突然對即將到了午餐升起了一些期盼。

“戰兄，我們先到最近的萬卷書閣轉轉怎麼樣？”溫四建議道，萬卷書閣是寧陽城中最大的書商，溫府經常過去看看有沒有新書，然後買些打包回家，充盈自家書樓。

“好。”雲湛點頭道。

○○○

萬卷書閣位於主街道最繁華的地段，裡面擺放著四五萬冊或從別處運來的，或自己刻板印刷的書。溫暖暖有時候在想，雕版印刷效率也太低了，我要不要把活字印刷基本原理告訴我爹我伯父他們，然後讓他們開發研究？

但是，只要想到活字印刷可能讓很多已經有些年紀的雕版師父們統統下崗失業，溫家已經夠有錢了，這只是讓溫家更有錢而已，而且還會過於引人注目，惹來奶奶說的麻煩，於是她忍住了，讓這個世界按照它自己的社會發展規律出現與之相稱的社會科技。

萬卷書閣格調高雅，來往皆是讀書人，讀書人有讀書人的傲氣，看不過販夫走卒。溫府家產萬貫，世代資助寒門學子積累善名，溫家兄弟又都拜過博學先生爲師，所以在當地也算小有名氣。溫四帶著弟弟妹妹和雲湛來到萬卷書閣的臺階前，裡面一名年輕的青衣書生就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高聲道：“知智兄，好久不見，可還安好？”

說著，青衣書生又朝著溫六溫七溫暖暖道：“六少爺七少爺九少爺，這位是……”他的目光不禁轉向了雲湛，臉上流露驚愕恭敬之色。

被佩劍侍衛簇擁的雲湛束髮上佩戴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翡翠髮飾，插著一支翡翠長簪，面容俊美絕倫，溫和的雙眸流露出一絲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這位是我的朋友，姓戰，來自京城，今日逛街路過你的書閣，特地進來轉轉。戰兄，這位是萬卷書閣少東家劉俊才。”溫四熱情地介紹道。

“劉兄。”雲湛笑吟吟地拱手作揖。

“戰兄。”劉俊才還禮，然後道，“各位請進。”

溫四轉臉，彬彬有禮地道：“戰兄，兵刃不詳，書閣乃清雅之地，能否讓你的佩劍侍衛站在閣外等候？”

雲湛點點頭，朝著他的六名佩劍侍衛一擺手。他的六名侍衛便立刻退下臺階，站在書閣外的街邊等待主人出來。

衆人進入書閣後，溫四和劉少東家、雲湛寒暄，三個小的則根據自己的喜好各自散開。溫六溫七直接跑上二樓，他們的書童也跟了上去。

溫暖暖熟門熟路地走到第五排第六排書架中間，開始尋找起自己想看的書來。

這個時代真的沒有什麼娛樂，能印刷出來的才子佳人小說繪本非常少，她只能買一些遊記看看。

她正在低頭翻閱《登周山記》，突然聽到雲湛特有的嗓音，“小九識字？”

這嗓音輕柔醇厚，充滿著優雅和磁性，溫暖暖猛地哆嗦了一下，歇了口氣才點了點頭。

突然受到驚嚇，溫暖暖努力在心中告訴自己，不用怕他，她很快就會選個夫婿出嫁，避開原本的命運。

“先生教的？你和小六小七一起讀書？”雲湛隔著書架詢問道，拿起他們之間書架上的書。

“不是，是我奶奶和伯母阿孃們教的。”溫暖暖道。

她腦子很好使，很快就掌握了常用字，遇到生僻字問問兄長們也就學會了。溫府有著藏書豐富的靜思書齋，所以她知道的未必比書生們少，除了吟詩作詞因爲她沒那個腦細胞和興趣外。

雲湛低頭看著自己拿過來的書冊，“登周山記？女孩子很少看這類書。”說著，他很隨意地翻開第一頁。

“這裡除了詩詞、史記、名人傳記、地方誌，也就只有遊記了。供女子消遣的讀物沒有幾本，而且我都看過了。”溫暖暖無奈地說道。

她看過無數言情小說，這種古代的小說繪本里故事實在太簡短粗糙了。她有時候想說，給本姑娘找一個會寫書的槍手來，本姑娘說故事，讓他寫出來，本姑娘保證說出來的故事比現在小姐們喜愛的花前共賞月、丟手絹傳情精彩百倍！

“你喜歡看這類書？”雲湛低聲詢問道。

“嗯，我喜歡看和山水、名勝古蹟有關的書籍。”撫摸著書上的文字，溫暖暖嘴角勾起笑意，“這樣即使我不出門，也可以知道山的雄偉壯觀，水的幽靜綺麗。”

溫府女人很少出府，出府也基本是到寧陽城郊外踏青，或者去附近的廟宇上香。她穿上男裝跟著兄長們在附近鄉村轉悠已經是溫府寬容的極限了，她想遊遍名山大河，除非找一個會四處跑動，又不嫌棄自己是累贅的夫婿。

“富家小姐很少會有這種喜好。”捕捉到她嘴角歡欣甜蜜的微笑，雲湛就將手中的遊記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

“小九最遠去過哪裡？”他掃去心中的異樣，忍不住又問道。

正在繼續挑選書籍的溫暖暖猶豫了一會，回答道：“兩年前我大哥二哥去趙家集趕廟會，把我帶上了。”

“千波湖。”雲湛馬上道。趙家集距離寧陽城三十多裡，位於千波湖邊。

“對。”溫暖暖立刻笑了，“我那次去的時候正好是夏末，湖邊的菱田熟了。我就吵著要乘木盆下去採菱，我大哥二哥最寵我了，真的找了大木盆讓我下去玩。”

她痛痛快快地玩了很久，吃到了親手採摘的紅菱。當然，下湖採菱這種事情是不可能讓家裡知道的，否則她會被禁足，大哥二哥也會被罵得狗血噴頭。

“這很危險。你大哥二哥太縱容你了。”雲湛微微搖頭，眼中卻閃著瞭然的目光。她果然不是個膽怯如鼠的深閨小姐！

“不危險，我大哥二哥找了四五個當地熟悉水性的採菱女陪著我。”

溫暖暖連忙解釋，隨即想起，她怎麼可以和一個變態說這麼多話，還說些連阿孃也不知道的秘密？

糟糕，他溫柔說著話的時候，她心裡就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當作他的王妃了。前一世，他雖然經常發神經傷害她，但偶爾溫柔的時候確實是把她放在手掌心裡哄的。

她馬上低頭假裝翻書。

再次看到她的頭頂心，雲湛眸光流轉，優雅的薄脣勾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