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明媚,嬌陽豔豔。
天氣越來越暖和,處處可見衣彩鮮豔的宮女來往而過,見了她與兩個孩子,皆是微微福身,道一聲娘娘金安。
此處莊院的人們似乎都很忙碌,匆匆的身影之中,卻再也沒有見著陸遠(yuǎn)之。
她想找他求情,讓她去見一見靜歌,也沒有機(jī)會。
這幾日裡,安安和平平總是吵著要見父皇,她只能帶著他們離開那東廂正房,到處轉(zhuǎn)一轉(zhuǎn)。
侍女採青一直緊緊跟著,後面還有一衆(zhòng)帶刀帶槍的侍衛(wèi)。
朱小朵像是籠中鳥兒,徹底失去了自由,忽地停駐腳步,緩緩轉(zhuǎn)身,用一抹異常威懾的目光在衆(zhòng)人身上流連半響,“我知道是皇上要你們緊緊跟著我,但是你們能不能別這樣沒完沒了的,都退後一百步,不許靠得太近。”
採青挺身而出,“娘娘,我們都是奉命行事。”
朱小朵深吸一口氣,鎮(zhèn)定地打量著一身輕裝的採青,笑道,“我知道民國注重人權(quán),不能動不動就殺人,但是要將爾等發(fā)配邊疆,我還是能做到的。本宮是讓你們退後一百步,而不是不讓你們跟著,都沒聽見嗎?”
帶刀侍衛(wèi)面面相覷,相繼後退,又不敢離得太遠(yuǎn)。
已經(jīng)過了許多日了,安安越發(fā)難耐,牽緊她的手,仰望而來,“母后,我們什麼時候纔可以見著父皇。”
朱小朵緩緩俯下身,頭上的步搖搖曳作響,一如她波瀾炸起的心思。
她的指尖緩緩撫過安安紅撲撲的臉蛋,輕聲道,“母后會帶安安去見父皇的,安安不要哭了,哭得母后也很心痛呢。父皇現(xiàn)在在養(yǎng)傷,不能有人打擾,等父皇的傷好一些了,母后就帶安安和平平去見他,好嗎?”
隱沒在她那漆黑的睫羽下的,是閃閃淚光。
她埋在肩頭悄悄擦拭,很快又?jǐn)E起頭來,苦澀而又牽強(qiáng)地微笑著,“安安乖,父皇的傷好了,我們就能去見他了。”
這些日子,安安與平平似乎也消瘦了,本來胖乎乎能見著肉窩的小手,也抽了條,尖細(xì)而滑嫩。她伸
手拭淚,委屈地問道,“父皇受傷了嗎?”
朱小朵只道,“父皇會好的,安安要乖,父皇需要安安靜靜地養(yǎng)病,不能有人去打擾。過些日子,母后再帶你去,好嗎?”
安安點(diǎn)點(diǎn)頭,泣不成聲。
平平拉緊安安的小手,半是哭泣,半是安慰,“妹妹乖,不哭。”
身後的採青板著一張臉,雙手環(huán)抱胸前,一隻手裡還握著一柄龍泉寶劍,冷冷哼聲,“難道娘娘就不能告訴殿下和公主,皇上才上他們的親生父親嗎?”
朱小朵猛地起身,滿眼幽冷地望去,“本宮讓你退後一百米,難道你沒聽見嗎?”
採青依舊面不改色,“娘娘,是皇上吩咐採青守護(hù)娘娘與殿下公主,不是採青自己願意的。”
朱小朵挺直胸脯,滿面威懾,只道,“退後一百步。”
採青的胸前一陣波濤起伏,卻很快平息,什麼也沒有再說,只是轉(zhuǎn)身退後了數(shù)十步,以一抹森冷的目光望來。
朱小朵這才牽緊平平與安安的手,沿著湖畔朝前走去,身側(cè)嫩芽爭春的柳枝嫋嫋拂水,時不時有一兩隻白鷗自湖面低低飛過。
走著走著,便到了關(guān)押完顏靜歌的那棟小閣樓。
一眼望去,每一層閣樓的迴廊上都站著十餘名帶刀侍衛(wèi),自樓梯處蜿蜒向上。
一個個精神抖擻,將閣樓把守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看到這些侍衛(wèi),朱小朵的心終於有了一絲安慰,有他們嚴(yán)加看守,說明靜歌還在樓上,而且還活著。
守衛(wèi)越嚴(yán),說明陸遠(yuǎn)之對靜歌越發(fā)戒備。
朱小朵自閣樓一眼望去,每一層的窗牖都是死死釘住的。
尤其是關(guān)押靜歌的第六層,前後窗牖都被木板死死釘著,別說靜歌一個大活人,就是連只螞蟻也不能輕易進(jìn)出。
那一棟小閣樓,看起來死寂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氣。
靜歌被憋在裡面,見不著她和孩子,他該有多擔(dān)心?
一陣冰涼的潮水自她心間緩緩漫過,似覺陽春三月一下子變成了寒
冬臘月,好冷,好冷。
春風(fēng)自她面頰拂過,吹起她身上的彩帛緩帶與翩翩衣袂,便越發(fā)讓人寒顫。
身子冷,心更冷。
安安與平平同時望向那棟小閣樓,尤帶哭腔地說道,“母后,父皇就在上面,我們能不能偷偷地看一眼父皇?”
安安又道,“我會乖的,不會吵著父皇。”
說話時,長長地伸著脖子,仰望著高高的閣樓,簡直是望眼欲穿。
連安安都如此思念靜歌,她又怎能不想現(xiàn)在就見著靜歌?
她順著高處望去,不知作何回答,腳下的步伐情不自禁地邁開,牽起安安和平平直往前走。
很快便有第一層的侍衛(wèi)攔去了他們的去路,“娘娘,你們不可以上去。”
朱小朵思君心切,凌厲一吼,“放肆。”
侍衛(wèi)依舊攔住去路,而且一下子擠下來十餘名侍衛(wèi),將樓階處攔了個水泄不通,“娘娘,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樓,尤其是娘娘您。”
身後的採青很快便帶著扈從湊上前來,冷冰冰地說道,“皇后娘娘,你總不希望我們將你和皇子與公主押著回去吧?”
她自然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登上這座小閣樓,是見不著靜歌了。
安安與平平不肯罷休,擡著個小腦袋,淚眼汪汪地望著上面,一聲一聲地哭喊著,“父皇……父皇……”
孩子的哭聲簡直是讓人肝腸寸斷。
朱小朵趁機(jī)放下身段,放下了敵對關(guān)係,聲聲哀求道,“採青姑娘,大家都同爲(wèi)女人,心裡都有一個深深牽掛著的男子,你就網(wǎng)開一面,讓我們上去看一眼吧。只一眼,就在門外,不會太久了。只要我能看著靜歌安好無事,心裡就安心了。”
她的語聲十分誠懇,加之兩個孩子肝腸寸斷的哭喊聲,連冷麪採青也爲(wèi)之一動,沉默片刻卻道,“不行……”雖是拒絕,但是聲音柔和了許多,“娘娘,連採青也不能靠近這棟閣樓,採青更沒有資格放你進(jìn)去。就算我同意,這些將士們也不會同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