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早料到她會這般說,夜錦衣如墨的眸底極快閃過一抹笑意,轉(zhuǎn)眸看向藍文軒和藍楚楚道,“找飛雨的事交給本王,文軒你就安心在府上待著。楚楚,看好了他。”
“又勞煩表哥了。”楚楚的眸中浮出一抹歉意,繼而轉(zhuǎn)眸看向一旁的巫月,“巫月,辛苦你了。”
本是他們藍家的事情,此刻不但將夜錦衣扯了進來,更是還要勞累巫月。
巫月眼角的餘光瞥到夜錦衣轉(zhuǎn)身去了紫楠木屏風(fēng)後,這纔看向藍楚楚認(rèn)真道,“說什麼呢?我們是朋友啊,互相幫忙是應(yīng)該的。”
從第一次在一品居碰到藍楚楚的時候,她對她,就莫名的很有好感。
藍楚楚溫柔的笑了笑,沒有再多言。
巫月的眸光卻不由瞥向那屏風(fēng),夜錦衣搞什麼鬼,不是要去找飛雨嗎,怎麼又縮在裡面不動了?
正想著,就見夜錦衣從紫楠木屏風(fēng)後踱步走出。
他換了一身軟紫金色錦袍,胸口處用金銀兩線交織成一個大的團窠雲(yún)龍紋圖案,兩邊袖口處也分別用金銀兩線交織成一條盤龍圖案。
這身錦袍比起他往日裡那些只帶雲(yún)龍暗紋標(biāo)識的錦袍華麗、貴重了許多,更襯得他矜貴、清冷,容顏絕世無雙,舉手?jǐn)E足之間,更有一種無形的上位者的威嚴(yán)和氣勢。
巫月的心,莫名的就顫了一下。
下一瞬,她就暗戳戳啐了自己一口,有點出息好不好?不就是皮囊比別人好了那麼一丟丟?雖然這一丟丟有點多。
“走吧!”
夜錦衣瞥了眼巫月,擡腿就往寢殿門口而去。
巫月撇撇嘴,衝藍楚楚招了招手,當(dāng)即追著夜錦衣而去。
兩人一路無言的出了寢殿,到了府門口,石磊竟已準(zhǔn)備好馬車守在那裡。
一見兩人出來,石磊當(dāng)下迎了上去,“王爺,袁寶已經(jīng)帶著大理寺的差役趕去廣和樓了。”
夜錦衣頷首,“禁軍營。”
說罷,他踩著矮凳緩步就上了馬車,別說扶著巫月上馬車了,甚至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沒風(fēng)度!
巫月暗戳戳腹誹了一句,一腳踢開矮凳,一撩裙裾就跳上了馬車,又貓腰鑽了進去。
先一步進了馬車的夜錦衣正對車門坐著,已闔上了眼眸,長長的睫羽緊扣著,薄薄的脣輕抿著,芝蘭玉樹,俊美的不像話。
巫月一點點將眸光移開,暗暗鬆了口氣,在一旁坐下。
閉目養(yǎng)神好啊,省的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
不對,他這樣,是不是也是不想看到她?
馬車輕晃了一下,便向前而去,車廂內(nèi)一片寂靜,靜的甚至巫月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輕哼了一聲,忿忿別開了眸光。
可片刻,她又忍不住再去偷眼看一眼夜錦衣。
他依舊端坐在那裡,閉木眼神,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撇撇嘴,她再次將眸光別開。
沒多久,她的眸光不自覺就又溜向了他。
就仿若他是一塊磁石,而她卻不過是一簇鐵屑,無論如何掙扎、抗拒,總要被那磁石所牽引。
巫月,你
沒救了!
巫月懊惱的閉上眼睛、將頭埋在兩膝間,心中告誡著自己,快,想想他身上的牙印,這種人,有什麼好留戀的?早就該一腳踹開了。
可就算將頭埋在膝間,巫月依舊能感受到旁邊坐著的是夜錦衣,他的氣息依舊會從她手指縫中鑽進來,提醒著她,他就在她旁邊。
而此時,夜錦衣已睜開了眼眸,看著這死死將自己的腦袋按在她膝蓋上的小混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之前,他怎麼就沒有發(fā)現(xiàn),她是這般彆扭的一個人?
明明抗拒不了他,卻還偏偏想要逃離。
也不想想,他若不允,她逃得掉嗎?
他可不像她,看他,也要偷偷摸摸,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子大大方方的煮著眼前這個糾結(jié)的人兒。
那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剎那,巫月便已感覺到。
她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那眸光即使隔著衣衫卻依舊能灼到她每一寸的肌膚。
漸漸的,她就覺得,自己仿若在滾燙的水中煮。
連吸進的每一口空氣,仿若都帶著他的氣息、他的溫度。
終於、終於,一直被放在火上煎的巫月受不住了,倏的將腦袋從膝蓋中拔出,氣勢洶洶的瞪向夜錦衣,“看什麼看?”
那臉頰,也不知是窘的,還是被她自己捂的,總之紅彤彤的勝過清晨時天邊的紅霞。
那氣呼呼的模樣,更是如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讓人禁不住就是不想擡腳。
“你不看本王,怎知本王看了你?”夜錦衣掩住漆黑星雲(yún)後的笑意,淺聲道。
只是那漫不經(jīng)心的口氣,讓巫月炸毛炸的愈發(fā)厲害。
她當(dāng)下嗤笑道,“你那目光就和火一樣,就算不看你,也能感覺的出來?”
“哦……看來,你對本王很熟悉啊!”夜錦衣喟然的感嘆一聲。
熟悉兩個字此刻在巫月聽起來,卻是分外的刺耳。
“誰對你熟悉了?”巫月冷笑一聲,下巴微揚,瞪向夜錦衣,“我們之間有那麼熟嗎?”
兩人的眸光轟的一聲在空中對接,火光四射。
一個黑湛湛的仿若看不見底的深淵,又如那遙遠星空中翻卷的黑雲(yún),可以吞噬一切。幽深,卻透著強勢和霸道。
一個清洌洌的仿若一池山澗中的幽泉,又如那漆黑夜空中掛在天際的彎月,清亮,卻透著倔強和固執(zhí)。
誰也不肯退讓。
寂靜的車廂,瞬間,就有了幾分刀光劍影的感覺。
可這刀光劍影之中,卻又掩著那抹扯不斷、剪還亂的情愫。
夜錦衣只覺眼前人兒的眼眸就如那月下的一抹幽泉,讓他禁不住,就像將她掬在手心,永不放手。
巫月卻只覺眼前夜錦衣的眸子就如那漆黑的深淵,她對上他,便只能下墜、下墜、下墜,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馬車微微晃動了一下,而巫月,當(dāng)下抓住這個機會慌亂的別開了眸光。
再遲一息,她就會墜入那無底深淵,就此沉淪。
“我們不熟嗎?”
就在此時,夜錦衣清淺的聲音仿若流水一般在車廂
內(nèi)流淌開來,“該看的、不該看的,本王都看過了,能做的,本王也都做過了。要怎樣,纔算更熟一些?”
雖然他這話說的喊含含混混,甚至什麼都沒有說,可巫月卻清楚的明白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的含義,豐城驛館的時候她曾裸身與他相對,可不是該看的、不該看的全被他看去了。
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一個個印記,他誘哄著她幫他釋放他的灼熱,可不是能做的都做了。
只是那時覺得甜蜜異常的事情,此時想起,甜蜜卻已不在,只餘淡淡的苦澀。
所以,面對夜錦衣的這話,她竟連反駁都反駁不了。
“哼!”她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倏的起身就要揚長而去。
“看來楚楚真是所託非人啊!”夜錦衣帶著淡淡譏諷的感嘆瞬間就將巫月的腳步絆住。
是啊,楚楚還等著她去指認(rèn)了那秦浮華,然後順藤摸瓜找到謝公子,去救飛雨。她若是臨陣跑了,確實有些不厚道。
思及此,巫月氣哼哼的又坐了下來。
可就這一起一坐,身下的這條凳就仿若長了尖刺一般,讓她怎麼也坐不舒服。
又片刻,巫月終於耐不住,悶聲道,“誰說我要走了,我只是坐的有些累了,活動活動腿腳。”
夜錦衣如黑曜石般的眸底極快閃過一抹笑意,緊繃的脣角也不自覺勾了下,“誰也沒有說你要走啊?哦,莫非你剛纔是想要走?”
“夜錦衣,你……”巫月再次炸毛。
夜錦衣入鬢的長眉微挑,不待巫月氣炸的話說完,已然冷聲截斷,“直呼本王名諱,你說,該當(dāng)何罪?”
“我,我……”巫月一時語塞,瞬間垂下眸子,“我不是一直都這麼叫嗎?”
“可你與本王並不相熟,直呼本王名諱,自然要罰。”夜錦衣的聲音之中透出了一絲冷意。
還敢說和他不熟,究竟要怎樣,她纔算熟?
巫月氣的一個倒仰!
素來就知道夜錦衣嘴巴毒,心思壞,今日更是深有體會,深有感觸。
若不是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告訴她,若是動手,她更討不到半分好處,她發(fā)誓,她一定打的他滿臉桃花開。混蛋,白長了那麼一副好皮囊,內(nèi)裡壞透了。
她哼唧了兩聲,決定裝死不理他。
“說,你要本王如何罰你?”只是她不理,夜錦衣卻不肯放過。
反正,他已經(jīng)知道這小混蛋忽然惱他的原因,心中的不安全落了下來,正有心思慢慢逗她。誰讓她不分青紅皁白,就亂質(zhì)疑他對她的情意。
這涼涼的語氣,停在巫月耳中,莫名的,她的屁股就開始疼了起來。
若換做昔日,她被夜錦衣這麼威脅,肯定早就一臉狗腿的上前去裝癡扮傻,可現(xiàn)在,她卻做不來。
只能梗著脖子,默默瞪著那隨著微風(fēng)搖曳的車簾。
不理他?
呵!
夜錦衣眸底極快閃過一抹促狹,薄脣一啓道,“既然你想不出,那本王就替你決定。本王給你兩個選擇,或者,你過來親本王一口彌補自己的過錯,或者本王就扒光了你的衣服將你丟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