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宮殿裡燈火輝煌,天闌珊糾著帕子,整個大殿的氣氛因爲(wèi)皇帝那幽涼的聲音而變得寂靜,而她莫名的有些緊張。
皇帝一伸手便將那玉砸在了地上,冷聲問:“你該知道朕的手段,朕再問你一次,你當(dāng)真是朕的皇妹?”
砰的一聲脆響,那玉摔得粉碎,跪在地上的人嚇了一跳,縮在地上,整個人不斷的顫抖著,餘光瞥向那唐嫣然,唐嫣然恨鐵不成鋼,沉聲道:“若是皇上不信,那麼大可滴血驗親,臣女相信,這血脈定能給皇上一個最好的答案。”
唐嫣然擡著頭。眼底是那濃烈的傲氣,天闌珊垂眸,瞧著那碎了一地的玉,心裡的不安漸漸的擴散。
“朕從來不曾放過什麼梅花鹿,你卻說朕放了梅花鹿,今日乃容和的玉宴,朕不想見血,德全,將她暫且關(guān)押,至於冒名頂替之罪,日後由蘇大人來與你清算!”皇帝一拂衣袍坐回了帝位,唐嫣然的面色一白,她絕對不能將她精心策劃的一切就這麼毀了,絕對不能!
“皇上!若她當(dāng)真是皇帝的親妹,到時候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指責(zé)?臣女也是爲(wèi)了皇上著想啊,若皇上當(dāng)真認(rèn)定她就是容和公主,那麼大可滴血驗親一試即成,不僅可以還容和公主一個正名,也會免去許多無端的猜忌啊皇上。”她語重心長的瞧著皇帝,眼裡帶著幾分執(zhí)著,皇帝瞧著她忽的笑了。
“嫣然說的倒也在理,如此一來,也可當(dāng)著天下人的面給容和正一正名。”他瞧著唐嫣然,目光裡凝著幾分溫和,天闌珊的手上現(xiàn)在還是傷呢,她的手?jǐn)R在桌子上,雖然用絲娟包著的,可是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也不知道相爺若是看見了,會是什麼樣子。
天闌珊暗自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子不安的喃喃道:“那……那要滴血嗎?”
“你可害怕?”他回頭,瞧著天闌珊,眼底泛起幾分溫色。
天闌珊點了點頭:“我……有一點點怕。”
“無妨。”他朝天闌珊眨了眨眼,眼底透著幾分亮色,天闌珊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邊的德全已經(jīng)匆匆退了下去,沒一會兒又折了回來,他端了一碗清水,擱於大殿中央,朝皇帝道:“皇上,這水是取了雪水煮成的,斷沒有旁的雜物加進來,皇上可放心。”
皇帝幽幽的掃了眼那臉色發(fā)的唐嫣然,笑道:“既要證她是不是朕的妹妹,那麼朕與她一試即可,唐小姐以爲(wèi)如何?”
“皇上龍體關(guān)乎江山社稷,怎可輕易有損!!”禮部尚書何大人竄了出來,跪在地上,瞧著皇帝語重心長,皇帝似笑非笑的瞧著這羣人,整個大殿裡面的人跪了三分之二,另外那三分之一見了三分之二跪下也跟著跪了,反正不論是什麼事情,跟著大部隊走就是了,即便當(dāng)真有些什麼,那到時候也是大家一起。
於是這羣人裡便乎乎啦啦的跪了一地,德全來到皇帝的身旁,暗中將一點東西遞給了皇帝,皇帝順手一接,幾個大步來到那碗水前,笑道:“朕若是不試這一試,只怕容和的
心中難安,德全。”他伸手,取了德全遞上來的銀針。
天闌珊坐在原位,以她的角呀,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一滴血分明是那個小小的瓶子裡面的,根本不是他手指尖尖上的血,他的動作很快,又沒有幾個人敢盯著他看,加上德全一瞬間就將帕子堵了他的手,所以自然沒有人看見。
“取手來。”德全來到這女人的身旁,手裡的銀針朝她晃了晃,她乖乖順順的伸了手,德全紮了一針,擠了一滴血下去。
天闌珊糾著帕子,連右手的疼都快忘記了。
只見兩滴血在兩人的視線之下緩緩的合作一滴血,那坐在地上的女人忽的笑了,衆(zhòng)人紛紛望向臉色蒼白的天闌珊。
唐嫣然站起身來,指著天闌珊,忍著背後那刺骨的疼意,冷笑道:“好啊,好你個天闌珊,你竟敢扮作容和公主,來人吶,將她拿下,打入死牢!!”
天闌珊站起身來,一時失手,打翻了酒壺,她的動作在衆(zhòng)人看來,就好像是心虛了一樣,紛紛開始指責(zé)。
何健康瞧著天闌珊,微微擰眉:“皇上,容和公主心性良善,斷不可能是假冒的,還望皇上明……咳咳咳明察。”
“皇上可不要忘記了,她可不是自己來認(rèn)的皇上,而是皇上去認(rèn)的她。”蘇雲(yún)博瞧著天闌珊,眼底透著一抹看好戲的隨性,天闌珊覺得,這羣她所熟識的人根本就是在看戲,哪裡是在幫著她。
“蘇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證據(jù)可擺在這裡!再說,此女與皇上亦生得有幾分相像,地點與時間皆是穩(wěn)合,蘇大人何故來此曲解事實。”唐國公那肥胖的身子從人羣裡擠了出來,瞧著蘇雲(yún)博,眼底凝結(jié)著幾分寒意。
蘇雲(yún)博負(fù)手而立,瞧著這跪在大殿中的女子。緩緩的來到她的跟前,緩緩蹲了下來,笑道:“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何人?”
這女人的眼神開始迷離,唐嫣然一把將她扶了起來,冷聲道:“公主後來居於山野,你何必這樣嚇?biāo)拷袢瘴揖褪腔沓鋈ミ@條命,我也要讓皇上認(rèn)清楚,誰纔是真正的公主殿下,臣發(fā)萬不能讓皇家的血脈遺落在外!”
“你這還不是皇后呢,倒是將自己當(dāng)成了皇家人了,蘇某佩服。”蘇雲(yún)博退了一步,微微聳了聳肩,笑意深不見底。
唐嫣然臉色微白,望向龍玄蔘:“皇上,此用證劇啊,皇上,這就說明,這個人就是假的!”
皇帝理了理衣袍,忽的笑了:“聽唐小姐的意思,是在告訴朕,此人與一隻雞有著莫大的血緣關(guān)係?”
在場正在琢磨著站在哪一邊的人都愣了,皇帝緩緩的將一瓶血取了出來,緩步來到那碗旁,打開蓋子,將血倒進了那隻碗裡,沒過一會兒,那一碗血就全部融在了一起。
跪在地上的女子還沒來得及喜悅一番,皇帝一腳將她踹翻在地上,他踩著這女人的胸口,冷笑道:“朕確實會憐香惜玉,不過,卻絕不是你種心機不純之人,蘇大人,將她拖進刑部大牢問審,朕明日就要
知道一切。”
天闌珊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機給嚇著了,皇帝來到她身旁,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笑道:“朕的命本就是你救回來的,朕若是不護著你,天理何在?你只需乖乖的坐著,等著朕給你安排的好戲即可。”
天闌珊眨了眨眼,瞧著跪在地上花容失色的女子,眨了眨眼:“這是戲嗎?演得好真啊,我差點兒還以爲(wèi)是真的呢,可嚇?biāo)牢伊恕!?
“若是讓你與我驗親,你可認(rèn)?”他低頭瞧著天闌珊,若是她不願意他自也不勉強。
天闌珊悶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想驗的,不過……萬一我要是不是,你能不能看在我以前救過你的份兒上,放了相爺啊?相爺是個好人,你若是殺了他,那這世界上就會少了兩個好人了。”
皇帝挑了挑眉,無視臺上哭聲淒厲的女人:“爲(wèi)何少兩個?”
天闌珊悶了一會兒,小聲道:“因爲(wèi),因爲(wèi)我也是好人呀。”
“你何必如此固執(zhí)?你若是忘記嚴(yán)恪,朕給你找一個更好的,不好嗎?”他瞧著天闌珊那張還是微微腫著的臉,竟然有些害怕,不知道嚴(yán)恪若是知道了,會是什麼模樣。會不會從牢裡衝出來弄死那個胖女人?
“可是,再多好的也不是相爺了呀。”天闌珊眨巴眨巴眼睛,一張小臉兒生得十分可愛。
皇帝扶額,掃了眼哭聲震天的人,淡道:“將人拖下去。”
唐嫣然顧不得背後的傷,猛的跪到了地上,沉聲道:“皇上,皇上你如此貿(mào)然做決定,不公啊!”
皇帝挑了挑眉:“不公?那依唐小姐之見,如何纔是公?”
唐嫣然咬了咬牙,跪在地上,沉聲道:“那便請皇上與她驗親,若血能融,那麼嫣然再無他話。”
“好,我驗。”天闌珊緊握著拳頭,她站起身來,瞧著唐嫣然發(fā)目光很平靜。
“不過,我如果是公主,那你就不要嫁給皇上了,我不喜歡你,我不是公主,那我……我就離開皇宮,做我的老百姓去。”天闌珊總能在關(guān)鍵的時刻給人最後致命的一擊,而且她自己還毫不知情,衆(zhòng)人默了默,也不知這氣定神閒的天闌珊到底是不是真的,只得將目光投向唐嫣然。
唐嫣然一拂長袖冷聲道:“呵,你若不是公主便做老百姓?這天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
“是你們將我?guī)нM皇宮裡來的,又不是我自己想來的!”天闌珊瞧著唐嫣然,總覺得這個人太不講理了,而且,性格也是怪異得很。
“好!那還請皇上再驗一次。若……若是她是公主,那麼臣女不能嫁得皇上,也只好求皇上允臣女削髮出家,呆在古佛寺廟裡爲(wèi)皇上祈福了。”她緩緩的嘆了嘆氣,那仰角四十五度的憂傷在皇帝看來,當(dāng)真是一枝梨花春帶雨。
“你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怎可說這樣的胡話?朕也只消與她驗明關(guān)係就是,德全,重新盛一碗乾淨(jìng)的水來。”至於這水裡面摻和了些什麼,那都是不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