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氣!”
弱貧者,往往讓人覺得可憐,眼前這些人衣不蔽體,看似貧者無異,但各個(gè)面目兇悍,眼神貪婪。
有那大膽的漸漸靠近沈秋檀:“嘖,這是什麼香氣?果然這人要是長得好看了,連味道都是香的。”
這話引來一陣鬨笑,便有人道:“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身份,衣裳都是用比你的命還值錢的香料薰過的,能不香麼?”
“臭娘們兒!整日吃香喝辣,養(yǎng)得細(xì)皮嫩肉的,也不知道還有多人吃不上飯!”
“滾。”有人邊解腰帶邊靠了過來,沈秋檀冷冷道。
“滾?你叫誰滾?莫不是嚇得傻了,還不知道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一會兒還不是老子任意馳……”
他話還沒說完,人頭已經(jīng)落在了地上,沈秋檀面無表情的執(zhí)著劍,劍鋒還有血滴滑落,而她的額上有細(xì)密的汗珠:“還不滾?”
“她什麼時(shí)候換了長劍?這女人會變戲法不成?”
人羣退後兩步,與沈秋檀拉開了細(xì)微的距離。
“太香了……這是什麼香?”
議論聲嗡嗡不絕與耳,沈秋檀面色蒼白,她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變身了?她還以爲(wèi)今生再也不能變身了。
曾經(jīng)她害怕變身,變聲讓她患得患失,害怕自己總有一天變得不是人,後來與李琋成親後,她再未變身過,她又渴望變身帶來的力量或者能力。
人總是貪心的,她也不例外。
而現(xiàn)在的變身,顯然是她主動驅(qū)動的,疼痛擴(kuò)大到每一處關(guān)節(jié),每一寸筋骨,皮膚外有細(xì)密的血珠子滲出來。
“娘!”
“小酉!”
“舅舅!”
“小殿下!”
遠(yuǎn)處傳來小酉,長楨和朱四五的聲音,原來是小酉被那羣亂民給擒住了,而沈長楨眼看就要被一劍洞穿……
沈秋檀睚眥欲裂,而後一聲虎嘯響徹山間。
吼!
吼——
近處的落葉和石礫被吹遠(yuǎn)。
只見一頭身長足有一丈還長,單尾巴就有三尺還多的黃黑紋大老虎迅速飛躍于山林之間,不過片刻就到了小酉三人近前。
至於原來圍在沈秋檀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不知什麼時(shí)候,已經(jīng)全部暈倒在地。
吼……
老虎撲上來,一路咬死了四五個(gè)圍在小酉和沈長楨身邊的人。
其他人見狀,想退又捨不得退,匆忙間扛起小酉就跑。
但人的速度再快,哪裡又能比得上猛獸?
還沒跑出二十步,就被老虎按在了地上,一口咬斷了脖子。
鮮血汩汩流出來,小酉臉上呆呆的,見那老虎定定的望著自己,他忽然站起來,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大老虎。
“小酉,快回來!這不是花花!”並不是所有的老虎都是花花,摸一下就摸了,這老虎剛纔可沒少吃人。
他掙扎著往這邊挪動,背部的傷口、虎口的傷口已經(jīng)不算什麼了,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帶著傷,而朱四五腿上還插著兩把匕首,幾乎已經(jīng)不能動彈了。
“小酉,快回來,趁著這老虎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在沈長楨的喊聲當(dāng)中,小酉的手已經(jīng)摸上了老虎的臉,他在給它擦眼淚:“不要哭了,壞人都跑了……謝謝你。”
沈長楨終於跑了過來,見老虎並沒有對小酉做什麼,不禁嘖嘖稱奇:“莫非你們李家的人,生來就討老虎的喜歡?”
結(jié)果剛說完就對上老虎的眼睛。
老虎淺琥珀色的眼睛裡溼潤晶瑩,看上去並無兇悍,反而有一種心疼。
心疼?怎麼可能?
一隻忽然冒出來的老虎,爲(wèi)什麼要心疼自己?
“小酉,我們走吧。”沈長楨再次催促,萬一這老虎只是一時(shí)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呢,這可是林中之王,猛獸中的猛獸。
“嗯。”小酉點(diǎn)點(diǎn)頭,踮起腳不捨的摸了摸大老虎的臉:“我走了。”
“吼……”老虎低沉的嗷嗚一聲,主動將頭低下來。
“姐姐?姐姐如何了?”沈長楨去看原本馬車的位置,只見橫七豎八的一片,全是屍體。
他心裡一沉,不由分說的拉起小酉:“我們得去找你娘了,小酉。”
“娘?”小酉回頭看一眼大老虎,如夢初醒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而沈長楨越到近前心越沉,怎麼會這樣?
無論敵人還是自己人,竟然沒有一個(gè)活口,姐姐呢,姐姐在哪裡?
他努力了良久,才讓自己的聲音接近鎮(zhèn)定:“小酉,你在這裡乖乖的等著舅舅好不好?舅舅去看看。”
這不是他第一次親歷戰(zhàn)場,但翻檢屍體還是頭一回。
斷了的手腳、頭顱,比比皆是,這些當(dāng)然不能讓孩子看了,可姐姐或許就在這堆屍體裡面,他又不能不找。
他只得忍著胃裡的翻騰和心裡的不適,一具一具的翻找。
越找心裡越慌,怎麼會沒有姐姐?不過又有些歡喜,姐姐不在這裡面,說不定是逃到別處去了。
再往前的那一堆,這些人怎麼還有呼吸?就像是被人打暈了一樣?想了想,沈長楨將還有呼吸的人都擡到了另外一處做了一堆。
還沒完全翻找完,腿部受傷的朱四五爬了過來:“公子,那邊那個(gè)……那邊那個(gè)是不是山奈姑娘?”
朱四五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不是疼的,也是疼的。
身體的疼痛尚且算不得什麼,可看眼前也太慘了,山奈姑娘怎麼渾身上下都插滿了兵器?
她一直跟在娘娘身邊,若是這人真的是她,那娘娘恐怕更加不妙……
沈長楨一回頭,向著朱四五指著的方向去看,衣裳全是血,血肉模糊成一團(tuán),那頭上的髮髻好像真的是山奈……
他吞了吞口水,深一腳淺一腳,想快又不敢快的走到近前,穩(wěn)穩(wěn)心思纔將人翻過來。
良久的沉默。
沈長楨無言,而後是壓抑的哭聲。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朱四五趴在地上捶地,這些年娘娘身邊最得用的山奈姑娘就這麼去了,娘娘究竟在哪裡啊?
沈長楨給山奈擦擦臉上的血跡,又將她背上的兵器一件一件的往下拔,邊拔邊道:“那一堆人,看見了麼?都還沒死,不知道怎麼暈過去了。”
“沒死?咋個(gè)可能?”朱四五驚奇著爬過去,伸出手一探:“果然沒死,奶奶的,不死正好,回去給他們扒皮!倒是要細(xì)細(xì)審問,是誰派他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