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說我愛你
話說太過沒意義
感情已滿溢怎會沒有痕跡
我不願是你眼中的一顆沙粒
……
CD機裡放著歌, 秀秀的聲音緩緩的傳來,我把音量調的很低,歌詞隱隱約約聽的並不真切, 整個人反倒被整首歌的情緒所填滿, 悠悠的訴說著女人的心事。
我絕對不說我愛你
這是我們僅剩的默契
我相信那是任何人最善良的距離
愛不了你又何苦爲難你……
我站在店裡, 倚靠著門框, 透過濃濃的雨幕注視著午後車水馬龍的街市, 這個時段路上的車輛並不多,每每駛過,車輪都會飛濺起路上的積水, 而行人也比往日少了幾分,怕是這風雨交加的天氣影響了心情, 都帶著些許的沮喪。
天氣不好, 客人少也是難免的, 這倒不是我心情down在谷底的原因。就像CD裡緩緩流淌的歌一樣,有太多說不清的情緒和小女人的那點心事。
如果說前一陣子我還能夠自我催眠、自我痲痹, 可是現在呢?昨天,我的所有情緒一下就被觸發,沒辦法再去欺騙自己,安寧,對他我有千千萬萬的心結, 並難以將他放下。
說實話, 昨天站在人行道上看到宇謙哥立在店門前的臺階上, 一陣陣的驚詫、忐忑、愧疚以及無力的感覺向我襲來, 覺得自己就將被這些的情緒所淹沒。可是我又像是一個在夜晚迷了路的孩子, 在不知所措之際,他爲我指明瞭回家的路, 正確與否我無從得知卻已按照指示的方向邁開步子,因爲相信自己的直覺而迷了路,所以此刻除了直覺我都選擇相信。
昨天宇謙哥什麼也沒有說,走到他身邊他只是將我攬住,我則毫不猶豫的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得讓動搖得心有個停靠的地方。哥什麼也不說,手裡的力道卻泄漏了他的心事……太多的事情沒辦法,在平復自己之前,我只能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我倚在門邊,換了換支撐腿,腳被磨的夠嗆,今天換回帆布鞋,都還磨的生疼,得忍個幾天才行。
說是煎熬一點也不過,昨天一個晚上我都被自己鬧騰著,躺在牀上卻沒有絲毫的睡意。我不斷的問自己對安寧的那些個情不自禁都代表了什麼,如果種種都成立,那宇謙哥又算什麼……
可是每每問到這裡就沒了下文,思緒停滯不前,心情煩躁到了極點,是思考不下去還是不敢往下想,我自己都說不清,怕是兩者都有吧。
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本來氣溫不怎麼高被子蓋的正好,被我這麼一折騰卻熱的想蹬被子。人就是這樣,越想讓自己睡著就越是睡不著,越是睡不著吧,心裡就越急。
我只知道自己在牀上躺了很久,看了手機顯示的時間才真的被嚇了一跳,都凌晨三點了。再急還是睡不著,沒來由的一陣火氣上竄,我看著捏在手裡的手機,本想就這麼摔出去,可是出手的時候就換成了旁邊可憐的靠枕。
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可是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睡不著也是件頂委屈的事兒啊,我爲自己找了這麼個牽強的理由,就委屈扒拉的輸著短信:哥,我想你了!
等按了發送我才後悔,這都幾點啦,指望人人都跟我一樣呢?可是,心裡還是期盼著宇謙哥能回我短信,告訴我他也想我了就好,我需要他告訴我這樣的話語,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安靜下來。
我側躺在牀上,把手機握在手裡,等著它能震動,雖然希望不大。等看到屏幕上移動夢網的E被叉掉,我全身一怔,這代表有電話或短信。
如果隨後手機在我手上震動了兩下,我迫不及待的打開短信,“嗯,呵呵!”
想都沒想我把手機往牀上狠狠一丟,這是什麼跟什麼啊?就這麼一個“嗯”,嗯個大頭鬼啊!
本來我氣的不想再回復,可是越想越火大,撿回了手機,我就狠狠的摁著:我只是想要你告訴我你也想我了,不過看來這都成了奢望了。如果不想回復就當作沒看見好了,我不想看到“嗯”外加一個乾笑的敷衍。
事後想來,我這火發的還真是無名,而宇謙哥剛剛好就是那麼冤大頭。我發脾氣的理由有千千萬萬,卻絕不是因爲哥回覆的短信。
發完沒有多久,手機又震了起來,這次不是短信而是宇謙哥的來電。猶豫了一下,想到我窩的一肚子火,便按了接聽鍵:“說話。”我的口氣能善嗎!
“生氣啦?”哥的聲音有些許的暗啞,怕是被我的短信吵醒的原因。
他說話的語氣軟軟的,像是詢問一個賭氣的孩子。雖然我不願意承認,可是我的火氣真的被澆滅了許多。即便如此我還是賭氣不說話。
看我不說話,哥緩緩的開口了,聲音裡透著絲絲的無奈:“丫頭,怎麼說呢?”哥頓了一下,“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形容,看到你說你想我的短信時的激動心情,瞬間覺得我的等待是值得的,有那麼一秒你會開始用它來想念我了。不過,我似乎高興的有些早……”
我完全說不出話來,想念一個人的滋味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又分過一點給他嗎?
“我想你這句話怎麼會變成奢望呢?只要你想聽我隨時都可以說,包括I love youI miss you I need you,只要你想聽,願意去聽。……這麼晚還睡不著是因爲安寧吧?”
我聽的心裡一怔,哥,他什麼都知道的,只是他從來不說罷了!如果不是因爲我今天賭氣,他還是會選擇把這些話都放在肚子裡吧。是因爲安寧嗎?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可是我就是沒辦法說出那個,不字。
“哥……”我只知道喊他,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不等我的下文,宇謙哥接著開口,最最委屈的應該是他,可是他卻在哄我:“我沒有半點責怪你的意思,不要有任何的壓力好不好!那麼久我都等下來了,也不怕再多等一段時間,我不逼你,等到有一天你突然很想告訴我你愛我的時候,你第一時間告訴我就好。”
突然想告訴他我愛他?擁著被子,我仍覺得寒氣逼人,原來我從沒說過我愛他,從來沒有……
哥的語氣像是在祈求,我聽的心裡更是發酸。“只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我們不急慢慢來。不敢你心裡在想什麼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行嗎?”
我一個勁兒的點頭,“嗯,我老老實實的告訴你,絕對不騙你!”
……
我回想著昨晚的事,難免的心裡一陣酸澀。安寧,我只能把他當成朋友對待,別的,不管有也好沒也罷,我都當作沒有。
我對誰都是孩子氣
唯獨對你最理智
生命有好多的道理沒道理
看不見的未來我竟然不在意
......
------------------------------------------------------------------------------
今天的雨下下停停,五點多鐘人們下班路過書店會進來挑些書,忙完了這一陣我才覺得有些餓,一看時間都快七點了。王淵昨晚給我電話說今天晚上過我陪我看店順便一起吃飯的,馬上都要過了晚飯時間她去連個人影也沒有,都是挺少見的。
撥了通電話給她,卻不在服務區,這我還真的是沒轍了。在門口的麪包房買了個紅豆包要了杯熱牛奶就算是我的晚餐了,要是等會王淵過來還能陪她再吃點。
這雨天九點來鍾街上就沒有什麼人,更何況是在店裡。我歪在吧檯上發著呆,手機倒是響了,聽那專有的鈴聲就知道是王淵。
我剛喂了一聲,就聽王淵在電話那頭一個勁的道歉。
“對不起啊,說要陪你吃飯的,我這全是事兒,一急全給忘在腦後了。現在纔想起來給你打電話,真不好意思!”
反正沒事可做,正好逗逗她。我說的好不委屈:“哎,反正啊在你眼裡什麼都比我重要,你就華麗麗的把我遺忘在腦後吧!”
要是換作佳嵐一定會揭穿我,笑罵我:你就裝吧,也不嫌惡心的。
可是王淵不會,她內疚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耍貧嘴!這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啊?”
呃……我還真的被她說的無語了,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爽約這種事絕對和她扯不上關係。所以我怎麼可能生氣嘛。“啊呀,我沒生氣。你到底忙什麼呢忙的這麼暈頭轉向?”
“就是,就是……”就是了半天,可她就是沒有就是出個具體的東西出來。我反倒在電話裡聽到喬隱的聲音,也聽不清楚,只知道他好像在和王淵說著什麼,我也沒有出聲,安安靜靜的等著。
聲音再次響起卻換成了喬隱的聲音,倒是格外嚴肅,好像是有什麼大事。“小薇,我這會兒和王淵在醫院。”
聽的我心裡一愣,他接著說:“安寧從早上開始一直高燒,到現在都還沒退,整個人也是燒的迷迷糊糊的,最主要的是……他還一直叫著你的名字。你現在過來行嗎?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握著電話,能感覺到手指捏著手機的力道,指尖都有一些輕顫。怎麼會這樣呢,而且,而且……喬隱說他還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我不讓自己多想,深呼吸了一下,問道:“哪家醫院?”
“鼓樓醫院……”聽著喬隱說了地方,我就收拾起東西,一刻也不想耽誤。
末了,我問:“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怎麼會搞成這樣?”這個時候上哪還能冷靜的起來,說著說著我的八度就提了上去。
喬隱也焦急的很,聽他說話就能感覺的到,“你還是先過來吧,過來再細說。”
媽呀,這事兒怎麼總是一樁接一樁的?
我把車駛進鼓樓醫院大門,快要進停車場,手機響了,一看是宇謙哥。
“哥,什麼事?”沒有半點接電話的心情。
哥說話依舊十分的柔和,此時此刻我聽的卻是特別的心急,怎麼說話和我爸一個德行,慢慢吞吞不急不慢的,真要把人急死。“現在在哪呢?”
我努力的控制情緒把性子放緩,昨天的那通電話的場景適時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裡,還是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好。我的語速很慢:“在家呢!”
雖然放慢了說話的語速,可是我心裡還是著急的很,根本沒有在意到電話那頭宇謙哥的異樣。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去啦?”
我調整了戴在耳朵上的耳機,隨便找了個理由。“有點累,就早點回來了。想早點睡。”雖說是隨便找的理由,也是希望哥能趕快掛電話。
果然,“那你就早點睡吧,我掛了。”
沒等我回答,電話那頭就成了盲音,我想都沒想就下了耳機,連同手機一起扔進包裡。滿腦子只有一個名字……安寧。
出了電梯右轉,我就看到喬隱和王淵站在走廊上,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喬隱先看到我,我走了上去,隨後王淵也看到我。喬隱看到我來,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王淵也是滿眼讓我讀不清楚的情緒。
“怎麼樣了?”我問。
喬隱說:“燒還沒退,叔叔阿姨在裡面呢。”
喬隱肯定忙前忙後累了一整天,看著他眼睛都沒什麼神。王淵就更不用說了,耿直性就抱著手臂靠著牆,也顧不上什麼髒不髒了。
“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昨天那麼大的風,怕是著了涼。聽說晚上他又爲了搬出去住的事兒和阿姨鬧的不可開交,現在就整成這樣了。”喬隱說的無奈到了極點,不禁搖了搖頭。
我沒聽錯吧,“搬出去住?”
喬隱有氣無力的點頭,“年前他就在木馬公寓買了房,已經裝修好都擺了個把月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人多半是瘋了,就他那樣怎麼能搬出去住?
王淵走過來,拍拍我的後背,“我們進去吧。”
我擡起頭,對上王淵的眼,她的脣抿的緊緊的。她是想說……我別開眼,跟著她往病房裡走,喬隱跟在我們身後。
看著王淵握著門的把手就要擰動的時候,我突然想逃,沒有來由的想退縮,可是被喬隱、王淵夾在中間,我哪也去不了。
認命似的,我低著頭,進了病房。
安寧住的是一間單人病房,病牀在一進門的右手邊,阿姨坐在病牀左側的椅子上,叔叔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看到我們進來他們擡起了頭目光齊刷刷的定格在我身上。我在阿姨的眼裡看到了吃驚,但是也只是一閃而過,她向我微微頷首,我輕輕的扯出了一絲笑容。
笑容,我上哪還能笑的出來,只是下意識的上揚嘴角罷了,即便如此都感覺到表情的僵硬。
怯場,我今天算是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幸好我是站在王淵和喬隱之間,我還刻意往王淵身後躲了躲,才顯得不是那麼突兀,至少是在心理上。
整個病房靜極了,我在想針掉到地上的聲音是否也能聽清。我的眼睛一直盯著大理石的地面,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該往哪裡看。
走進病房這麼久我竟然沒有向病牀瞥過一眼,也就更不用說病牀上的人。雖然擔心,但我更怕的是自己的心不受控制。說是如坐鍼氈一點也不過,走進來的那一瞬間我就開始後悔,後悔爲何要把自己逼到這種境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位年輕的護士小姐推門進來,滿是歉意的說:“不好意思,馬上就要過探病時間,你們留一個人下來陪護吧。”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護士小姐身上,聽到她的話我大大的鬆了口氣,心裡有著些許的竊喜。可是人就是這麼矛盾,擔心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王淵、喬隱看著叔叔和阿姨,等著他們的決定,護士倒是已轉身出去。阿姨沒有半點準備離開的意思,將心比心,要是換作我媽也會一樣這麼做的。
牀上的人悶哼了兩聲,聽到聲響我條件反射的尋找聲源,等到反應過來,我的目光也已落到安寧身上。
他側著頭躺在牀上,我站的位子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病房裡的光線又有些暗,即使這個我也能看到他在睡夢裡依然蹙著眉頭,蒼白的臉色就無需旁人對他的身體狀況多說什麼。
在所有的記憶裡,我沒有見過這樣的安寧。不是沒有看過他生病的樣子,可是何曾這樣過,頂多也就是精神不濟而已。短短的兩年,一切看起來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特別是他的身體……我越看越是揪心。
多數是燒的難受,安寧在牀上動了動,時不時的還悶哼兩聲,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他身上。
我擡頭看著牀邊的阿姨,她的臉色又比安寧好的了多少?好歹也是五十歲的人,眼裡衝著血絲,要是在熬一個晚上,怕是她也要跟著倒下。可是就算我不忍看到,又能怎樣呢?我什麼都做不了,因爲沒有做些什麼的理由和立場啊。
我這麼想著,殘破、續亂的話語卻將我震住。
“薇……”
“薇……小薇……”
聽著意識不清醒的安寧一遍一遍的叫著我的名字,我感覺自己的心瞬間就被掏空,手捏著身上的挎包一個勁的顫著。腦海中還一次又一次的浮現喬隱在電話裡對我說的話:最主要的是……他還一直叫著你的名字。
“他還一直叫著你的名字。”
“薇……”
“他還一直叫著你的名字。”
“薇…..”
腦海裡喬隱說的話和安寧續亂的語句交織在一起變成了藤蔓,我就像被這個藤蔓束縛住,它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強大的力道讓我動彈,甚至讓我不能呼吸……
我吃驚的微張著嘴,很難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感覺到喬隱和王淵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我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至於叔叔和阿姨,我不敢去看。我緊了緊身前的掛包,剋制著肩膀的顫抖,收起臉上的驚訝,只敢把目光停留在地面。努力的讓自己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去想……
安寧沒有再出聲,我也不敢再往病牀上瞥上一瞥。病房回覆到最初的沉靜,這次,讓我覺得靜的格外壓抑。
最終,首先開口的是喬隱。“要不這樣吧,今晚小薇留下來,我們都先回去休息也累了一天了,明天早上來換她好了。”
我擡起頭看著站在我身旁的喬隱,很顯然他是在和叔叔阿姨商量,並沒有徵求我的意見。他並沒有看向我,只是深深的看著叔叔。
我在心底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這樣未嘗不是最好的辦法,何況就是我回去今夜難眠也是難免的。
我也就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看著病牀邊的叔叔說:“就讓我留下來吧。”我說的沒有半點的慷慨激昂,語調甚至淡淡的。
我的注意力都在叔叔身上,根本沒有在意王淵緊鎖著眉頭帶著意味和些許火氣看向喬隱的眼神,以及他們四目相對時的深意。
叔叔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會兒,我也沒有避開眼,直到他點了點頭。
隨即他走到阿姨身旁,勸到:“臭小子昨天折騰了自己一個晚上,你又比他好的了多少?基本上也一宿沒閤眼。聽我的回去休息一下,明早來換小薇,嗯?”
叔叔扶著阿姨的肩,阿姨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對方,隨即她看向一旁的我,又看向病牀上的安寧,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把他們送出病房,有王淵和喬隱在叔叔阿姨無需我多操心,可是如果我尚存一點理智都寧願多操這份心,而不是將自己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