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吼得秦時徹底愣在了那裡，兩個人糾纏了這麼多年，這大概是顧行年最直白的一次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了吧。
秦時眼眶通紅，眼淚順著臉頰不斷地滑落，她問：“你說什麼？你愛我？”
“是！我愛你！”事已至此，顧行年再也不想隱瞞自己的內心了，“我愛你了，愛了整整十年！”
十年……
秦時被這個數字震驚了，十年前，自己才九歲。
那個時候自己和他認識了嗎？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才十四歲吧，竟然就知道愛了？
顧行年繼續說：“這些年你受了多少委屈我知道，你一直過不去你父母的那道坎我也知道，可是秦時，我能做什麼？九年前我才十五歲，顧家的一切都輪不到我做主，縱然我後來成年了，可只要爺爺還在，我又能怎樣？！”
那種被人操控的感受，沒有真正體會過的人，是不會懂的。
顧行年說著說著就聲音徹底啞掉了，每個字都像是在泣血一般：“我也想保護你，我也想讓你開心，可我……”
他一頓，皺著眉頭，似乎是想要找一個更好的詞來形容自己。
過了許久，像是終於找到了，他淒涼地笑了起來，輕聲地說：“可我就是這麼無能啊。”
保護不了你，也沒辦法讓你開心。
到現在，我除了跟你坦白，期許著你內心愛著我所以願意跟我在一起。
這是一場豪賭，對顧行年來說的豪賭！
他讓宋聽雨來法國，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製造一個機會說出自己的身份。
否則的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對秦時說——我就是顧行年。
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
無意的欺騙，也是欺騙。
“秦時，我守了你十年，最後不是爲了讓你離開，所以——”他將秦時抱在了懷裡，貼著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問：“所以請你跟我回家。”
“回家？”秦時怔怔地重複這兩個字，然後就像是被刺了一樣跳起來推開了顧行年，大聲說道：“我不回去！我沒有家！”
那座城市唯一留給自己的，只有噩夢，哪裡還有什麼家不家的。
“顧行年，我沒辦法原諒你，真的，沒辦法……”
顧行年緊緊地盯著她，他的神情糾結無比，彷彿在和自己的內心做著最激烈的鬥爭。
可最後，他還是一把扣住了秦時的手腕，然後說道：“就算你不跟我回去，也得回去！”
“你……”
“我說過了，我守了你十年，絕對不是爲了讓你離開！”
秦時瞬間瞪大了眼睛，話都說不出來了。
——
宋聽雨不過在法國呆了兩天就回去了，因爲顧行年帶著秦時回去了。
她出現的唯一用途就是讓秦時和顧行年互相坦白而已，現在也算是功成圓滿可以退場了。
只不過，離開申城大半年之久，現在突然回來的秦時，顯然對這個城市十分排斥。
從下飛機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找事情。
雖然表面看上去她是對顧行年不滿，可只有宋聽雨知道，自己的好閨蜜，其實是因爲害怕。
害怕回到這裡，害怕想起過去，害怕自己再一次沉淪到黑暗裡去。
宋聽雨緊緊地拉著秦時的手，勸她：“你就算了吧，他這一路上被你罵的夠慘的了。”
尤其是在飛機上，顧行年想睡的時候秦時就是不讓她睡，非要他給她講故事。
這麼大的兩個人了，在飛機上說故事，惹得旁邊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
可秦時就是要這樣，顧行年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爲在出發之前，秦時就對他說——
“顧行年，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別後悔。”
顧行年當然不會後悔，對他來說，只要秦時願意跟他回去，就算以後秦時虐待他，他也都得幸福。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秦時還真的就‘虐待’他了！
先是在飛機上讓他顏面盡失，然後下了飛機之後吧，忽然說累了，不想走了。
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讓顧行年揹她啊！
許賀聞言差點雙腿一軟摔在地上，看了看秦時，又看了看顧行年，嘴角狠狠一抽。
至於宋聽雨，直接傻掉了。
以前都是顧行年爲難秦時，怎麼現在突然就變天了呢？
不過她覺得，依照顧行年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跟秦時妥協的。況且機場來來往往那麼多人，這裡又是申城，萬一被人看到了，那可不得了。
然……
宋聽雨猜錯了。
顧行年不但妥協了，還真的揹著秦時出去了。
秦時自己也驚呆了，不過她是在顧行年的背上驚呆的，顧行年看不到罷了。
走了一段，秦時忽然出聲問揹著自己的人：“我重嗎？”
顧行年現在是完全摸不準這個小丫頭心裡在想什麼，只能謹慎回答：“不重。”
“哦。”
大概是這個回答讓秦時滿意了，後面她也沒有再提出什麼刁鑽古怪的問題來。
只是到了車上之後，她又開始不安分了。
一會兒要許賀開車往這邊繞，一會兒開車讓許賀往那邊繞，到後面繞得許賀都暈了，回頭問她：“秦小姐，你到底要去哪裡？”
秦時動作優雅地撩了撩頭髮，微蹙黛眉，淡淡地說：“你知道我失憶了啊，我不記得路了。”
許賀：“……”
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這大晚上的在外面繞來繞去，存心消遣自己是吧！
可誰讓自己只是拿錢辦事的人呢，一點也不敢發火，只能委屈地朝顧行年看。
但是啊！
這個昏君被美色所迷惑，竟然笑瞇瞇地問秦時：“還有想去的地方嗎？”
“想去哪裡都可以？”
“嗯。”
“那我們去北山吧！”
“……”
這下不止開車的許賀無語了，就連坐在前邊的宋聽雨也都無語了。
她回頭跟秦時說：“好了秦時，別鬧了，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你不累啊？回家休息吧！”
“你累了？”
“嗯。”
“那先送你回家，我跟他去北山好了。”
宋聽雨：“……”
看來這丫頭是作死作上癮了，自己還是不要再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