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動作來的突然, 饒是衛韞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是沒有反應過來。
“你”
他眉頭緊皺，話都沒有說完，就發現口罩掉了下來, 另一頭還被那個工作人員牢牢的抓在手裡。
那個工作人員完成任務, 心中一瞬間被興奮佔據。想到僱主說要讓衛韞當衆出醜的事, 臉上剛露出笑容, 下一刻看到衛韞臉時就忽然怔住。
不只是那個“黑粉”, 就連關注著比賽現場直播的網友們也懵了。沒有想到現場突如其來的會來這麼一遭。
竟然有黑粉混進了工作人員中當衆襲擊了選手。
而且還……扒掉了衛韞的口罩。
直播的鏡頭並沒有挪開，在一陣騷亂之後，網友們艱難地看到了衛韞的臉。
口罩被扒掉, 衛韞這時候再躲已經沒有意義了。他皺了皺眉，臉色冷的嚇人擡起頭來。
一張清冷俊美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張臉冷淡到極致, 卻也漂亮到極致。
眉如寒山, 眼睫鴉黑, 蒼白的肌膚下輪廓昳麗，隨著呼吸起伏微微露出緊抿著的脣。
衛韞低垂的眼眸擡起, 眸光微轉，此時那雙冷淡的眼瞳正不悅地盯著那個工作人員。
直播彈幕裡靜了一瞬。
之前的嘈雜聲再也消失不見。
大家靜靜地看著衛韞，還沒有反應過來。
圍著衛韞的保安們也遲鈍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有人襲擊選手，快將人控制起來。”在剛纔突如其來的事件之後，一羣保安連忙出現將衛韞按住的工作人員控制了起來。
那工作人員呆呆的, 像是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
不止是他, 一直密切關注著現場的文坤也不可思議。
這怎麼可能？
從僱來的黑粉接近衛韞時他就洋洋得意。腦海裡想象過無數遍衛韞當衆出醜後心態崩塌的樣子, 唯獨沒想象到會是這樣。
衛韞不是長得不好看嗎？
戴著口罩也是爲了譁衆取寵嗎, 怎麼可能是這樣？
文坤這時候臉上的震驚再也掩飾不住。甚至不顧自己還在鏡頭下, 臉上陰沉的神情甚至來不及遮掩。
他心中還在不可置信。
前面簽過名的幾個畫家先是被突如其來的騷亂驚到，又驟然看到有人扯掉了衛韞的口罩, 一時間就連一直淡定的他們也表情一懵。
“原來衛是長這個樣子的。”
早上和衛韞打招呼的一個女畫家恍惚之後下意識道。
看到有人靠近衛韞，一直擔心衛韞被摘了口罩受到嘲諷的周行:……
作爲和衛韞這幾天一直同行的人，他這一刻腦海中也只有一句:——他居然長這樣！
他真的是白擔心了。
周行雖然從來沒有問過衛韞，但是之前從衛韞吃飯都要坐包廂的事情中就猜測衛韞臉上可能是有什麼缺陷，所以才需要一直戴著口罩。
這幾天也一直擔心文坤拿這個攻擊衛韞，現在才知道……他確實多心了。衛韞根本不是因爲有缺陷，而是長得太好看了啊！
衛韞不知道在場衆人的心聲。
在看到惡意摘他口罩被控制起來的工作人員之後，鬆了手，難看的臉色卻並沒有好轉。
保安心知這次活動出現這種事情簡直就是重大失職。連忙看向那個被抓的工作人員。
“不好意思衛先生，這次是我們的失誤。”
“說，你是誰，混到工作人員裡做什麼？”
他們檢查了證件。發現這人是這幾天新應聘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那個“黑粉”見被抓住，只好咬牙道:“我是衛韞粉絲。”
“就是見不慣他在網上用口罩吊著網友，想要將他真面目扒下來給大家看看。”
這句話一出，周圍人頓時臉色有些怪異。
真面目？
指的是衛先生這樣的神顏真面目嗎？
保安表情古怪，那個假扮的黑粉也覺得自己這套說辭站不住腳了。這時候下意識地因爲心虛向後看了眼。
衛韞注意到他目光向後看去，就看到了站在後面的文坤。
文坤臉色一變，見那“黑粉”轉回頭去才鬆了口氣。
保安這時候當然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見這被抓的工作人員眼神遊移飄忽不定，看著像是心虛的樣子，立馬道:“這人不說實話，衛先生放心。”
“我們已經報警了，等會兒警察來，一定會給衛先生一個交代的。”
聽到報警，那個工作人員眼神一縮，有些驚慌。
周行幾人過來，看見她這時才知道害怕，不由皺眉:“你早幹什麼去了。”
“你……沒事吧？”黃之樓猶豫一下，看向衛韞。
“沒事。”衛韞搖了搖頭。
文坤買通這人的目的只是爲了摘下他口罩，他本人並沒有受什麼傷。
也不影響繼續比賽。
只不過他被人直視著，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用想他現在都知道不光是現場的人，就是整個看直播的觀衆都看到了他臉。
這時候再亡羊補牢的戴上已經不管用了。
衛韞便乾脆也不戴了，他眼神冷了一瞬，目光轉向自從自己摘下口罩之後就心神不寧的文坤道:“繼續比賽吧。”
他的臉本身沒有什麼不能見人的，只不過是因爲原來的攻四一直戴著口罩他才戴。
這人既然誤以爲他的臉真的有問題，故意讓他出醜，現在也是自作自受。
不過這還沒完。
衛韞在路過時，冷冷道:“我相信警察一定會很快查出來究竟是怎麼回事的。”
文坤臉色緊繃了一瞬，掌心收緊，臉上勉強想要擠出一絲笑意來向那些問候衛韞沒事的畫家一樣，但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這時候只能閉著嘴。
一旁的拉卡看著這一幕有些奇怪。
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看那個被帶走的工作人員，又看了看衛韞，不可置信得睜大了眼睛。
文坤被這個表情刺激到，神色又陰沉了幾分。
他臉色難看的太明顯，接二連三的不做掩飾，就連看著直播被衛韞真容驚呆的網友們漸漸的也發現了不對。
“文坤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周圍其他人要麼是心有餘悸，要麼是對這突發事件一起氣憤議論。只有文坤從事發開始就一言不發，現在還神色不對勁。
網友們心中奇怪，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這時候比賽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雖然遭遇了突發事件，但是比賽還是要繼續的。由官方出面做了解釋後，工作人員很快將這場騷亂壓了下去，現場的保安數量又增加了很多。
文坤心神還在那個被帶走的工作人員身上，雖然覺得那人不可能將自己供出來，但是卻還是有些心神不寧，一直到簽完字。
所有畫家都進入了海底藝術走廊他還在出神。
攝影師全程跟拍著這次比賽。藝術走廊裡畫家們的狀態也在屏幕上看的清清楚楚。
在走廊上面的會客廳裡，鬱月琛擡頭看著屏幕，在看到走神的文坤時，神色微微頓了頓，轉頭叫來助理。
“去對那個被抓的工作人員說，僱傭她的人出多高價，我們翻三倍。”
助理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立刻去辦。
只是臨走前還有些複雜。
原來衛先生是長這個樣子的……
是啊，原來衛韞是長這個樣子的。
鬱月琛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腦海中關於這個青梅竹馬的過往其實早已經淡了。對於衛韞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個從來不摘下的口罩。
今天才知道，原來他長這樣，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曾經想象中的衛韞陰鬱冷漠，面容像是陰沉無趣的霧天一樣，沒有活力與生機，但是鬱月琛卻發現自己想錯了。
衛韞確實冷漠，但是卻不是陰沉的雕塑，而是充滿了生機。
口罩下那張臉清冷生動，生氣時也很真實。
當然……用網絡上那些評價來說。
——也美的過分。
衛韞的五官賦予了他一種極具藝術氣質的清冷朦朧。在整張臉顯露出來之後，那雙狹長鳳眸半垂下又擡起，比一般人略深的墨色看向鏡頭時，沒有人不爲之心神一蕩。
鬱月琛靜靜地看著屏幕裡的衛韞，已經能夠預料到這次比賽之後，衛韞恐怕會更火了。當然，帶來的麻煩也不會少。
彈幕裡網友們沒有想那麼多，在之前短暫的寂靜之後，一直不摘口罩的口罩小哥真容就引起了騷動。
直接導致了彈幕的狂歡，一批又一批的顏黨涌進來看衛韞。
衛韞粉絲癡迷了會兒自家哥哥的清冷神顏之後簡直揚眉吐氣！
“看誰還說衛韞小哥醜的？”
“衆籌給你們治治眼睛。”
“說實話，這樣都說醜，那世界上也沒幾個美的了。”
衛韞氣質脫俗，那個之前一直很火的高顏值畫家文坤在他面前簡直是被秒成了渣。
衛韞粉絲們迅速抓住機會反撲之前搞事的那幾個人。之前因爲他們也以爲口罩小哥是臉上有問題，所以一些嘲諷雖然心裡氣的要死，但是害怕給正主招黑也不敢回。
但是現在不同了！
就口罩小哥這張讓無數人舔屏的神顏，要是再有人信挑事的那就是狗！
之前引戰的那幾個人被翻來覆去的嘲。彈幕上刷屏刷的幾乎要看不到畫面。但是一到衛韞的鏡頭，就立馬安靜了下來。
這次的比賽主題是——深海。
深海向來未知，令人恐懼的。鬱月琛的海底走廊不同於一般的海洋館類型，而是模擬了深海場景。
在所有畫家依次到了自己位置之後。眼前的景象在觀衆面前鋪展開。
“深海。”
“我靠，這個模擬的藝術走廊牛逼啊。”
“是啊，配合著這個場景舔我衛韞小哥的顏更舒適了。”
衛韞將畫板架好之後，轉頭看了眼隔著幾個位置的文坤。見他還在心虛，就收回目光來。
剛纔那一眼對視讓文坤心態不穩，之前他準備撞車的辦法故意和衛韞競爭的想法這時候已經拿不出來。
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樣，安排突發事件摘掉衛韞的口罩，對方沒有心態不穩。反倒是他現在心慌意亂，還要隨時擔心被供出來。
文坤心底罵了一句髒話。他當時叫摘了口罩的人趁著現場混亂混在人羣裡跑的，沒想到那人那麼遲鈍，還叫保安給抓住了。
文坤心中知道自己這會兒狀態不好，絕對不能再撞車。
他深吸了口氣，不停努力才穩住自己不要亂想。見旁邊人都開始畫了，咬牙掙開眼來。
文坤這時候爲了不暴露自己，沒敢再看衛韞。
深海這個題材要是往常文坤可能還能突破一把，但是這時候心情煩躁。文坤只能盡力才能維持住自己原來的水平。
旁邊人多少都畫的是與以往不同的作品。而文坤卻是在用他一貫的風格。
鏡頭給向他時有些失望，觀賽評委道:“這一次周行都突破了，文坤居然還是一樣的畫法。”
文坤向來不是走求穩道路的畫家，可是這次卻出乎意料的選擇了穩健。
隨著畫面越來越多的出現在畫紙上。
一貫的油畫風格。文坤畫的是深海浪濤與陰雲密佈下不見底的深淵。
這幾乎是深海系主題裡畫家第一個想象到的場景。也是許多畫家在練習深海系時都會畫的。
這個立意本身很正確，只是都到了晉級賽，評委們想看的都不是這個。幾人搖了搖頭，將目光轉向了下一個。
女畫家伯琳畫的是漁村與行船。是水彩畫風格的，場景塑造的很不錯。
鏡頭每個停留幾分鐘，一個個的將畫家們都介紹了過去。
一直到衛韞。
這個不久前突然被襲擊，引起騷動的畫家。幾個評委看了眼，忽然“咦”了聲。
“這還是第一次見衛韞畫油畫。”
“這個年輕人油畫畫的也不錯。”
其中一個評委道。
深海的場景看過深海視頻的都知道，捲浪與陰鬱感大都一樣，但衛韞畫的卻有些不同。
有評委看出來了些什麼。
衛韞與前面的文坤同樣選了油畫的風格，當然也是故意的。
他是看到文坤選了油畫纔跟著選的。對方放棄撞車他的想法，不代表衛韞就不會撞車回去。
文坤怕什麼，他就畫什麼。
他目光瞥了眼眉頭緊皺著臉色難看的男人，隨即收回目光來，繼續手中的畫。
比文坤畫筆下波濤洶涌更爲深邃的海面下，隱隱能看到隆起的弧度，像是在隱藏著什麼。但是這微妙起伏的波浪不仔細看卻是看不出來的。
這樣細微的差距。
讓衛韞和文坤同樣深海油畫的畫法有了些不同。
評委看著衛韞渲染天色，撥去文坤設置的陰鬱天色，而在天氣上用了冷白的晴天。
不同於陸地上灼熱的太陽，這樣海面上還浮著碎冰的深海中就連日光也透著股曠遠的冷意。卻讓海面之外的地方在深邃中顯示出來。
沒有刻意用起伏的波浪來渲染，深海的神秘靜謐卻不言而喻。光憑畫法，衛韞就比文坤高級了不少。
不過，評委們在欣賞的點頭之後卻又回過神來。
“這兩幅畫撞車了。”
同樣的油畫，同樣的大面積海面渲染。
幾個評委神色有些古怪，而視頻裡，顏粉們在狂歡之外也注意到了這點。他們比起專家們更加關注衛韞，所以看的也更仔細。
“衛韞小哥和那個文坤好像是……故意撞車的啊。”
其中一個衛韞粉絲小聲道，他彈幕裡還有些疑惑。
底下新來的一個美術專業生才道:“不是你錯覺，衛韞小哥是真的故意撞車。”
“衛韞小哥有意壓著那個文坤在打。”
一個人指出來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冒出來。
文坤時不時的也轉頭去看衛韞一眼。在看到衛韞刻意和他選一樣的場景和油畫風格之後，心中一沉。
然而他越是心中緊繃，畫越是亂。
他起手就是深海場景，沒有埋伏筆。但是看到衛韞海面弧度不同之後，文坤就知道自己差了一點。
他心中希望衛韞畫不出那個伏筆。
但是卻不可避免的因爲一開始過於自大的畫自己熟悉場景的失誤越來越緊張，掌心的溼汗一直出。
文坤臉色難看，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看向衛韞。
他被衛韞的畫壓住了！
這在賽場上幾乎是從沒有過的恥辱，文坤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甚至都能想到外面的評委和那些該死的觀衆是怎麼看他的了。
他掌心發麻，心跳越來越快。
彈幕上在發現衛韞故意壓著文坤打時討論越來越多。一邊說著文坤菜，一邊疑惑。
“這個文坤怎麼感覺不對勁？”
在衛韞將文坤壓著打時就有人注意到了文坤身上的違和。
這人今天表現實在是太奇怪了。
“文坤感覺很反常啊。”
“而且衛韞小哥從來不主動攻擊人的。”
網友們說到這兒頓了頓，又將之前錄下的視頻倒回去看看，越看越覺得文坤奇怪。
“這個人好像在衛韞被人摘下口罩的時候就表現的不對勁。”
有網友指出了這一點，這時候，忽然賽方在微博上被警方@了一下。
網友們疑惑的點開，結果卻發現了一則醒目的公告，是關於一個小時前那個惡意假扮的黑粉的調查結果。
“經調查，畫家文坤先後多次僱傭他人在網上惡意中傷競爭對手，誹謗對手。其後又僱傭賽方工作人員充當黑粉對他人造成人身傷害……”
網友跟著念下去，差點以爲自己唸錯了。
等等，靠！
那個故意摘衛韞口罩的工作人員是文坤僱傭的？之前網上突然冒出來一羣黑子黑衛韞引戰也是文坤乾的？
網友們懵了一下。
要不是公告上寫著“工作人員被逮捕後已經承認”他們也以爲這又是哪個頭條爲博眼球胡編亂造的。
網上因爲衛韞突然被扒口罩一批一批進來的網友看見這個公告都震驚了，彈幕一瞬間又爆了！
“我就說不對勁！”
“難怪衛韞壓著文坤打了。”
“這特麼是什麼惡毒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