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讓我繼續用一個陌生的全新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等她瞭解我,知道我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男人,然後再跟她說我當年只是喝醉了,不是存心想冒犯她的?”
秦景安打斷了黎盛源的話,一字一頓的問道。
黎盛源攤手。
“那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啊,除非你只想要你們的那個孩子,而完全不在乎這個被你傷害的女人的心情。但凡你稍微顧慮到她的感受,就不應該直接用當年那個身份出現在她這個受害者面前。”
停頓了一下,黎盛源將手機換到另一邊,補充了一句:“反正人家被你害得挺慘的,我覺得,你不是那麼沒人性的人,人家花了五年時間才讓傷口結痂,你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候再去把人家弄得鮮血淋漓的——”
秦景安靠在柱子上,靜靜的看著車裡似乎已經快要睡著了的女人。
他不知怎麼的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對容承煒說的那句話。
她說,當年那件事讓她付出了太大的代價,說那句話的時候她也是那樣坐在他車裡,神情無比寂寥。
難道就是因爲當年她不是自願的,是被強迫的,所以纔會那麼傷心痛苦?
頭疼得厲害,秦景安擡手揉著眉心,閉上眼睛。
爲什麼他記憶中發生的一切,和顧南音說的那些事情根本不一樣?
他明明記得,當時她是自願的。
……
秦景安上車的時候神情有些凝重。
顧南音睜開眼睛側眸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嘴脣,卻什麼也沒有問。
他們不過是兩個萍水相逢的人,雖然算是認識了,可交情還沒有好到互相問對方的隱私的地步。
就像他看見了她臉上的巴掌印子時也沒有問過她是被誰打的一樣,她也不會去問他剛剛那個電話裡是不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車裡的靜默讓秦景安本就不安的心越發多了些煩躁。
他按捺著自己的情緒,表面上一片沉靜內斂,低著頭在導航上找附近有哪些酒店賓館。
顧南音見狀,說:“我剛剛查了一下,附近有一個快捷酒店,就幾百米遠。”
“好。”
秦景安點頭,在導航儀上輸入了她說的那個快捷酒店的名字,然後驅車前行。
顧南音側過臉看著外面安靜得聽不見一絲動靜的街道。
相比起A市的繁華,M市顯得靜謐了許多,有點像她記憶中的Z市。
當年在那裡待產的時候,她就愛上了Z市的安靜,可惜只在那裡待了一年就離開了……
因爲只有幾百米的距離,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車就停在了快捷酒店門口。
車剛剛停下,一對從裡面走出來的小情侶就兩眼發亮的盯著邁巴赫,小女生還立刻從兜裡掏出手機,對著邁巴赫拍了一張照片,一臉的興奮!
顧南音正要推開車門下去,見狀,只好坐在座椅上不動。
她側眸看了一眼同樣放棄了推門的動作的秦景安,無奈的笑著說:“秦師傅,你每一次開你老闆的車出來,都會被這樣圍觀麼?”
秦景安白皙的手指輕輕敲著方向盤,溫柔一笑,“不會,估計是M市的發展比較落後,豪車比較少吧,平時在A市,什麼蘭博基尼、賓利、法拉利滿大街都是,誰會圍觀我家老闆的車?”
停頓了一下,秦景安又補充說:“其實老闆朋友的車比他的好多了,五千多萬的阿斯頓馬丁開出去那才叫拉風。”
果然,因爲他後面那句補充的話,顧南音之前那一點驚歎的心思已經被擊成粉末了。
一千萬的邁巴赫和五千多萬的阿斯頓馬丁相比,啥都不是。
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好奇的問道:“你開著你老闆的車出來,他不會說什麼嗎?”
秦景安微微瞇了瞇眼,幾乎是眨眼間就想到了藉口。
他一臉苦色的說:“剛剛那個電話就是老闆打過來的,找他的車呢。我說我家裡有點急事所以開著車出去了,明天下午回去。他咬牙切齒的說,如果再讓他發現我拿他的車給我自己充臉面,他就扣我一月工資。”
顧南音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難怪剛剛秦景安進來的時候一臉凝重,原來是被老闆訓了。
拍照的小情侶走了,顧南音和秦景安先後下了車。
秦景安將車鑰匙交給了門童,門童恭敬地拿著鑰匙上車將車開到地下車庫去了。
兩人要了挨著的兩個房間號,等門童將車鑰匙還回來以後,兩人拿著門卡上樓。
站在走廊上,顧南音一臉歉意的看著秦景安。
“秦師傅,今天真是辛苦您了,讓您大晚上的跟我來這裡,還要在這裡住宿,我……”
“別這麼客氣,我就當來M市旅遊了。”
秦景安微笑著拿門卡開了門,然後擡手指指他自己的臉頰,看著顧南音紅腫的臉說:“睡前別忘了擦藥。”
“嗯。”
“那,晚安。”
“晚安。”
顧南音看著秦景安進去以後纔拿門卡開了門,進了自己房間裡。
打量了一眼房間擺設,顧南音將包包放在沙發上,並沒有直接去洗浴室,而是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給容承煒打電話。
然而,打過去對方依舊是關機。
她一整個晚上心裡都裝著孩子的事情,沒有時間去想容承煒,現在容承煒的手機還是關機,她不禁又開始擔心起來了。
想了想,她撥打了容承煒弟弟容展唯的號碼。
“喂,顧醫生,有什麼事嗎?”
容展唯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房裡,拿出十二分的警惕來應付顧南音這個電話。
事實上,三個小時前,哥哥的朋友楚君莫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楚君莫說,哥哥因爲一點事情心情不太好,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因此如果顧南音打電話給他的話,讓他幫忙敷衍過去。
他等顧南音這個電話等了三個小時了,一直忐忑不安的,現在終於等來了,心裡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就像小時候聽的那個關於樓上掉了一隻鞋子、於是整個晚上都等著第二隻鞋子落地的故事一樣,鞋子落了地,就安心了。
顧南音擔心的說:“你哥哥現在在家裡嗎?我給他打電話,他一直關機,我很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