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大娘,你別這樣,瀅兒一定很快就回來了!您別擔心!”我這纔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裡面婦人的叫喊聲和女子著急的勸慰聲,並且伴隨著一陣砸東西所傳來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我聽得出來,那是夷光和孃親的聲音。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孃親拿著掃帚跑了出來,手腳亂揮舞著,頭髮也凌亂不堪,口裡還一直大喊大叫,我聽出來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叫著說不要讓別人搶走我。手裡的掃帚只剩下幾根稀疏的毛,看得出是這幾天受到嚴重的破壞,不然前幾天還那麼多的掃帚毛,現在怎麼就成了這副樣子。
到底在我離開的這三天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孃親的病癥是不是變得更重了?
一個跌跌撞撞地從屋裡跑出來,破舊的衣服被扯開了一點,袖子也被撕了下來,胳膊上還有幾道抓痕,我不可置信,這難道是孃親乾的嗎?看來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嚴重,以前孃親雖然也和那鄭大娘一樣神智恍惚,可是卻絕對不會對別人進行人身攻擊,難道又是受到什麼刺激讓她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大娘,你別這樣,瀅兒很快就回來了,您別擔心,還是趕快回到屋裡好好休息吧。”夷光從屋裡跑出來,試圖勸說孃親,手也慢慢伸過去,準備把孃親手裡的掃帚試著拿走。
誰知孃親突然眼睛一睜得大大的,手就這樣揮了過去,那力氣也不知是用了多大,使得夷光跌倒在地上,手裡的掃帚也脫離了她的手掌心,重重地打在了夷光的臉上。
夷光的臉馬上就變紅了,孃親這時又衝上前死命地掐住夷光的脖子,嘴裡還嚷嚷著:“是你!是你!是你要來搶走瀅兒了,對不對?無論如何,你絕對不能搶走她!我不會讓你搶走的!”
我見勢不對,馬上衝上前拉開孃親,免得她傷害夷光。
我上前拉了好幾次,可是孃親就是不願意放手,我只好試著說:“孃親,孃親,是我,我是瀅兒,我在這裡。沒有人能搶走我。你看清楚,我是瀅兒,我是你的女兒,我在這裡!”
雖然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夷光也不是我的親生姐妹,可是這些天來,她們兩個是怎麼對我,我的心裡是清楚的,
我不願意看見孃親在我面前掐死夷光,做出錯事,也不願意夷光被孃親掐死。我只希望我的這些話能讓孃親清醒點,不要去傷害夷光。
果然,孃親一聽到我的話就沉默了,手上的力道也漸漸鬆了,可是夷光的脖子卻因爲剛纔被掐而勒出了幾條紅痕的手指印。
孃親慢慢轉過頭來看我,神色中看不出來有剛纔猙獰過的痕跡。
“瀅兒,是你嗎?”
“是我,娘,我在這裡。瀅兒,在這裡,誰也搶不走瀅兒。”我搭著她的手,希望從手上傳遞給她一點溫暖,因爲剛纔我想拉開她的時候,觸摸到她的手竟然是一片冰涼。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一個平時在小村子裡洗衣做飯的婦女受刺激成這樣?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她非常擔心失去自己的女兒。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真正的趙瀅已不在這身體裡了,該怎麼想?同樣是身爲母親,媽媽要是知道我不在人世,會不會也變成她現在的這番景象?
一想到這樣,不禁悲從中來。
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安撫好我這古代的孃親再說。
我這番話也不知是觸動到她的哪根心絃了,孃親立刻就嚎啕大哭起來,拉著我的手硬是不肯讓我離開,也只好輕撫著她的背,不急不緩告訴孃親,我是不會離開她的,就算有人要拉著我走,我也不離開她。
聽著我這話,孃親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但是哭聲還是不停止。我向夷光使了個眼神,夷光靜靜離開了,留下我們娘倆在屋子前。
那一刻,歲月靜好,時間停止,萬物無聲。
有的只是母女之間彼此交談的話語,雖然母親有時連話都說不清楚,但是女兒總是會笑著,也不打斷。
之後夷光告訴我,原來是我離開不久,有人總是在村子周圍打聽著那位趙弱姑娘,可巧,正好打聽到了夷光的家門前,也恰巧被孃親給聽到了。
剛開始孃親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可是隔了沒一會兒,就突然發起狂來,把人給嚇壞了。可是不論是怎麼安慰,孃親總是時好時壞的,請了郎中來看的結果,總說是心病問題,還是得心藥醫。
夷光心裡明白,孃親現在的這副樣子,估計也
只有見到了我,這病情纔會稍微好轉點,但是等到了晚上我還沒有回來,夷光的心裡很是擔心,可在孃親的面前也只好說些讓她放寬心的話語。一連等了三天,孃親的病是越來越壞,始終不見好。
而且還亂砸東西,見到人就說有人要搶走她的女兒,夷光這些天也是沒少遭罪。今天是剛好我回來得及時,不然的話,夷光可就要死在孃親的手上了。
我也將這幾天所遇到的情況和夷光說了,她聽了,一直埋怨自己,說是不該讓我自己一個人去的。不然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她的內心會難安的。我叫她其實無須那麼煩惱的,如果不是她留在家裡幫我看著孃親和趙大娘,指不定她們兩個會出什麼樣的事情呢!
話又說回來了,孃親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可是趙大娘這幾天怎麼樣了,我還不知道呢!夷光說趙大娘這幾天挺好的,也沒像孃親那樣,就是有時“旦兒,旦兒”的叫,這幾天沒見到我,還說著要出去找我去,還是夷光編了個藉口,和她說,我那哥哥鄭二狗在京城做了一點小生意,賺的也還算多,這幾天缺人手,忙不過來了,這纔要我這個妹妹去京城幫他的忙,等那裡招到人手了,我再回來,順便在鄭二狗那裡拿點錢回來家裡。
好在夷光聰明,不然的話,鄭大娘怕也是要受刺激了。
那鄭大娘見到我,一陣噓寒問暖的,順帶問了問那鄭二狗近來的情況。鄭二狗死了,去京城做生意也是我們想出來的一時權宜之計,我自然是答不出他近來的狀況的。
鄭大娘好像看出了什麼,非要追問著我鄭二狗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還沒回答呢,人就開始落下淚來。嘴裡還絮絮叨叨地說莫不是鄭二狗缺錢了,要不就是有了錢忘記孃親和妹妹了等等之類的話,我答沒有的事,叫她不要瞎操心了,鄭二狗沒事。可是鄭大娘非要我說出鄭二狗近來的事情。
眼看就要穿幫,我卻答不出話。夷光看到我現在的這副窘樣,打哈哈說鄭二狗能有什麼事情,應該是我這幾天忙壞了,頭腦暈暈乎乎的,沒聽清鄭大娘的話。我只好順著夷光的話接下去隨便亂說了幾句,好在是把這鄭大娘唬過去了。
總算是把這兩位孃親的心都安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