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楚生買的是一條紅石斑,兩斤多一點的石斑魚,價錢比去年貴了有一倍,不過也便宜,兩斤出頭還不到十塊錢。想吃就吃吧,這種魚再過兩年,那價錢可是不得了。
“這魚你自己能吃完嗎?”桂香嫂等著那些知青們都往村裡跑,幫社員們收稻穀,又看著楊楚生提著那條還在甩尾巴的魚問。
“我吃不完,就沒有人想吃呀?”楊楚生還笑著說。
桂香嫂瞪一眼,她當然想吃了,笑著也說“我幫你殺?!?
“行了,你就只會切塊,不是煮醬油就是油煎,我自己來吧?!睏畛χ鶑S門外就走。
桂香嫂就笑,這魚她看都沒看過,那知道怎麼做。跟他走到村口,看一大羣知青正在幫著秋月嫂他們收稻穀,她也往曬穀場走。
“桂香,你跟楊書記在說什麼呀?”秋月嫂拿著一大塊農用薄膜,回頭笑著問。
“沒有呀,在說工廠的事呀?”桂香嫂笑著,拉住薄膜的一角,邊往谷堆走邊回答。
貴喜的老婆拿著掃把,將地上的稻穀往谷堆上掃也說“楊書記現在管市場了,我們多出來的稻穀,能不能自己拿到市場上賣呀?”
“肯定不行,你沒看見,公社治安組和打資辦,每天不還在路邊檢查的嘛。”正拿著竹篩在揚稻穀的水筍叔也說。
應該說吧,跟貴喜的老婆有同一個想法的,幾乎是全部農民的想法。農村改革也改出問題,就是農民增收了,糧食還得給國家收購,而收購價雖然現在政府是叫所謂的“議價收購”。議價按字面理解,是雙方可以商議,但卻不能,價格還是收購方說了算,只是比以前上浮一點而已。
楊楚生任了這職務,他這幾天竹寮邊總是熱鬧。不少大隊幹部往他這邊跑,別大隊的社員也跑,都是打聽讓不讓農民買稻穀的事,搞得他日頭都下山了,他那條魚還沒殺。
桂香嫂收完稻穀,也不想在廠裡跟知青們一起吃飯,走到竹寮邊,纔看他在殺魚。
“怎就這麼晚呀?”桂香嫂走近了問。
“這幾天我每天都晚?!睏畛呀洑⒑昧唆~,正用刀將魚身的肉左右劃開,然後兩邊撒點鹽,再撒上薑絲。
桂香嫂卻蹲在已經燒起來的土竈邊,揭開大點的鐵鍋,看著只是水,笑著問“這鍋要幹嘛?”
“蒸魚的,這魚清蒸最好吃。”楊楚生說著,將一個竹子做的三角架放進鍋裡,再將放著魚的盤子往架子上放,蓋上鍋蓋,立馬就加大火。笑著對桂香嫂說“你再起一個竈?!?
桂香嫂“撲”地就笑,好得他這裡土竈多,這俏村嫂還是先淘米吧。
這做飯也確實太原始了,黃昏的竹寮邊,兩人各自蹲在土竈前,桂香嫂燒一把火,擡起臉,抿著嘴巴朝這傢伙笑。
“笑什麼?”楊楚生邊問,邊將已經蒸好的鐵鍋拿開,再拿一個鐵鍋往火竈上放。這哥們手腳很麻利,往鍋裡倒點花生油,然後扔下切好的青蔥,立馬就響起“嚓”地聲響。
一股油爆青蔥的香氣,讓桂香嫂也深吸一口氣,笑著又說“真香!”
“飯好了沒?”楊楚生用勺子一邊攪著青蔥一邊問。
桂香嫂笑著搖搖頭,又低頭燒火。
楊楚生抓起一把土,往火竈裡一撒,將火熄了,也不管了,將魚從鐵鍋裡端出來,再將那個小鍋裡發出青蔥香氣的熱油往魚身澆。
又是“吱”地聲音響,那條還在冒出熱煙的石斑魚身上,一股鮮美的魚味,滲合著薑絲和青蔥的香味,讓桂香嫂又擡起頭笑,真想立馬就吃上一口。
楊楚生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沒吃先欣賞。這石斑魚的肉特別白,往嘴裡一送,那種鮮美的味道,真的沒有親自嘗一口,難想其中味。清蒸的,保持的是這種魚的鮮美原味,這種魚的肉質特別嫩,鮮得帶甜還不帶刺,嚥下魚肉,舒服得直點頭。
桂香嫂抿著小嘴巴,嗔著這傢伙,意思嘛,就是他只顧自己。
“嗯!要不要先嚐嘗?”楊楚生又夾著一塊魚肉,故意問的了。
桂香嫂好像習慣似的,回頭往田間的路瞧,黑朦朦中不見一個人影。回過頭,笑一下才輕輕張開小嘴巴。
“嘻嘻,別這樣。”桂香嫂看楊楚生筷子夾著魚肉,還一隻手放在下面預防著魚肉會掉,忍不住轉過臉就笑。
“快點,要掉了。”楊楚生還著急地說。
桂香嫂又張開口,連同筷子端都含進嘴裡。
楊楚生的筷子纔拿出來,她就輕輕一咬,點頭說“嗯!好吃!”
吃飯就是一種享受,吃著鮮美的石斑魚,再喝上兩杯美酒,這種享受可能神仙也享受不到。
“哎呀,可能吃不完?!惫鹣闵⒈e的一小口酒乾了,看著還有四分之一的魚說。
這石斑魚的美味,好像還能飄到廠區那邊似的,桂香嫂的話才說完,門外就聽到“嘻嘻哈哈”的嬌笑聲。聲音一近,十幾個女知青也走進來了。
“好呀,怪不得今晚看不到你在吃飯?!蹦俏划斄擞∷S長的女知青,看著喝了酒,粉腮遍佈桃紅的桂香嫂就喊。
這好,其他的女知青都不客氣了,竹寮裡有點亂,知青們搶著筷子,然後笑著往小飯桌擠。
“哇,這什麼魚呀?好吃!”一位女知青搶了一小塊,邊吃邊贊,再一低頭又笑,就連魚頭也被兩個姐妹分了。
桂香嫂在楊楚生這裡吃飯,女知青們也沒想到有什麼,她們有時候一兩個人,跑到這裡剛好他在做飯,有時也照吃不誤。
楊楚生已經開始要泡茶了,這十幾個女知青還是打前站的,後面還有幾十個,那是男女混合。
竹寮裡那個熱鬧啊,老遠就能聽到女知青們的笑聲。
“喂,靜一下,現在的政策,私人已經可以做生意了,誰要是敢到濱海市擺個小攤,那是傻瓜也能賺錢。誰要敢,就擺個小攤,富翁不敢說,成爲富人那完全有可能,要是夠膽,一個小攤子,就是你們以後成爲富豪的起家之路。”楊楚生邊分著香菸邊說。
這話讓知青們都統一搖頭,要說吧,到馬路邊擺個小攤,在城市人眼裡,那是很沒面子的事。應該說,不被生活逼得無路可走的城市人,誰都不想,何況他們在這裡,每個月都有一百塊出頭的工資。
“你們不賺我想賺?!?
楊楚生才說完,知青們又笑得特別熱鬧,一位女知青笑著問“你不想當幹部,想擺地攤呀?”
“嘿嘿,我要開公司,跟孟躍進合作,開第一傢俬人公司。到時候,公司的職員,也是用知青?!?
知青們聽著這話,都在眨眼睛,這時候公司兩個字在人們的印象裡,那裡相當厲害的。什麼才能稱爲公司?縣城有食品公司,百貨公司,都是比工廠還高一檔次的。
正在收拾桌子的桂香嫂,眼睛也直眨。這竹寮裡面,現在埋著多少錢?她也忘記了,反正按現在的物價,夠他花一輩子,他還嫌還不夠。笑著說“要賺那麼多錢幹嘛?”
“因爲有錢不賺,那是天下第一傻瓜。”楊楚生笑著說,拿起水開了的水壺泡茶。
知青們鬧了一會,也就走了。楊楚生邊喝著茶卻邊在想“這些人讓他們窩在工廠裡當工人,那是在浪費人才,反正吧,他不但自己要辦公司,大隊也要辦,有這兩百多名知青,每個都能在這時代站在浪潮當中。
“你真要開公司呀?”桂香嫂收拾完了,坐到楊楚生跟前小聲問。
楊楚生點點頭,明天星期天,他就要到濱海市找孟躍進。
“你當幹部,還要開公司,這不……”桂香嫂當然擔心,這俏村嫂粉腮上面的桃紅還在,俏臉透出嬌豔,湊在楊楚生跟前又說。
“嘿嘿,誰說幹部就不能賺錢了,我又不是貪污,也沒有利用職權,怕什麼?”楊楚生說完,將還沒喝的一杯茶往這嬌豔的雙脣碰。
桂香嫂張開小口就喝,抿著小嘴巴,茶水還沒咽,嘴角卻滿是笑意。
“嗯……”桂香嫂突然拉長聲音。
楊楚生擡起手,因爲湊在他眼前的嬌臉實是美,粉腮嬌紅,含著茶水的雙脣透出笑意,好像在等著他親一口似的。禁不住嘴巴一湊,將還緊抿著的嘴巴一口含進他的一對嘴脣之中。
突如其來的感覺,讓桂香嫂一叫之時,嘴巴也稍一張開,還沒嚥下去的茶水,從她的紅脣中一瀉而出,也注入楊楚生的嘴裡。
本來就是情意綿綿,身體裡面的酒意還沒完全消退,這一吻,也讓桂香嫂嬌紅的臉又在發燒。這俏村嫂也是情不自禁,雖然小嘴巴淹沒在楊楚生的雙脣之間,但也能迴應著他的吸吻。注入進他嘴裡的茶水,甘醇的香氣過後,就是另一股香氣,一股特別清新的香氣。
俏村嫂的身子,軟軟地趴進楊楚生懷裡,水靈的雙眸,那長長的睫毛也輕輕一合。楊楚生的雙手穿過還有點薄的秋衣,輕輕地接觸著比以前更加豐滿的一對……
竹寮裡的燈光熄滅了,但窗戶裡卻注入一圈秋月。月光泛柔,被子裡的桂香嫂嬌身也柔。
柔柔的嗯聲,柔柔的被子也在蠕動,桂香嫂探出一雙皓臂,輕柔地摟住被子外面,跟她雙脣相接的楊楚生的脖子。
被子裡,酒香混合著別樣的香氣,還有溫暖的氣息,也有如綿的軟柔雪膚。
突然的鼻息加重,那是桂香嫂發出來的,這開始的瞬間,讓她盡感充實……
夜幕中的竹寮裡,已經幾次透出某種熱情的聲響。桂香嫂完全被征服了一樣,好像魂魄已經飛出窗外,感覺身子輕飄飄的。
突然間,從楊楚生的身上傳給她一股熱能,將她整個人托起來一般,讓她感覺飛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