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將軍不必如此客氣,我們只是君國的王爺和王妃,畢竟華將軍也是樑國的大將。”
華逸並沒有將雲姬的話放在心裡,現在是他在求人,姿態總得放低一些的,雖然說他和君聿他們的身份相差的也不是很多。
雲姬落下一子,纔將目光轉到華逸身上:“華將軍不妨直說。”
華逸看了一眼毫無情緒波動的君聿,又看了一眼貌似比較好說話的雲姬開口道:“我的確是有事來相求王爺和王妃。”
華逸如實的將在軍營中的事情告訴雲姬他們,聞言,雲姬微微勾起一抹淡笑。那藥並不是直接要人命,而是使人的心跳減緩,呼吸減慢罷了。
現在看來那些士兵的死,是因爲他們自身帶有心疾的原因。
不過這倒是讓華逸誤以爲那是要人命的瘟疫,所以纔會火急火燎的來向他們求助。不過不得不說,這正中了他們的下懷。
只是……
雲姬平靜的看著華逸的眼睛道:“本王妃從來不是一個菩薩心腸的人。君國和樑國之間本就是敵對的,既然如此,我爲何要去幫助你們?”
雲姬話落,華逸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不已,他故意不說這個問題,就說想逃過去不提。
最後還是要避不了嗎?雲姬說的沒錯,無論如何,雲姬並沒有出手的理由,他們能不落井下石,已經是做了最大的善人了。
膝蓋一彎,華逸重重跪下哀痛開口道:“求夜王妃救救他們,如果你不救,他們全都會死的,那得是多少條人命……”
看著華逸如此情深意切,但是雲姬並不爲所動,而是開口道:“華將軍如此緊張,是怕皇上會怪罪下來吧?”
華逸身體一僵,開口解釋:“我固然有那一層考慮,但更多的是爲那兄弟情分,這些跟了我多年,我確實沒辦法無動於衷看著他們死去。”
雲姬並不回話,而是對著君聿挑眉歡笑:“王爺,這局我贏了。”
君聿將手中的棋子一扔,也回以一笑道:“雲兒,你贏了,是我大意了。”
雲姬並沒有就著這個話題和君聿討論下去,而是問道:“王爺對於華將軍所說之事有何看法。”
“看法?要何看法?”君聿高高挑起眉頭:“世人皆知我是喝人血的魔鬼,人命在本王這裡就和草芥一樣不值錢。既然如此,還救什麼?順手拔掉便是。”
聞言,華逸也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他們遲遲不開口相救,就是爲了談條件。華逸一狠心,咬牙道:“那王爺和王妃需要什麼?不妨直說。”
君聿玩味開口:“我們需要什麼,將軍不是一清二楚嗎?”
聞言,華逸擡頭不解的看著雲姬和君聿。
“華將軍難道以爲這些日子樑國的行爲是正常的?”雲姬眉頭一挑質問道。
轉念一想,華逸終於明白君聿他們要什麼了。還不就是要君國的安全,要樑國士兵遵紀守法,不再去騷擾君國的百姓。
這個好辦,華逸當下跪下舉手發誓:“我華逸鄭重向天發誓,只要有我在軍隊一天,如果樑國士兵再去騷擾君國百姓,那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華逸錚錚誓言落下,君聿親自扶起他道:“華將軍既然如此有誠意,我們也自然會以誠相待。”
雲姬垂眸掩下眼裡的情緒,她並不相信這種所謂的誓言,她相信君聿也絕對不會相信。但是如今除了能讓華逸這樣,還能如何呢?
所以,這事也就只能這樣了。
“多謝夜王跟夜王妃了!”華逸向君聿跟雲姬拱手道謝。
君聿點點頭,對華逸的態度看起來還算滿意。
就在這天裡,華逸從君聿那裡拿回了治療士兵的藥方回到樑國軍營之後,就十分嚴肅的下達了一條死令。
那就是從今日起要是再有軍隊的士兵膽敢前去侵略君國百姓,那就是違反了軍紀,立刻處以極刑不會有任何的顏面可講。
這條死令一處,整個軍隊裡的士兵們立刻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他們去刺殺君聿的六百個兄弟都毛髮無損的被遣送回來了,君聿並不敢拿他們怎麼樣啊,爲何將軍還要下達這樣看起來並不佔便宜的命令。
一時間大家心裡都很不滿,甚至有些衝動點的將士竟然跑到了華逸面前去詢問,只是華逸別的倒沒有多說,只是將那個人罵了出來放言道:“說要是不信,就等著他不留情面的軍法處置吧!”
最後雖然樑國士兵心有不甘,但是華逸都這樣說了,他們倒也是隻能鬱悶的接受了。
君國這邊,徐徵一聽說了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君聿的手筆了。
他心裡的感覺真是舒暢的不得了,王爺王妃現在在他的心裡已經宛如神人一般的存在了,好像根本就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一樣!他決定了以後他們說什麼他都信!
感慨雖然不少,但是對於樑國軍隊中最新的消息,徐徵還是馬不停蹄的將它告知王爺王妃。
一看見君聿跟雲姬,徐徵的眼睛都閃著光:“王爺王妃你們可真是神人啊,竟然用一點小計謀就讓華逸下了這麼狠的誓言跟命令,屬下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君聿看了眼徐徵,臉上並無多大的表情,只是轉向雲姬的時候眼睛裡已經帶上了戲謔:“這都是王妃的功勞啊,本王娶到她可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本來在一邊想當透明人的雲姬瞪了他一眼,君聿反而引以爲豪,得寸進尺的道:“看來待到回京之時,若是本王有了空暇時間定要讓說書的先生根據此事出一本書,那書名就叫‘論家裡有個出色王妃’好了。”
君聿的話雖然看起來有些不著調,但是細思起來也並不是沒有緣由的。
在他們兩個沒有遇見之前,君聿雖然貴爲太子但是卻沒有實權;武功超羣但是卻身中獸毒沒有幾日可活了;表面上光鮮亮麗卻有時候要靠著吸食人血生活。
這樣的日子,說是人間地獄也不怎麼爲過。
但是打從君聿身邊有了雲姬之後,一切情況就有了驚天的改變。
現在他雖然獸毒還未完全解完,但卻已經得到了遏制不會再讓他忍受那生不如死的痛楚,更沒有了生命之憂。
即使他沒有了太子之位,比起從前的情況卻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而這所有的東西,都是眼前的這個女子——雲姬給自己帶來的好運。
他有時候會忍不住的慶幸,慶幸那個時候自己做了人生中最正確的一個決定,就是答應與雲姬一起攜手共事。
如若不然,自己現在恐怕早就如了君傲天父子的意,是個歷史中的人物了,這人世間哪裡還會有他君聿這號人物的存在。
把這些事歸根結底,最後的結論就是雲姬是一個小福星,還有就是——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這樣完美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真是有先見之明。
徐徵不知道君聿心裡的活動這麼豐富,但是看著君聿含情脈脈的講完上面的一句話,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無語了,這樣的話真的是出自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君聿之口嗎?
將目光看向另一個當事人雲姬,發現她在聽了君聿後面的那句話之後,剛剛還在瞪君聿,現在已經是一副我就是這樣厲害,你娶到我當然是燒了高香的模樣。
好吧,徐徵收回自己的無語,這兩個人不愧是夫妻。
一人愛說一人愛聽。
只是就連這麼不正常的話出自王爺口中,王妃您都不覺得奇怪了,反而是覺得王爺說的很對,王妃您究竟都經過了什麼樣的摧殘啊。
可惜雲姬沒有聽見徐徵的心聲,不然她一定會拍拍徐徵的肩膀,然後語重心長對他說:“徐將軍,等你見多了王爺的這一面你就不會覺得奇怪了,我已經過了奇怪的時期了。”
想當時雲姬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接受君聿但君聿已經告白了的時候,雲姬每看見一次這樣的君聿都會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
現在雲姬對君聿的任何話都已經免疫了,更何況在雲姬的心裡君聿本來說的就是事實啊,他可不就是遇見自己之後情況才一點點變好的嗎?
這會時間就在雲姬的得意君聿的自豪以及徐徵的驚奇之中過去了。
“徐徵,現在邊疆的事情已經差不多處理完了,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君子陌那邊你想要怎麼應對他?”雲姬在寂靜中突然開口,而且一問就是一個致命題。
“這……”徐徵想到這個也是爲難的很,頭都大了。他可還記得君子陌給自己的信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寫著‘不能露出絲毫馬腳的幹掉楊曄’。
這要是從前自己還在君子陌的手下辦事也就算了,但現今自己已經歸從了君聿。
不說別的就衝著楊曄是君聿親舅舅這條關係,自己也不可能出得了手,而君聿也不可能讓他出手就是了。
你別看他們兩個人誰也容不下誰的樣子,但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血緣關係這種事怎麼會說斷就斷了的呢。
自己是不可能背叛君聿的,自己已經洗心革面了。跟著君聿做事自己纔會有一番大作爲,纔會爲百姓真真正正的做點事。
“夜王殿下……”徐徵經過了一番思索之後終於下定決心一樣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殿下最後的目標可是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那個位置本王非坐不可。”君聿挑眉,不可一世的回答。
徐徵愣了一愣,正常人遇見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是一般都會說的模糊一點的嗎?怎麼夜王說的這般明目張膽。偏偏自己又還覺得這樣的話纔是屬於他該說的話。
徐徵最後一點猶豫也沒有了,他不會再回頭回到君子陌身邊做事了。
“屬下從歸屬夜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夜王的人了。以後定不會再與太子那邊有任何瓜葛,屬下的心日月可鑑,請王爺明察。”徐徵的話鏗鏘有力,表示了他不會改變的心。
雲姬對他的話還是很開心的,之前他雖然表示歸屬了君聿,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的話,誰都不知道他那時究竟是被逼無奈還是真的誠服。
現在經過這段時日的考驗,再加上他現今再一次的表示忠心,那就說明他是真的想要追隨君聿,不再跟君子陌是一夥的了。
君聿跟雲姬心裡對這個情況都是喜聞樂見的,他們一天到晚的事情那麼繁忙,幫助百姓固然重要;但是如果還能有點意外收穫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自古以來邊疆這種地方對於京城來說重要又不是很重要,但是你說不重要有時候它又起著關鍵的作用,一切就看是你怎麼用了。
有時候反敗爲勝往往就是在這種看起來不起眼的地方下的手。
有備無患嘛,多一條準備總是好一些的,畢竟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的形勢怎麼走。
“給,這是你體內毒的解藥。”雲姬從懷中拿出了一顆雪白的藥丸遞給徐徵。
那晚爲了救左鳴兄弟給徐徵下了毒,不過因爲徐徵是君子陌的人並未給他解完毒。
既然現在徐徵已經是他們這邊的人了,他體內的餘毒自然是不可能再留下的。
他們知道徐徵的本性並不壞,之前只是被一時的繁華迷住了眼而已,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活的糊糊塗塗的徐徵了,現在的他雖然也會想要做大事業。
但是他同時也是一個真心想要爲百姓做事的人,他不會再爲了權勢無視百姓的苦難了。
“屬下謝過夜王妃!”徐徵狂喜的接過雲姬手中的藥丸接著便一口吞下。
過了一會纔有些不解的問:“王爺王妃就對屬下這般信任嗎?”
“我們對自己要用的人一向不會懷疑。”君聿鄭重的道:“既然你並未按照君子陌給你的信中那樣去暗殺楊曄,那你的本性自然不會壞到哪裡的。”
君聿的話驚得徐徵冷汗都出來了:“王爺怎會知道信中內容?”
君聿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徐徵,並沒有要回答這等瑣事的想法。
徐徵剛纔一時問出口是因爲自己太吃驚了才脫口而出,現在靜下心一想就明白了。
依著君聿的武功想要旁若無人的進入自己的營帳查看書信再將它迴歸原處,自己又怎麼可能會發現得了?自己簡直就是多此一問。
這一刻徐徵已經說不明白自己什麼心情了,只暗自慶幸沒有按君子陌的話去刺殺楊曄,不然他今日還能不能好好的站著真的是個未知數。
幸好自己沒有動手,不然就得罪了君聿和雲姬,到時候自己真的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徐徵在心裡無比的慶幸。
“徐將軍。”雲姬淡淡地說道:“你要知道,這天下所有的人都逃不過這毒藥的厲害,就算是太子也好,皇上也罷,我們都有辦法讓他們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死去。這場遊戲的主動權,從一開始就在我們這邊,現在就是不知道徐將軍怎麼選擇了?”
聞言,徐徵震驚得不能言語,他沒有想到雲姬竟然有殺害當今聖上和謀權奪位的野心!而此時此刻,雲姬明顯是在威脅他,逼他做出選擇……
君聿他們用毒之厲害,徐徵可是親眼見證過,那五個樑國士兵和樑國的瘟疫就是最好的例子!現在他們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他區區一個邊疆將領……
如若不從,他可能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雲姬和君聿可是說到做到,他哪裡還有選擇的餘地。
“夜王妃爲末將指明道路,末將不勝感激。”徐徵俯下身子,雙手作輯施禮說道:“末將定會好好地鎮守邊疆,聽任王爺和夜王妃差遣,恭候王爺和夜王妃的好消息。”
雲姬嘴角一笑,滿意地點點頭。徐徵是聰明之人,只要稍加點撥,他便會知道該效忠哪個主子,再威脅一下,他便會知道該對誰死心塌地。
不過當務之急,雲姬還得處理另外一個棘手的問題。
如今樑國那方面的事已經解決,但是這並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他們這次的任務是緝拿傷害朝廷官員的兇手,消滅安家餘孽。
倘若無法揪出傷害官員的兇手,這件案子就不會了結,朝廷那邊也不會善罷甘休。
再者就是楊曄,這個人也很棘手。抓不到左鳴,楊曄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再者雲姬曾經爲了救左鳴而用藥迷暈了楊曄。
接下來雲姬要怎麼面對楊曄也是個問題,因爲他是君聿的舅舅,再怎麼說也得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讓雲姬主動去討好楊曄……這可真有點爲難她。
到底要怎麼做呢?雲姬想得腦袋都疼了。
一旁的君聿看見雲姬苦惱不堪,忍不住開口說道:“楊曄的事你不必去想了,我們不用理會他。”
聞言,雲姬詫異了一會兒,但隨即又明白了君聿的意思,她頓時感覺一身輕鬆。
既然君聿都發話了,她當然就不必再冥思苦想,而且楊曄又不是自己的舅舅,她還瞎操什麼心。
於是,幾日後雲姬和君聿等人便啓程回虞城,左鳴沒有任何喬裝打扮也在回城的隊列當中。
身在虞城的楊曄自然要去爲他們接風洗塵,於是早早便命人準備了宴席,但一聽說左鳴也大搖大擺地跟著雲姬和君聿回城,楊曄氣得火冒三丈。
當初他計劃去抓左鳴,沒想到雲姬竟然橫插一隻腳進來,迷暈自己不說,還把左鳴救走!
對於這件事,楊曄一直耿耿於懷。
於是在宴會當晚,楊曄單獨找君聿談判:“傷害朝廷官員這件案件事關重大,案子一日不破,我們就得在這多待一天,而且如果朝廷以辦事不利怪罪下來,我們都會受到牽連!”
楊曄頓了頓,不客氣地說道:“你們最好把左鳴交出來,好讓我瞭解這樁案件,不然到時候逼急了我,我可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楊曄徹底擱下親戚關係,毫不留情地警告君聿,他也是被逼急了,纔會採取這種辦法。
君聿沒有立即迴應,反而上下打量了正在氣頭上的楊曄,楊曄板著鐵青的臉,面色略顯紅潤,說話的聲音響亮,中氣十足。照這樣子看來,楊曄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舅舅。”君聿開口道:“虞城是個好地方,風景秀麗,物產又不缺,而且這裡又缺少像京城裡的勾心鬥角,要是要可以待在虞城的話,本王不介意多留幾日。這件案件早結與晚結,本王並不是很在意。”
聽到那一聲“舅舅”,楊曄愣了許久,一時間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足足有四年了!
自從君聿回到京城,在這四年裡,他就再也沒有喊過自己一聲舅舅。
如今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舅舅”,喚醒楊曄內心深處的那一份鐵血柔腸,使得在戰場上征戰多年的鐵血之軀感到一陣溫暖。
但一聽到君聿的後半段話,楊曄剛剛百感交集的情緒瞬間歸於平靜,他板著鐵青的臉,怒不可遏地說道:“你別妄想了!這件案件非結不可!該抓的人我非抓不可!”
說完,並未等君聿說話,便生氣地轉身離去。
望著楊曄的越走越遠的背影,君聿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他只好按計劃行事了。
回到房間後,君聿就收到吳用傳回的信息:京城局勢有變!
看著臉色陰沉的君聿,雲姬順手拿過信,看了之後也皺起了眉頭道。
如今他們人在虞城,京城所發生的事情他們也無法控制。再加上京城四處都佈滿了君子陌和軍傲天的勢力,君聿他們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被人發現。
而云隱等人,不到萬不得已,君聿和雲姬自然不會輕易地動用他們。
況且距離君聿等人離京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早在楊曄被刺殺之事發生時,君子陌的禁閉期就已經結束,所以有很大可能就是君子陌派人動的手!只可惜,雲姬他們遲遲找不到證據。
可事到如今,這件事已經不能再拖了。
獨孤月 說:
這章開始後面的章節都是兩章合併的大章節,就不分開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