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夙七希等人分道揚鑣之後於究問遲銘覽, 二人獨處時表哥有沒有給人家姑娘表表白拉小手什麼的,他語氣裡充滿了無賴般的好奇,引得遲銘覽忍不住想出手揍他。
“……”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會吧?她姐居然會拒絕你?我看她眼睛沒毛病啊居然沒答應(yīng)!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表達方式有問題, 絕對是!你快給我說說你當(dāng)時是怎麼說得?我給你分析分析。”
遲銘覽面無表情地握緊了拳頭, 怎麼辦於麻麻我好想打shi他!
“唉, 要我說夙七希沒看上你我也不是不理解, 畢竟你們倆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嘛。唉。她今天露這一手能劃出好大的差距啊。”於究盯著表哥慢慢低下了頭, “哎你別這樣啊,搞得好像很頹廢似的。要真是很喜歡她,就學(xué)學(xué)我唄。”
遲銘覽果然露出求指教的表情, 於究洋洋得意得勾動手指。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個高冷男別做出這種賣萌的樣子啊哈哈哈很違和好不好。”於究終於捧腹大笑。
遲銘覽已經(jīng)在思考殺人棄屍後逃脫成功的可能性。
遲銘覽目色不善,於究後知後覺的乾笑道:“學(xué)學(xué)我厚臉皮唄。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烈女怕纏郎, 想要抱得美人歸就要發(fā)揚不要臉的精神。表哥你就是臉皮太薄了, 才單身至今, 你要是再磨蹭,說不定女神就成了別人的孩子媽了。”
“那你怎麼沒拿下薄晨昭?”遲銘覽一臉鄙夷, 要是這方法真的有用,你現(xiàn)在還會和我一起趴在陽臺上唉聲嘆氣?
“咳咳咳咳!你看!月亮好圓!”於究慌忙指向天上,怎麼辦,他覺得表哥眼神變了,完了完了表哥生氣了……
“嗤。你也就這點出息了於究。從小到大隻要碰到你不想面對的事情你都在逃避, 從你爸去世, 於氏公司四分五裂到你媽以一已之力抗下全部責(zé)任並把你教給我, 你做過什麼?還是說你想效仿你家叔叔伯伯, 把良心賣給魔鬼?你已經(jīng)成年了, 你還能逃避幾年?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
可能是月光太溫柔,也可能是今天的事給了遲銘覽很大的感觸, 他不再如往常一樣沉默的看著於究耍寶,而是把血淋淋的現(xiàn)實撕給了面前這個少年看。他也很心痛,但是必須強迫於究成長,如果下次再出現(xiàn)今天被困的事,在沒有夙七希的情況下,於究還能活著出來嗎?
“哥……哥……你別生氣……我也不想逃避呀……”於究終於撕下了平靜的外衣磕磕巴巴的說,“可是那些根本不是人類能夠做到的!我只是個普通人,是個普通的在校大學(xué)生,那些真的不是人。”被困在屋子裡時的恐懼此刻回籠了,連帶著以前被他刻意壓下的回憶,於究蒼白了臉打著哆嗦緊緊抓住遲銘覽的手臂,連帶著遲銘覽的身體也在顫抖,俊秀的臉上佈滿了汗水。
遲銘覽伸手把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一般的於究攬了起來,無言地拍了拍,這些事情他都沒有聽於究媽媽說起過,說不定這件事於究一直悶在心裡。可能他太急切了,忘了他也只是個被教育無神論長大的普通人。
“我爸遇害前我剛好和他通話,”於究艱難地嚥下唾沫,目光不安地遊移著最後停留在遲銘覽攬著他的那隻手上。
“兇手很聰明,從進到我爸辦公室就沒有開口說話,我只聽到了開門聲,當(dāng)時還以爲(wèi)是我媽或者是公司裡的人找爸爸要談事情我就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就在要掛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掙扎聲:椅子翻倒的聲音,亂七八糟的東西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還有我爸的……痛呼……”於究深深吸了口氣,耳邊彷彿還能聽見那時的噩夢,他反手抱住了遲銘覽的腰,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身邊人的懷抱裡,“以及毛骨悚然的斧頭砍向骨頭得獻血淋漓聲。”
“而我爸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除了忍無可忍的痛,他再沒有給我傳達一個字。十年前我才幾歲?我才十歲!我除了捂著嘴不敢大聲呼吸,眼淚都不敢流出來,只能忍受著害怕、擔(dān)憂的心情繼續(xù)聆聽電話那邊的兇手施虐。整整一個小時,我聽了一個小時我爸的喘氣聲,直到那邊安靜下來,沒有了刀片劃過肉呲拉呲拉的聲音,我就明白我和我媽失去了他。永遠的失去了。”
遲銘覽窩緊了心臟,他覺得自己胸口的衣服漸漸被打溼了,他也沒有再開口安慰於究,因爲(wèi)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後我就聽到我媽呼喚我爸的聲音,她在叫我爸起來回家了,睡在沙發(fā)上會感冒的。但是我爸沒有迴應(yīng),怎麼可能迴應(yīng)呢?他死了啊!你看,多可怕,我明明親耳聽到爸爸被肢解了媽媽怎麼這麼平靜,她不害怕嗎?那間辦公室不該是血肉模糊的嗎?然而我媽的聲音偏偏告訴我,你聽錯了,那一個小時折磨都是你的腦內(nèi)妄想,都是假的。呵呵,十歲的小孩能想象這麼血腥的場面嗎?那些聲音都是假的嗎?哥你告訴我,我那一個小時裡度過的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你媽媽在於董事去世後闖進了別人專門製造出來的虛幻空間。我只能這麼說。”遲銘覽嘆了口氣,這之後的事他比於究要知道的多。
“什麼意思?”
“那間屋子牆壁上和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和肉塊,但是你媽媽和其他人都看不到。在她們眼裡,辦公室還是你爸爸死之前的樣子――乾淨(jìng),整潔。就像今天夙小姐沒有來救你們之前的那個小黑屋。在你們眼裡是被封閉的密室,但在夙七希眼裡那只是被霧氣纏繞的普通倉庫廠房。話說回來你是不是再也沒去過於氏公司了?”
“我不敢去。”於究腫著一雙大眼泡子也不好意思賴在遲銘覽懷裡,彆彆扭扭站直了身桿,把臉扭向了遲銘覽看不到的地方,就是不肯把臉轉(zhuǎn)回來。
“嘖,不去是對的。那間辦公室一如數(shù)年前啊,血跡斑斑,你要是見到了,絕對又是十年噩夢吧。”他想起看到的那張照片,刊登了於氏製藥商大董事因病去世的頭條新聞裡,拍的就是於董事死前待著的辦公室。那副兇殺現(xiàn)場,猶如十八層地獄一樣。哪怕是他,看過也是做了半個月的噩夢、
“呼。醫(yī)生檢查我爸的身體之後說是自然死亡,因爲(wèi)家族遺傳病什麼的,不過我是不相信的。以前小時候還想鬼啊神啊什麼的,我媽老是批評我,說我封建迷信什麼的,沒想到長大後才知道原來世上真的有非人類。”於究伸手揉了揉眼珠子,長這麼大從沒像這樣在一個男人的懷抱裡肆意大哭過,覺得很難爲(wèi)情。
“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遲銘覽鄭重其事的拍著於究肩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