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瀾國大軍內部的事情，蘇眠月自是不知道的那麼清楚，此刻她正在調集手下所有的力量趕製冬衣，一旦兩軍開戰，冬衣將是戰士門必須的物品。

這些年來蘇眠月所建立的暗樁，除了收集情報之外，最大的用處便是收集糧草和衣料棉花等物，以防大戰的時候物資難以統籌。

如今有猴崽子們的幫助，蘇眠月行動起來也方便不少，不必擔心被人發現暗樁的存在，還能減少暗樁的工作量，由猴崽子們將布料和棉花分發到百姓們手中，統一做好之後送到軍營便可。

只是蘇眠月沒有想到的是她辛苦籌備的一切，最後卻成了有心人在她與完顏霖之間的挑唆的利器。

年關將至，完顏霖才趕到林州城，在得知林州城竟未因天瀾國大軍壓境而動亂之後心中甚是安慰，便著暗衛去尋找蘇眠月，畢竟他不能讓人知道他拋下朝廷來邊關之事。

“皇上一路辛苦，雪竹做了幾個小菜，皇上先用些吧。”雪竹站在書房外低聲開口。

完顏霖未擡頭，只是讓雪竹進來，他現在住在總兵府內，倒是不習慣讓總兵府那些有心要爬龍牀的丫頭伺候，且一路上雪竹進退有度，完顏霖對她倒是沒有反感。

一如最近的相處一般，雪竹將酒菜擺好之後，便站在一旁伺候完顏霖用膳，而完顏霖吃到半飽之後也會讓雪竹坐下一起吃。

“皇上，可有眠月的消息了？”吃了幾口之後，雪竹便表示自己沒有胃口，斟酌之後詢問道。

“已經派人去找尋。”提起蘇眠月，完顏霖總是多了幾分耐心，一個月不曾見面，也不知她是否清瘦了。

“皇上放心，眠月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她一向獨立又聰慧，更有武功傍身，尋常人定難以對她不利。”雪竹說著輕笑起來，似是回想起與蘇眠月相交的日子，柔聲道：“第一次見到眠月的時候便知她並非池中之物，之後得知她是女兒身，雪竹曾一度難以接受，哪怕不能和蘇公子相守至少可以愛慕，卻不曾想連這樣的資格都沒有。現在看來，其實不論她是蘇公子還是蘇姑娘，雪竹都只能望其項背。”

“的確，眠月並非尋常女子可比。”完顏霖點頭，對雪竹的評價表示贊同。

“適才在廚房的時候，聽廚娘和燒火丫頭說起眠月，都崇敬的很，雪竹這才知道眠月在先抵達的這段時間都做過什麼，不但安撫了民心，連軍心也因她而安定，不愧是能得皇上青睞的女子，能力果然非同。”雪竹一臉的崇拜之色，眼中盡是與有榮焉，“雖雪竹做不到眠月這般，卻也會以眠月爲楷模，不期望能被軍民所愛護，但能被軍民記掛於心中此生亦是無憾。”

完顏霖眉頭一皺，他纔到總兵府，得知的皆是徐克所稟報的官方消息，尚未知蘇眠月的行動。

見完顏霖聞言並非喜悅之情，雪竹淺笑道：“有眠月一心輔佐皇上，也是皇上之福，是恆淵國百姓之福，唯有皇上這般的真龍天子才能配得上眠月這般心思玲瓏的女子，得眠月者得天下，雪竹在此恭祝皇上於眠月白頭偕老，一生恩愛兩不疑。”

欠身行禮後，雪竹便將酒菜收好端出去，只是走到門口之後臉上的笑意卻被冰冷所取代。

身爲女人太要強了並不好，臥榻之畔豈容他人安睡？蘇眠月，你的強勢只會成爲你和完顏霖之間最大的障礙，你毀了我一顆真摯的心，我便毀了你的情！

屋內，完顏霖腦海中迴盪著雪竹的話，他一直知道蘇眠月在民間很有聲望，卻不知道蘇眠月竟然在軍中也有這般的威望。

而那句得眠月者得天下更是讓完顏霖忌憚不已，他身爲帝王並非是靠女人上位，即便是需要一個和自己比肩而立的女人在側，也決不允許這個女人在軍民心中的分量與他抗庭，甚至是超過於他。

夜深人靜之時，蘇眠月在暗衛的引領下來到完顏霖正在研究軍事地圖的房間中，雖說只有一個月不曾見面，可蘇眠月卻覺得他們分別了好久，果然戀愛中的女子都是喜歡膩人的。

“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自完顏霖身後環抱著他的腰肢，蘇眠月將臉貼在他溫暖的背脊上感性的開口，“都說小別勝新婚，才月餘不見，我便如此想念於你，這樣的我真的讓自己好陌生。完顏霖，你會不會瞧不起這樣的我？”

因蘇眠月吹了不少冷風，此刻貼著完顏霖後背的小臉還透著陣陣寒氣，完顏霖背脊挺直由她環抱著，卻不急著轉身將蘇眠月擁入懷中。

昏暗的燭火之下，完顏霖眸光閃爍不定，半晌纔開口問道：“若我希望你以後都留在我的身邊，不再行走江湖，只做我生命中的小女人，你也願意？”

“別鬧了，你明知道不可能的。”輕笑一聲，蘇眠月緊緊的抱住完顏霖精瘦的腰身，低聲道：“我不喜歡被拘束，即便因你而不能浪跡江湖，卻也無法安心做個深宮妃嬪，你該知道那樣等同於折斷我的羽翼，從此後我將會再無快樂可言。更何況，我是你的右手啊，還要與你並肩打江山。”

撫摸著完顏霖的垂下的右手臂，蘇眠月語氣中含著心疼之意，自是察覺到完顏霖的身子一僵，知道完顏霖在意身體上的殘缺，只能無奈的低嘆一聲，她還是沒能尋到可以助他康復的藥。

“打下江山之後呢？還是不能爲了我而久居深宮嗎？”完顏霖眉頭緊蹙，一再的想要試探蘇眠月的底線，又或者說是他自己的承受底線。

“你要守江山，而我對朝政無能幫不了你什麼，自是去我的江湖逍遙快活。”咯咯的笑出聲，彷彿已經看到那樣的日子是多麼美好，蘇眠月晃晃完顏霖的手臂，語氣略帶嬌嗔的道：“完顏霖，待你平定天下有了繼承人之後，我們攜手江湖可好？”

完顏霖眸光一閃，幾不可查的點了下頭，並未正面回答蘇眠月的話。

蘇眠月也不在意，既然打定主意要相守，便要全心爲對方所想，於是便將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說與完顏霖聽。

最後，拉著完顏霖坐下，蘇眠月低聲道：“我想去夜探天瀾國大軍，弄清楚上官霈到底會不會發兵攻打林州城，以及慕霆這次大動干戈的真正目的何在。”

“不可。”完顏霖直接拒絕，語氣凝重的道：“一旦你被上官霈扣下，天瀾國定會毫無顧忌的出兵，屆時恆淵國不但無力抵抗百萬大軍的戰火，也交不出一個蘇眠月來談和，割地賠款怕是也不能讓慕霆收兵。”

蘇眠月一窒，她沒想到完顏霖拒絕她的提議沒有半分是爲她的安全做考量，上揚的嘴角以詭異的弧度僵在那裡，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終究，在完顏霖的心中江山爲重，而她只能是附屬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