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梧箴聽到金美樓三個字，蹙緊了眉頭。香茹是被州府賣到金美樓，又被何大壯贖身。

金美樓爲何現在還要找他們麻煩呢？贖身之後不就是銀貨兩訖，互不相干嗎？

何大壯哀嘆的晃著頭，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忽然間像是衰老了十幾歲，一雙充血的眼含情脈脈的注視著香茹，任誰看了都感同身受。

靳梧箴給香茹止住血，又餵了藥丸，看她臉色好了一些。這纔打聽起來。

“何大哥，嫂子已經贖身了，和金美樓還有什麼關係嗎？”

“這件事說來話長啊！”何大壯長出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香茹當時在金美樓並不出名，但也有一些熟客。我給她贖身的時候，金媽媽不是十分樂意，香茹把自己的私藏錢也都繳了上去，纔算得了自由。那個金媽媽當時就燒了一份文書，我們哪知道她留了後手。”

靳梧箴聽到這也就明白了八分，想來香茹在金美樓的日子不長，還沒打響名號，但是憑著女人的眼界，香茹要是真的走上風塵，一定十分的惹眼。

金媽媽老奸巨猾，定是不願放過搖錢樹，先給他們過幾天快活日子，要是那邊有金主上門，她再把香茹弄回去。真是如意算盤打的響，錢都被她算計了。

果然何大壯接著說：“金媽媽手裡攥著香茹的賣身契，前些日子來了一次，當時還好說好商量，要賠給我一筆銀子，把香茹領回去。我和香茹情投意合，哪能做那樣的事兒，金媽媽沒得到好臉，回去之後，村裡就來了一夥人，進門就打。”

“唉！”靳梧箴跟著嘆口氣說：“當時贖身，你們怎麼不把賣身契要回來呢！”

何大壯一臉的追悔莫及說道：“那個金媽媽口吐蓮花，說的情真意切，全都是爲了我們好似地，我和香茹終於能在一起，只顧了高興，哪想到那麼多，再說金媽媽也是做了準備，一張假文書她還做的。”

“那後來呢？”靳梧箴問。

何大壯沉思片刻，愁緒更濃，壓抑著嗓子說道：“香茹近來都不思茶飯，我怕她身子受不了，昨日便帶她進城看病，”說到這何大壯微紅的眼眶裡有了一些喜悅，靳梧箴看的更是心痛，他說：“姜先生說香茹有了身孕，要多加休息。”

靳梧箴掃了一眼香茹白淨的臉頰，目光和何大壯一樣，落在香茹的小腹上，何大壯似乎已經知道了結果，一顆又一顆豆大的眼淚滾落下來。

“要不是進城，就不會遇到魯萬那些人，要不是遇到他們，金媽媽也不會知道香茹有了身孕……”

事情說到這，已經全都明白。

“你打算以後怎麼辦呢？”

何大壯拉著香茹的手說：“我想帶著香茹遠走高飛，哪怕是要飯，也要離開睦州。”

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靳義問道：“梧箴，馬上進城了，咱們先去哪？”

這一問，靳梧箴也有些犯難，他們現在身無分文，客棧是不能去了。又不想腆著臉去九爺那，這麼大一夥人總不能露宿街頭。該去哪呢？正在犯愁的時候，靳智說道：“不是還有李有才嗎？到他那先取點銀子應急。”

他若是不提，靳梧箴都忘了她還有吉祥布莊的股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