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沒回答，但躲躲閃閃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艸，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惹她不高興了？”
鐵皮屋的隔音效果一般，但外面風聲不斷，加上沈鹿和楊靜是在大棚裡說的話，劉耀祖和劉強不僅沒聽見兩人交談，甚至都不知道沈鹿來過了。
“我……我沒有。”楊靜搖頭，再笨也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背鍋，不然劉耀祖會做出很可怕的事。
“算了，你衝你媽發脾氣也改變不了什麼。”劉強突然開口，“到底是因爲什麼，明天才沒有飯吃，這一點你必須說清楚。”
劉強的確一開始是看不上沈鹿這個女兒，更不想寄人籬下。
可現在待的時間越長，他的想法便漸漸改變了。
除了沒什麼面子之外，住在這裡，簡直太好了。
乾點活就能吃一頓平時逢年過節才捨得買的蔬菜魚肉，又能看住兒子不去外面胡混。
男子漢大丈夫，受一點委屈沒什麼。
劉強堅信，沈鹿總有一天會求到他們頭上來的，她一個小姑娘，本事能有多大呢？
現在無非是狐假虎威，萬一有一天，她那個老闆不看重她了，她又何去何從？
還不是得他們做父母的拿主意。
可你要他現在去主動求和，他也做不到，頂多維持一個表面和諧。
丈夫發話，楊靜本能的畏懼，遮遮掩掩的把剛纔的事說了。
劉耀祖破口大罵：“你是豬嗎？每天在大棚裡幹活，居然不知道有監控！現在好了，可把我們害死了！”
劉強默了默：“你現在去找她，好好跟她道個歉，明天哪怕只有一份飯也行，不能沒有。”
習慣每天中午吃上一頓美滋滋的飯菜，忽然說第二天沒了，劉強接受不了。
可楊靜現在不敢去找沈鹿。
不過在丈夫和兒子的逼迫下，她還是期期艾艾去了前堂。
沈鹿在陪小朗玩，她拿出不少辛香料，一樣樣教小朗辨認，然後蒙上眼睛，讓他猜。
吃過一次教訓的小朗，現在使用異能很謹慎，不再像之前那樣胡來了。
小朗記憶力一般，十幾樣辛香料，只記住幾樣氣味特別衝的，其它的他能聞出來，腦子裡能勾勒出模樣，但就是叫不出名稱。
“沈姐姐，我是不是有點笨啊？”小朗鼓著臉頰，有點不服氣，又有點失落。
“沒關係的，以後見得多了，你自然就記住了，我們只是玩一個遊戲，對嗎？”
“嗯！”小朗用力點點頭，“我以後肯定會記住的。”
看到這一幕的楊靜微微發愣，這樣溫柔的沈鹿她是第一次見到，面對他們的時候，更多是冷淡。
楊靜以爲沈鹿就是這種生人勿進的性格，原來只是對他們那樣嗎？
她身上泥土氣息很特別，進門後小朗便聞到了，他探出個小腦袋，對沈鹿說：“是楊阿姨。”
沈鹿頷首：“我知道了，你玩去吧。”
小朗噠噠噠走了，路過楊靜的時候，好奇張望了一眼，沒說什麼便回了宿舍。
沈鹿收起辛香料，回到前臺整理了一下桌面。
楊靜踟躕不前，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讓她很無措。
沈鹿也不慣她，收拾好就離開了前臺，往樓梯走。
眼瞅著她要上去了，楊靜急忙喊住她，“小鹿。”
沈鹿一隻腳踩在階梯上，半回首：“有事？”“……”
“沒事我上去休息了。”
“有！”楊靜朝她的方向走了兩步，“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沈鹿倚在欄桿上，雙手抱胸，“道歉？”
“我不該向你撒謊，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沈鹿內心毫無波動，“所以？”
“明天中午的那份飯……”
“不行。”不等她說話，沈鹿便拒絕了，“規矩就是規矩，不吃教訓，你們就還會犯第二次。”
“可……”
“再者，有沒有這份飯對你來說有差別嗎？”沈鹿扔下一句諷刺意味極強的話，轉身上樓了。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楊靜表情很難堪，再遲鈍也能聽出的出沈鹿話中的含義。
想想也是，每次中午她都是等劉強和劉耀祖吃飽了，就著剩下的菜湯吃蟲餅。
劉耀祖嫌蟲餅有味，讓她去大棚裡吃，沈鹿肯定是從監控裡看見過。
楊靜低頭耷眼的回鐵皮屋，不用開口問，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沒成。
“真他媽是個廢物！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廢物媽？一點用都沒有！”劉耀祖壓不住火氣，罵罵咧咧。
劉強表情也不太好看，靠著枕頭不說話。
哪怕已經習慣兒子的謾罵，楊靜此刻依舊不太好受，她很想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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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祖，媽給你按一按吧，醫生說，每天都要按摩一下，不然會有肌肉萎縮的情況。”
“滾滾滾，你他媽別碰我，死廢物！”
劉耀祖脾氣上來的時候，那是想到什麼就罵什麼，完全不會顧及對方的感受。
楊靜腦子有點一根筋，硬要湊過來，劉耀祖正嫌她凡人，擡手推了她一下。
楊靜沒設防，被推了個正著，腦袋都磕破了。
“你他媽別來這套啊，不是我故意要推你的，是你自己聽不懂人話。”瞧見血從楊靜額頭流下來，劉耀祖有點慌，嘴裡不斷把責任往外推，“怎麼會有你這樣笨的人，喂，你趕緊去找沈鹿要東西包紮一下啊，別他媽死這兒了！”
畢竟一家三口唯一能動的人就是楊靜，現在種子挑完，沈鹿沒給他們安排新工作，也就中午沒有獎勵。
劉耀祖想繼續每天中午吃上香噴噴的飯菜，只能從楊靜身上剝削。
楊靜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臉上溼黏黏的，還有鑽心的痛。
劉強雖然一直都看不上老婆，可也見不得楊靜這般狼狽，他拖著傷腿起身，把老婆扶起來。
“你也真是的，非要在耀祖生氣的時候湊過去，行了，去找沈鹿吧，她有藥。”
楊靜眼睛被血糊住，表情呆愣愣的，被劉強扶著走出鐵皮屋。
大棚和鐵皮屋之間有簡單的連接，不至於被風颳的東倒西歪，但風會從縫隙裡鑽進來。
涼風一吹，楊靜亂哄哄的腦子瞬間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