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可。”

“哥，我願意的。”

看著兩兄妹悲傷的表情，還有傷感的話，風錦心裡早就動容了，但臉上卻仍是淡淡的笑，“這是你們的決定嗎？”

“妹妹。”

陳和妙制止了哥哥的勸說，對風錦重重點下了頭，眼眶中那顆大大的淚珠叭嗒一聲，也隨即落在了地上，“是，請風錦姑娘成全。”

風錦伸出手，將陳和妙顫抖的手握住，對她說：“我答應簽下你們兄妹倆，長工契。”

“謝謝風……，我們倆？長工契？”

看著兩雙淚眼瞪著自己，風錦也重重點了下頭，“是，五年的長工契，你們兩人都是，願意嗎？”

“願意，願意。”不知是喜極而泣，或是驚喜過度，兩人的淚珠兒，更是滾滾而落，看得風錦都覺得自己剛纔是不是太過份，太矯情了。

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陳和妙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謝謝風錦姑娘，我們兄妹倆的命，甚至是我們一家人的希望，都是你帶給我們的。我和妙跟兄長在此向你保證，絕對會盡心盡力盡職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也絕對不會做出有損寧王府之事。”

陳和發也嚴肅地對風錦保證，無論寧王府讓他們兄妹倆做什麼，只要不做違背良心之事，他們就絕對會服從。

風錦也笑了，“咱們府裡啊，都是雜事，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損國家和百姓之事。這些，我同樣用自己的生命保證。”

這會，兩兄妹也笑了，雖然仍有些勉強，但對比於剛纔，已經是鬆一口氣，“能遇到風錦姑娘，真是我們兄妹倆的福氣。下面的事情，就讓託你費心了。”

“嗯，明日我讓李管事抽個時間跟你們說一說，若是簽了長工約，你們也要搬到新建的‘無我軒’房舍住。”

“謝謝。”

“對我來說，我很高興你們能夠留在寧王府。也希望，我們都能夠跟寧王府其他人一樣，也許過不了錦衣玉食的日子，但至少能夠安穩一些，笑多一些。”

“對，錦兒姑娘就是不凡，和妙真心佩服。”

“我也一樣，難得陳姑娘也很對我的脾氣，希望以後一起做事，你也能夠多幫我一些。”

陳和妙跟哥哥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起身，“我們兄妹一定努力，風錦姑娘，那我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著。”

“好，謝謝，你們也早些歇息。”也許以後在一起做事，他們也能夠融洽，就跟其他人相處一般，但現在，他們之間仍有隔閡。人和人之間便是如此，不必刻意去拉近距離，但也不要硬性拒絕對方。這時代，階段分明，地位懸殊，硬要湊成一堆耍戲，那隻能說‘出事’。

所以寧玉，那怕他對下人會露笑，會點頭，但他卻不會跟其他人擠在食堂裡用膳，跟大家坐在一起說笑。就如剛纔，他參與了，但他依然要端著小王爺這個身爲主子的架子。這不是某一種需要

，而是固定的一種必要，他要維護寧王府的榮耀，所以他無法有的放矢；而下人，也必需要有一個站在高點的主子讓他們仰望，否則他們也就失去做下人的榮譽感。風錦想，若是有一天她真的當上了‘王妃’這個寶座，那她也會失去現在和林嫂這些人說說笑笑的能力的。因爲她有了該矜持的身份；而下人也有了階級的分割線。

從她接受了這個新身份，她就一點一點地接納了這樣的得失。就如現在，那些管事會跟其他下人一起說笑做事，那是因爲有她這位‘錦兒姑娘’的存在。在管事們眼裡，那怕她不是未來王妃，那也會是寧玉得寵的女人，就這一點，她的地位會高過他們許多，但她目前仍是丫頭的身份。所以風錦都能夠如此平易近人，跟下人們玩兒在一起，那他們做管事的，還能隔在中間成擋板麼？所以他們也就能夠放開，接受這樣的溶入。

以後的事情，風錦真的無法估計，但她卻又清晰地知道，在這個府裡的人，絕對活得過外面的人好。這就是她，一直在心裡的自我堅持。

……

“小喜公公，辛苦你了，又來接風錦姑娘。”

小喜公公覺得，自己已經跟寧王府的人很熟了。看看這守門的老人，對自己也是笑逐顏開，連忙也笑著應了，“不辛苦，不辛苦。”

“我們錦兒姑娘啊，就快到了。公公請坐一會，喝杯熱茶，暖暖身。”

小喜公公也沒再推辭，坐到看門忠伯早已經備好的椅子上，端過他剛泡好的香茶，還有櫃子上幾樣精緻的點心。

而忠伯手裡託著個木盤，上面也是幾碗香茶，一大盤點心，來到府門口，那裡四個擡轎的轎伕正守著轎子。忠伯攥著那張笑成菊花的臉，招呼起他們，“幾位也過來喝杯清茶，吃口點心，我們風錦姑娘勞煩各位了。”

他們四位，跟著小喜公公來這寧王府接風錦，這已經是第四回了，每一回，這忠伯的看守老人都對他們很熱情，也都跟現在一般端茶送點心的，但他們本身紀律嚴明，自不敢造次。所以呢，第一回，他們絲毫不受其影響，依然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就是轎子。而小喜公公也只是略微道謝，也沒有動那些茶點。而第二回，小喜公公喝了茶，吃了點心，他們覺得很香有點餓，但還是不敢逾越。第三回，小喜公公吃吃喝喝很高興，也示意他們可以坐在臺階那兒歇會兒，吃點東西再上路。所以，這四人一聽忠伯又端出茶點，馬上就自動自覺上前，跟他道謝，接過盤子，四人圍坐到偏僻臺階處，分享了茶點。

呵呵，忠伯很高興的，轉身回到門房處，陪著小喜公公坐了坐，“今天的茶點，小喜公公覺得怎麼樣？”

“好吃，外皮又香又脆，裡面又軟糯爽滑，配著這香茶，通身舒暢啊。”

忠伯樂了，馬上跟著讚了起來，“對，小喜公公說得太對了。老漢我啊，還怕咬不動，卻沒想這麼好吃。這些啊，都是錦兒姑娘教廚房的人做

的，特意交代拿過來給小喜公公嘗一嘗。”

“風錦姑娘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就只是陪著閒聊了一些關於茶點的話，其餘的忠伯一向不會問及。這做守門的啊，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心裡得有個數。

等到他們吃得差不多了，風錦的身影也就出現了。第一回他們還以爲風錦只是準時，但現在他們卻明白了，這是風錦特意掐著時點過來的，就是讓他們能歇會腳，吃喝點東西墊墊肚子。也難怪乎大家都說，這風錦是個有心人吶。

“小喜公公好啊。”

小喜公公早就站起來，此會看著風錦對他施了一禮，便也跟著還了禮，“風錦姑娘也好。”

“那我們走吧。”

小喜公公點頭，先往府門外走著，那些轎伕也已經重新站在轎子旁等著了。此會見到風錦手裡的一大一小兩個包袱，相互間對看了一眼，感覺有戲哦，“風錦姑娘早。”

“大家也早，辛苦大家了。”風錦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當轎伕的，跟碼頭扛貨的工人一樣，都是最辛苦又最讓人看不起的賤行。轎伕，外面看不起他們，坐在轎子裡的人也看不起他們，動轍就拿他們出氣。更何況這些人還是轎伕加奴才，當然的難處跟無奈就更無法對人言了。

“起轎。”

一路很安靜，很快便來到了工部衙門。風錦下轎，將大包袱遞給轎伕們，“辛苦你們了，這裡備了一點乾糧湯水，晌午得讓你們等多會，才能回府。”

“謝風錦姑娘，等多久都無妨啊。”

“對啊，對啊。”難得遇上一位好主子，雖然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但難得也會有這麼一位主子，讓他們覺得這日子還是能熬下去的。多等會算什麼呢？不過就是在這工部門口坐上一時辰兩時辰，又不會少塊肉。不，應該說，還多了好些塊肉可以啃。

“小喜公公，我們進去吧。”

小喜公公點點頭，眼角瞟了那四位轎伕一眼，輕輕笑了，他們是難得一遇，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只是，大家都不要太貪戀這樣的‘好’才行啊。否則以後的日子，怕更是難熬啊。畢竟這世人，哪怕心黑的極少，但面善之人要遇到也需看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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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錦姑娘。”

“各位大人好。”風錦在這些官員面前，自也不敢放肆，一言一行，一板一眼都嚴謹得很。此會，也是很規矩地向他們行了福禮。

對於風錦這姑娘，在場所有男子對她的第一印象皆是看不起。似乎她的出現，也貶低了他們這些人的身份。無奈這是皇帝的旨意，所以他們只能用鄙視，譏嘲的目光迎接著她。但風錦的鎮靜、淡定卻令他們有些意外，特別是言行舉止合情理卻又帶著幾絲爽直，婉約平和間又帶著幾許跳躍。讓人覺得，原來女人還能有如此一款。無關厭喜，只是意外。

“這是成品，請風錦姑娘看看妥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