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虞姑娘住的繡樓,起火了。”莫森頓了頓,將打探來的消息稟報了寒風凌澈。
“回府裡調(diào)兵前來救火!”寒風凌澈聞言猛地起身,匆匆丟下一句話後,便往繡樓奔去。
我的爺啊,您這話是交代上了,回頭周先生那要是問起來,您受累自己解釋啊。
莫森欲哭無淚,但人命關(guān)天,他也不敢真的耽擱,匆忙回府,按照王爺囑託帶兵前來救火。
這一夜,凌城註定無眠。
百花坊中滿樓的雜役龜公都在忙著打水救火,剩下一堆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們瑟縮在老鴇子身後,怯怯的看著被大火包圍的繡樓神色各異。
眼看繡樓是救不回來了,老鴇子心疼的腿一軟就滑倒在了地上,眼淚鼻涕糊滿了整張臉,在那哭嚎:“誒喲,我的寶貝兒啊!我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喲!”
火勢越來越大,等到寒風凌澈趕到的時候,繡樓已經(jīng)被燒了泰半。
“虞欣呢?!”顧不上其他,寒風凌澈拎起老鴇子厲聲問道。
“王爺啊!快救救我們家姑娘吧!虞姑娘她,她在裡面,還沒出來啊!”一見是寒風凌澈,老鴇子立馬止住了哭鬧,指著繡樓喊。
金銀財寶沒了都無所謂,搖錢樹可不能斷!
而一聽到虞欣還困在火中的寒風凌澈,面色較之方纔更加難看,一個跨步上前,劈手奪過一個水桶當頭淋下,待自己渾身溼透後,便欲往火場衝去。
看到這個場面,身後的侍從嚇得是肝膽俱裂,當即下跪拖住了寒風凌澈前進的腳步:“王爺,火勢太大,裡面就算是有人,恐怕也是性命難保了。王爺一人身系千萬,千萬不能冒險啊!”
“滾!再不放開本王立刻殺了你!”此時的寒風凌澈哪裡能聽得進去勸,一腳踹開侍從又往繡樓進了幾步。
一靠近那繡樓,熱浪便猛撲到寒風凌澈的眼前,額前的幾縷碎髮立馬被火星子撩去了。
再近一點的地方,人已經(jīng)站不住了,所有人都退開了,唯有寒風凌澈依舊堅定向前,一個閃身,便從繡樓另一邊,火勢還未波及的地方,進去了。
寒王府的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不多時,便紛紛也學(xué)著寒王的樣子,將自己渾身澆透,緊跟著寒王的身影躥進了繡樓之中。
所有人都明白,若想王爺平安,那虞姑娘就不能出事。
所以大家也都非常默契的進去之後,第一時間找尋虞欣的下落。
而此時的虞欣,正如衆(zhòng)人猜測的一樣,被大火困在了繡樓之中,倉皇間,她只能用溼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後躲進牆角。
“該死的虞林生,不是讓他放一把小火嗎?現(xiàn)在這樣,是想活活燒死我不成?”不錯,這正是虞欣和虞林生商量好的苦肉計。
礙於之前她跟寒風凌澈之間的糾葛,要想進入寒王府,沒有一個正經(jīng)的理由怕是不成的,所以二人便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假意放火燒了她的住所,最好能順帶受點傷,這樣虞欣便能以療傷做藉口,找寒王府的張神醫(yī)替她醫(yī)治,也算是能跟寒風凌澈的人搭上線。
只是百密一疏,二人定計時說好只是放一把小火,但萬萬沒料到,今夜的風勢大,一點小火被大風一吹竟燒成了這個模樣。
樓裡牆角中的虞欣只能期盼著,虞林生趕緊過來把自己救出去纔好!不然她說不定就要變成燒豬了!
就在虞欣快要被煙燻的暈過去之前,隱隱約約,她看到了一個修長的身影從火光中走來。
那是,誰?
是林生嗎?
虞欣想要睜開眼睛,想要呼救,但濃烈的煙塵擋住了她的視線,還沒等她開口,便已經(jīng)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而此時的寒風凌澈也在火中不斷搜尋著虞欣的身影,終於在濃煙中,他看到縮成一團暈倒在牆角的虞欣。
寒風凌澈一鼓作氣抱起昏迷中的虞欣,從大火中逃了出去。
“出來了,出來了!”所有人都死死的盯著繡樓,尤其是後來帶人趕到的莫森,要是知道王爺會這樣的不顧個人安危,他當時怎麼可能會離開回府!
“王爺,你怎麼樣?”看著寒風凌澈出來,莫森急忙迎了上去。
“回府!”寒風凌澈滿臉煙塵,顧不上梳洗,便匆忙抱著虞欣往寒王府去了。
一直躲在暗處的虞林生,眼見寒風凌澈將虞欣抱走,生生忍住了想要追上前去的慾望,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虞欣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莫要毀了她的計劃!
所以哪怕再擔憂,他也不能去!
寒王府中,周谷聽著侍從的回稟,得知寒王竟然衝進火場救人,心頭不禁一顫。
虞欣,這個女人,恐怕是留不得了。
一路跟著寒王走到今天,周谷何嘗不知道,寒風凌澈對虞欣是上了心了,但如今大業(yè)未成,王爺有多辛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事到如今,他們都沒有退路了,他能做的,就是在虞欣對寒王產(chǎn)生更大的影響之前,爲王爺除了這個禍水!
即便她對王爺有救命之恩,那大不了到時候,就讓他周谷一命填一命!
寒王府東廂
“張若,如何?”寒風凌澈一路抱著虞欣,將她安置在客房,又派人將張若帶來給她看診,只是張若把了半天脈,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回稟王爺,這女娃娃渾身有兩處毛病,一個是被濃煙薰得暈過去了,這個不嚴重,躺躺就成了。另一個呢,是她肩上的燙傷,那就比較麻煩了。”說到這的時候,張若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停了下來。
“要用什麼藥,你只管說就是。”寒風凌澈盯著張若。
“藥倒是其次,只是……”張若想了想,本想再讓面前這個冷麪王爺緊張一會,但瞥見他臉色不善,雙拳緊握,像是下一刻就要揮拳到他臉上似的,連忙竹筒倒豆子:“只是男女有別,女娃娃的傷又是在肩上,老頭不方便醫(yī)治。煩請王爺找個略通醫(yī)理的丫鬟來吧。”
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寒風凌澈略一擺手,不多時,那丫鬟便進房了。
在小丫頭的協(xié)助下,虞欣身上的傷總算是包紮完畢了。
“好了,現(xiàn)在該輪到給王爺療傷了!”整治好了虞欣,張若這才滿意的走到寒風凌澈面前,王爺就是王爺,身受重傷,居然還能撐到現(xiàn)在。
“什麼?王爺受傷了?!”踩著時辰進門,正想找寒王談?wù)劦闹芄龋粊砭吐牭綇埲粽f了這麼一句話,緊張的語音都變了。
“先生不必擔憂,本王無事。”寒風凌澈一早便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也知道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所以才一路捱到現(xiàn)在,本想等虞欣的傷勢穩(wěn)定後,再偷偷讓張若看看,沒想到這老頭竟然就這麼說出口,還讓周谷聽見了。
“老奴怎麼可能不擔心!王爺身體纔剛恢復(fù),如今又……”該說的話,他早就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大車,若是王爺聽得進去,也不至於到如今這個地步,“也罷,張神醫(yī),你先來給王爺看看傷勢吧。”
跟了寒風凌澈這麼多年,周谷可以說得上十分了解寒風凌澈的心思,眼見他皺起眉頭,他便知道自己多說無益。
換了個房間,脫下衣服,看到寒風凌澈身上的傷勢,就連周谷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寒風凌澈的背部,手臂,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燒傷燙傷,有些甚至已經(jīng)紅腫潰爛,難爲寒風凌澈帶傷還一路抱著虞欣回府,又等了這麼長時間,以至於有些傷口都與他身上的衣物粘連在了一起。
張若小心的處理著寒風凌澈的傷口:“王爺?shù)耐鈧粗鴩乐兀降撞贿^是皮肉之苦,在府裡將養(yǎng)半月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這熱毒沁入肌理,隱隱有入臟腑的跡象,這倒是有點難辦啊!”
前段日子內(nèi)傷剛好,身體正是弱的時候,誰知道這會,他又出去惹了這些傷回來,二十多歲的小年輕就是有資本啊,簡直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嘛。
“少廢話,就說要怎麼治?”周谷憋了一肚子火,正找不到人發(fā)泄,眼看張若這老神在在的模樣,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急什麼!我只是說難辦,又沒說不能辦!”張若也是有脾氣的。
“好了,兩位,不必爲了此等小事爭吵。本王的身體自己清楚,張神醫(yī)用藥就是。”寒風凌澈一句話成功的止住了兩個年近半百的人相爭,隨後室內(nèi)鴉雀無聲,直到他的傷勢處理完畢。
傷口剛一包紮好,寒風凌澈換了身衣服,便帶著周谷等人前往書房議事。
而此時,寒王府翠竹閣
“你說什麼?王爺闖進火場救人?還救了個女人?”在寒風凌澈抱著一個人匆匆回府的時候,後宅的章子柔便得到了消息,只是前院被寒風凌澈整治的有如鐵板一塊,她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探聽清楚事情的始末。
“是,是的。王妃。聽說,王爺昨晚照例去了百花坊賞舞,但不知怎的,虞姑娘住的繡樓突然起火了,還把虞姑娘困在了裡面,王爺一聽說就匆忙進去救人,救了人出來就帶回府裡,找張神醫(yī)去了。”小丫鬟將自己知道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