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情有點複雜，我回頭跟你們細(xì)說。吃飯吃飯。”顧心心想起自己流產(chǎn)的事情，臉色立刻變了，蘇菲亞越發(fā)覺得奇怪，幾個孩子是有事瞞著他們吧。
請?zhí)龅暮芷粒櫼喑钦f是他們夫妻一起構(gòu)思的，親自設(shè)計了請?zhí)鹤哟蠡槭侨松闹匾D(zhuǎn)折，非常重視。飯吃到一半顧秦暮也回來了，趕巧他們都在談?wù)摗?
“我看啊壯壯他們訂婚的時候，你把女朋友也帶回來，這都什麼年代了，遮遮掩掩沒必要。”蘇菲亞趁熱打鐵揪住了大兒子不放。
“媽咪很想知道我的女友嗎？”他漫不經(jīng)心的放下公文包。
“是啊，心心不是說幫你介紹了一個。”顧亦城也很好奇是誰家的女兒。
“要是我說，我中意的是朝夕的女朋友，我希望他能成全我們。你們會祝福嗎？”他手一指宋清妍，“心心爲(wèi)我介紹的就是她，我也搞不清楚爲(wèi)什麼最後她會爬上了顧朝夕的牀。”
“大哥！”心心急忙阻止，“有你這樣的嗎，說話太難聽了。”
“我只是闡述事實，聽不聽在於你們。如果你們希望我結(jié)婚，那就是她了。”
顧秦暮說完就上樓了，清妍難堪的也跟著站了起來，“你們慢吃，我飽了。”
蘇菲亞自認(rèn)爲(wèi)天下沒有她會大驚小怪的事兒，要說開明誰也比不過她。即便如此還是被大兒子雷的外焦裡嫩，什麼情況這是？
“心心，你搞什麼鬼？”顧亦城板起臉來，“過來把話說清楚。”
“那啥，爹地，我說了事情很複雜啊。呵呵呵……”顧心心不情願的放下一隻螃蟹，她還餓著肚子呢，就得面對這麼艱鉅的問題。唉，還不如國外的漢堡包將就算了。
宋清妍回房後就在那發(fā)愣，顧家的別墅真的很美，每一處都精雕細(xì)琢。就像電視裡那些豪門一樣，僅僅看著就讓人覺得心儀神往。
可是，住在這麼豪華的宮殿裡，她是那麼坐立不安，如鯁在喉。比寄人籬下更加的難受，用度日如年都沒法形容。她等著蘇菲亞或者顧亦城上來攤牌，趕她走，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了。
從一開始就不該抱希望的，她坐在窗口往天上看，多想再看一次流星。原本只想要一個擁抱，慢慢地期待多一個吻，然後多一張牀，多一個家。直到後來曲終人散了，才幡然醒悟原來一開始只想要一個擁抱啊。只是期待的太多，失望就越多。
“媽，還沒睡？”
顧朝夕一到家就被叫住了，顧亦城在看報紙，蘇菲亞難得一本正經(jīng)的板起臉孔，示意兒子過去。
“心心回來了，你跟清妍的事情，介意和我們談?wù)剢幔俊?
“這麼晚等我，就是因爲(wèi)這個？”他明白了，父母的老毛病開始了吧。心下冷笑，但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壯壯，你這麼大了，有些話我知道不該說，別把你當(dāng)孩子。可是，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事情。世界上女孩子很多，當(dāng)初的唐幽攪得家裡雞犬不寧，我不希望你再犯同樣地錯誤。”
蘇菲亞幾經(jīng)斟酌纔開了這口，兒子的脾氣很難搞定，倔強自負(fù)，唉，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以爲(wèi)我是欺負(fù)顧秦暮，纔會搶了他的女朋友？那您的意思，是要我出讓？”
“朝夕，注意你的語氣！”顧亦城放下報紙，一臉不悅，“我們是在和你談心，父母的出發(fā)點都是爲(wèi)了你好。你們是兄弟姐妹，難道不比外人重要嗎？”
“OK，既然你們都這麼想了，那還談什麼。”顧朝夕起身想回房，蘇菲亞爲(wèi)難的看了看自己的老公，顧亦城也站了起來，“我們商量過了，覺得你這事做得不厚道。秦暮是你大哥，的確他能力不如你，各方面都欠缺一點。你還記恨唐幽的事情吧，過去這麼久爲(wèi)什麼還放不下？我看這樣好了，小宋已經(jīng)有了你的骨肉，再讓你們分開也不現(xiàn)實。但是秦暮那裡，你是不是去道個歉，帶上小宋，然後做出一些補償。”
半晌，顧朝夕淡冷的眸終於有了波動，深長陰鷙的看了眼他的父親。冷若冰霜的表情讓蘇菲亞想說什麼都忘記了。
“我不會道歉。”
“你……”
顧亦城氣得直拍桌子，眼睜睜看著兒子旁若無人的離開。蘇菲亞難受的不行，勸了勸他，滿腹心事的回房間去了。
“回來了？”
清妍並不知道剛纔樓下發(fā)生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只覺得顧朝夕很生氣，極力壓抑著。她害怕地站在窗口，不敢過去接近他。
“嗯。”
他進(jìn)去洗澡，很久都沒出來，她擔(dān)心他會出事，拿著睡衣進(jìn)去看他。
“顧朝夕！你發(fā)什麼瘋！”
清妍驚得衣服都掉在地上了，顧不得自己還大著肚子，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按摩浴缸裡，留了一些頭*浮在水面上。水已經(jīng)滿的溢出來了，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他死了還是活著。
“顧朝夕，朝夕，醒醒！”
浴缸不太深，好在周邊都有把手，她扶著浴缸壁小心的潛下水把蓋子拉掉，感覺到水大量的往地下流才鬆了一口氣。再去看那個男人，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一樣。
“喂，醒醒！你怎麼了？”
她是拉不動他的，不明白無緣無故的他自溺幹什麼，剛想出去叫人，身子一沉，顧朝夕從背後拉住了她，困在自己懷裡。
“別動，我只想休息。”
“回房間去休息啊，在這休息？你在自殺知道嗎？”她拍拍他的臉，“幹什麼了？剛纔還好好的。”
“累。”他的下巴磕在她肩上，“我們搬出去住吧，回楓林苑，去哪都好。”
“嗯，我也想說呢。”
水逐漸退去，她這才注意到他連衣服都沒脫，因爲(wèi)憋氣太久的緣故，臉色有點發(fā)青。
清妍也不多問，先解開他潮溼的衣服，再去拿了大毛巾幫他擦乾。顧朝夕很少失控，甚至情緒都很少外露的，她惴惴不安的猜測，是不是因爲(wèi)婚事和家裡起衝突了。
“這棟房子，你感覺怎麼樣？”他拉住她的手，學(xué)著她的樣子幫她擦頭髮。
“很大，很奢華，多少人一輩子都掙不來這樣的夢想。”
“是的，夢想。我媽的夢想，就是希望有這麼大的房子，我有記憶開始，她每天都喝得醉熏熏的。因爲(wèi)老頭子從來都沒愛過她，他看上的只是她的錢。”
“蘇菲亞？”
“不是，我親生的媽媽。”他脣一勾，“她纔是顧家的繼承人，顧亦城是入贅的性質(zhì)。”
“可是，蘇菲亞跟我說你母親是難產(chǎn)……”清妍小聲的說道。
“不怪她，顧亦城對外都這麼說，我小時候都是和我媽住在這裡，每天宅子裡都空的可怕，似乎只有我們兩個人。而一旦他們偶爾碰面就會吵的不可開交。她從來不去公共場合，外界不知道顧家有這麼一位夫人。在她去世之後，外面的傳言就是一生下我難產(chǎn)而死。”
顧朝夕說的很輕，很平靜，好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他越這樣漫不經(jīng)心，她就越心疼。
“小時候只要他們偶爾碰面就會吵的不可開交。那時，好像他們眼睛裡從來就沒有我，我似乎只是多餘的小玩具。四歲那年……媽媽喝醉酒掉進(jìn)泳池淹死了……那時候我好恨他，如果不是他的無情，媽媽也不會死……可是我又覺得我媽這樣才能解脫，生活對她來說就是凌遲。我六歲生日的時候，還是盼望著他能出現(xiàn)，能爲(wèi)我慶祝生日，可是那個午夜他卻摟著蘇菲亞回來了，說那是我的媽媽……”
“別說了……”
清妍緩緩抱住他，他的手緊緊地握住，指甲幾乎陷進(jìn)手心裡去。童年的陰影再次在他的眼眸中隱現(xiàn)，聲音微變，臉上是痛苦的神情。
“忘了吧，痛苦的事情不要去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輕輕地回過頭來，兩個人的目光交錯在一起，疼痛的目光，童年的陰影，回憶的痛楚。在他的臉上清清楚楚地現(xiàn)出來，她無聲的抱著他，溫暖他，心在這一刻莫名地接近了。
“後來，顧秦暮和心心又到了這裡，看著真像一家人啊。大房子裡又開始熱鬧起來，歡聲笑語，這麼大的房子，就該給大家庭住。”
顧朝夕像是打開了塵封很久的記憶盒子，一口氣把童年的壓抑全說了出來。他平靜地說，她安靜地聽。清妍知道有些事在心裡憋的太久，不說出來反而難受。原來顧朝夕並不是天生的冷酷自傲，只是習(xí)慣了自我保護(hù)，他太寂寞了。
“你恨蘇菲亞嗎？”
“一開始很記恨，時間久了也就無所謂了。我生病的時候她摟著我哭著對我說對不起，那樣溫柔，說顧亦城忽視了我，以後她會好好的盡到母親的責(zé)任。還說希望我接受她，不會因爲(wèi)她的出現(xiàn)有了父子的矛盾，你也看出來了，蘇菲亞不是衝著錢嫁過來的。”
顧朝夕全說出來舒服多了，就像喉嚨的一口痰本來堵在那裡，咳不出來咽不下去，別提多難受了。現(xiàn)在可以一下子咳出來，很暢快。
他抱著清妍回到牀上，被子裹住，外面下起雨來，玻璃上都是水珠。她開始哄他開心，講從前上學(xué)的趣聞，網(wǎng)上看到的笑話，還有同學(xué)間的糗事。這一晚上顧朝夕並沒有要她，卻異常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