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淨離說的不錯,人哪有不惜命的道理?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有意找死。
尋到了解決問題的法子,黎傾琰不由覺得那幫助周商皇打造這座地宮陵寢的術(shù)士,委實自負的可以,也許他斷定沒人會有捨棄生死的勇氣,纔會大著膽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修築起一座連接兩處宮邸的橋樑。
看著前方遙遙相望的另一座宮殿,黎傾琰眼中一片瞭然,隨即凌空躍起,飛踏過透明無色的晶珀石橋,成功抵達第二座金殿的入口。
見黎傾琰如此,衆(zhòng)人也抓緊速度依樣畫葫蘆的過了橋,後邊還有八座地宮金殿在等著他們,自然不能再這麼耗費時間。
上到入口的金色臺階,這第二座金殿外的金造圖紋飾物,開始比第一座金殿要考究幾分,殿身的整體結(jié)構(gòu),坐立方位也依據(jù)起風水走勢,以求引得“紫氣東來”的吉瑞之氣,普照增福。
殿門兩側(cè),兩尊金身塑成扮作道姑模樣的侍女,神態(tài)謙卑恭順的候在原地,像是隨時在等待著門內(nèi)人的傳喚。
“這侍女的金像,雕得真是惟妙惟肖,連眼瞼上的睫毛都雕了出來,它們要不是靜立不動,我還以爲是大活人塗了層金粉,故意捉弄人玩呢。”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大家人順著他的話,果然看到了侍女上下眼瞼處根根分明的睫毛,那些睫毛微彎,弧度自然,呈現(xiàn)著淡金色的色澤。
黎傾琰聽到後,心裡忽的冒出一種猜想,他擡眼看向夜淨離,夜淨離會意的一點頭,證實了他的想法。
果然...
黎傾琰一斂眼中悲憫,“你們看到的金像越是栩栩如生,背後的製作的方式就越會慘無人性,因爲她們是在失去意識時,被人活生生割開了頭皮,一邊放血的同時灌入大量水銀液,防止屍身表皮腐爛,處理好的屍體浸在特製的脂料中數(shù)月,可保持皮膚肌理不萎縮,最終陪葬時再以低溫煉製的金水塗抹,形成表層的金模。”
“陪葬制度本非人道,用活人制成陪葬品,更加有違上天好生之德的本意,唉...”夜淨離說罷,單手化作三清指,低聲吟誦道教經(jīng)法,爲這兩個命途多舛的可憐女子超度亡魂。
吟誦禮畢,夜淨離雙手合十一拜,黎傾琰一打手勢,身側(cè)的下屬手腳迅猛的推開兩重厚重的殿門。
這第二金殿與其說它是宮殿,卻更像是一座道觀,殿內(nèi)所有陳設(shè)器物,夜淨離都十分熟悉,它們都是煉丹會用到的丹爐藥鼎,只是散落的設(shè)定在各處,大大小小共計十二個。
丹爐被擺放成這樣,是否有何特殊的寓意,夜淨離暗自思索著,不知不覺走到了矗立在殿中最大的一個丹爐前。
一呼一吸間,一絲極淡的血腥氣,從丹爐的眼口飄出,夜淨離長眉微蹙,一掌擊向爐身閥門,爐蓋”砰“的一聲彈開,濃重的血氣和腐化的氣味,頓時隨空氣四散開來。
黎傾琰嫌惡的捻著鼻子,不想吸進這股作嘔的味道,“什麼東西啊,又臭又腥的!”
“還能是什麼,死人。”夜淨離無視了爐內(nèi)被蝕化的僅剩毛髮指甲的一灘血水,仔細的在爐身內(nèi)壁找了一圈,找到了一處標記,“我們現(xiàn)在身處在打亂的十二天都門陣裡,這裡的丹爐擺放位置不對,應(yīng)當是有人誤動了,開啓了十二天都門的殺陣。殺陣一經(jīng)陣頂開啓,便會釋放礬酸,將陣裡的人收入丹爐煉化,直至化作血水爲止。”
“這還有十一個丹爐,難不成裡面都裝著死人?”尉遲竹下意識的瞄了眼身邊的另一個丹爐,怎麼看也不覺得它像是會“吃人”的樣子。
夜淨離爲證實所言非虛,問人要了一根長鞭,按十二天都門的生陣方位,一甩鞭子抽動了四個丹爐,形成陣法底層的四方位象,而後抽鞭觸擊一丹爐,就見四個丹爐爐蓋同開,四條鋼絲細鎖鏈帶著幾道鏽色液體洶涌而出,每條鎖鏈的頂端都鑲有一枚開刃的三爪尖勾,各個張牙舞爪的憑空抓撓著。
那些爐蓋一開,殿裡的血腥氣也又重了不少,夜淨離扯過黎傾琰衣襬,用力撕開了一段,把碎料子一拋,四隻三爪尖勾猶如猛獸撕咬爭搶著,可脆弱的料子還沒瓜分清楚,高濃度的礬酸便在頃刻內(nèi)使起化爲烏有,四條鋼絲細瑣鏈也像得到指令般,撤回到爐內(nèi)自動上弦。
見識到了小小丹爐的殺機,黎傾琰不敢再隨便亂走動,只好規(guī)矩的站在原位,“這陣有些霸道,四隻一起應(yīng)對都有些麻煩,若是十二個同時開啓,我真是難以想象,此刻我倒是有點羨慕秦摯,他有那張圖紙在手,雖然避不開外面的機關(guān),但至少能幫他避開殿內(nèi)的陷阱。”
“那可未必,地宮因炸開山門下沉,內(nèi)裡的地勢變動不小,無人清楚具體是哪出有變,哪出還是原樣。我們沒見過周商皇剛?cè)朐釙r的地宮原貌,你別以爲殿宇廊橋沒破損之處,就還能拿那張陣法圖紙,比對這上面的記載輕鬆闖過險關(guān),真是如的話,外邊淺灘上和這丹爐裡的人,又怎麼會白死?我敢打賭,那人不會有這份好心,他弄出那張圖紙的本意,要麼是譁衆(zhòng)取寵,想在史冊上留下一筆,要麼是不甘自己身死,想要更多人死在他的機關(guān)下,生祭他的亡靈。”
夜淨離說的不無道理,修道之人該如夜淨離,心懷國之大意,以天道感知蒼生,佑國家興寧,而非違逆人道善念,大興國資爲虎作倀,修造出這座充滿亡魂怨念的陵寢。
黎傾琰繫好破損的衣襬,指著周圍的丹爐道:“你說說,該如何復(fù)原那個什麼十二天都生陣的位置,先說好啊,別再撕我的衣服了。”
夜淨離笑了笑,“你想多了,方纔我不過是爲了方便演示而已,復(fù)原十二天都門生陣不難,我站在陣頂?shù)奈恢弥笓],你讓手下的人以東四南三西二北二的方向數(shù)位推動丹爐,切記不要間斷,十二天都門生陣遍可恢復(fù)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