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花驚舞滿目傷懷,後退幾步,失落之極。
他心裡一直念著的那個人,此時此刻對自己是如此的陌生,他的心上因爲她的陌生突然像是被爬上一隻只啃噬心神的蟲子,狠狠地啃咬著他的心口。
她居然不認識他了?
他該怎麼辦?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啊!如若不是上天有意安排他與她相見,他心想不論自己如何想念,茫茫人海,都不可能再相遇。
如今又遇見了,他堅信和她定是有更深的緣分未泯。然仔細想想,其實也很正常,他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又怎能奢求她的記掛?癡心妄想!
“玉兒,你好好想想,真的不認識他?”宇文魅盯了花驚舞好一會,他突然瞇起赤眸,危險地掠過花驚舞的臉,低頭看向宋玉,“當真不認識?”
“真的沒有見過啊!”宋玉很肯定地點頭,有些抱歉地對眼前這個長得絕世卻莫名其妙的紅衣男子笑了笑,“公子,你大概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就是說嘛,她在腦海裡左左右右前前後後苦苦搜尋了好一會,都沒有找到記憶中有出現過這樣一抹絕世的面龐。
不過仔細看看,這男子長得倒是與宇文魅有些微像,只是看著比宇文魅柔弱很多,書生味濃,怕是沒練過武功,給人一種病懨懨的錯感。
“沒見過就好。”見宋玉不像是說謊,宇文魅脣邊露出淡淡的一抹笑。
很淺的一個笑,卻讓一直守在客棧門口的老婦人心口緊緊揪著。
“原來……原來,是這樣……”聽見宋玉的回答,雖在笑卻那般冷漠,花驚舞心口愈發疼痛,他捂著胸口,後退兩步,道,“許是在下真的認錯了人,打攪了。”
說完轉過身去,又踉踉蹌蹌地上了樓梯。那搖擺不定的腳步,讓人瞧了真恨不得上前扶他一把。
花驚舞走了,客棧一樓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宋玉回過神來,發現宇文魅此時一直陰陰地輕笑,心裡咯噔一下,猛地一拍他的臉:“你是不是還在想女皇陛下?”
她得趕緊把他的‘把柄’抓過來,否則被開刀的可就是她自己。
“自己有問題還想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小玉兒,你說,你究竟是有多大的膽,還想再給我追究?”宇文魅眸一緊,危險地‘瞪’著她,“還不快吃點東西,好了好上路。”
“你……”宋玉語塞,有些不服氣地回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就開始往嘴裡狂塞食物。
“嘖嘖嘖……”旁邊,獨千珊和紫蘭看了忍不住有意無意地笑出聲。紅蘿這一向穩重端莊的大姐姐居然也忍不住抿嘴輕笑,畫面實在太美,衆人看呆。
“玉兒姐姐,方纔那位哥哥看起來好美的樣子。”千珊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了,對宋玉巴拉了一句。
“是啊,玉姐姐。”紫蘭這丫頭也順桿子往上爬,“看起來真像娘娘……”
宇文魅眼神橫了過來,紫蘭立即改了口,“真像宇文公子,嘿嘿……”
管那個男人像誰?宋玉大口大口地扒拉著飯菜,反正她現在最好是閉嘴,什麼話都不能說,否則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老婦人一隻腳往裡邁了進來,眼神緊緊地盯著宋玉。
“……”
宇文魅凝著眸往樓上盯了一下,又回過頭不痛快地斜視了老婦人一眼。今天這是怎麼了嗎?一連遇到好幾件頭疼的事!最讓人頭疼的是,門口那瘋婆子到底是真有病還是裝的?從他們進到這裡一直到現在,站在那裡妥妥的,要是這樣也就算了,還死死盯著這邊,還真當是他奶孃了?
但事實證明,心裡所推翻的那一切不過是那瘋婆子穿插進他與宋玉中的一個藉口。
“玉兒,你慢點吃。”他低下頭來,溫柔地看著宋玉。
不論如何,他都要和她在一起,保她,護她,先前的得神女者得天下,已經不再重要。
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然而這所謂的平靜,很快在她‘哇’的一聲打斷。
嘔……
宋玉也不知是吃得太快還是怎麼,吃著吃著,突然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緊接著一波又一波噁心感強烈涌上喉頭,她方纔所扒拉的飯菜,也在這一瞬接二連三吐了出來。
桌子下,一地的嘔吐物。
嘔嘔……
宋玉吐得小臉都紅了,越是嘔吐就越是嚴重。
“玉兒姐姐,你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就吐了呢,怎麼會這樣……”千珊大叫,紫蘭嚇得人都懵了,“玉姐姐,怎麼會這樣……”
“快拿水來!”見宋玉突然就吐了,宇文魅心疼極了,一手小心地拍著她的背部,一邊著急地擡頭吼了聲。
小二見狀連連往廚房跑,紅蘿則就近端來一壺茶,連忙給宇文魅倒來一杯水。
“玉兒,快喝點水,別怕,彆著急……”宇文魅接過水,就往宋玉嘴邊送。
宋玉又吐了幾口,努力緩和下來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經吐得虛脫。用茶水漱清口後又接連喝了兩三杯茶水,臉色才漸漸好轉。
見桌下一堆的髒物,紅蘿連招呼千珊和紫蘭去向小二要打掃工具。宇文魅則扶著宋玉坐到另一張桌子旁,周圍都是吃飯的客人,原本還十分陶醉地看著若仙般的他們,這一會便是遮鼻擋嘴,客人走了一大半。
“怎麼樣了,玉兒,方纔你是怎麼了,等會我讓紅蘿把郎中請來。”看她趴在自己身上如此虛脫無力的樣子,宇文魅是一臉心疼。
“別,不礙事的。”聽他說要請郎中,宋玉連擡起無力的手,費力地擺了擺,“大概是好些日子沒好好休息,一路奔波過來,沒休息好而已。不用去叫郎中,真的不用這麼麻煩。”
“可是玉兒……”吐那麼厲害,還說沒事?宇文魅眉頭緊鎖。宋玉仍然搖頭,“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還好好的?”
“這……”他想了想,才終於道,“要不這樣,今日暫時在此處歇息罷!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是該好好休息下了。都是我不夠認真,害你受苦了,玉兒。”
“傻瓜,怎麼會是你的錯?不過既然你都說了,那我們今天就住在這家客棧可好?”宋玉一頭紮在他懷裡,整個人軟趴趴地吊在他身上,故作輕鬆地道,“這麼久一直都睡的你的身體,我真的好懷念睡chuang的感覺啊。”
“你……你又調皮了……”他無奈地將她半抱著,心頭一萬個無奈啊!
原本計劃再趕個最多七天的路就可以到西望境內,這一停下來又得推遲。想到宮裡還有那麼多事等著他回去處理,又有鄰國不斷侵擾,就忍不住頭疼。可是再著急也只能等著,看宋玉方纔吐那麼厲害,他哪裡還有心情去顧及其他。
許是真的趕路累成這般,他更不可能繼續趕路。只能停下來,暫時在這家客棧歇下來。
宋玉再吃東西也吃不下,只喝了幾口湯,便沒再吃了。
紅蘿帶千珊和紫蘭收拾完那些,又賠了一些錢給客棧,以補償對走掉的那些客人給客棧帶來的損失。
決定住宿一宿,卻沒想到在開.房間時,老婦人突然插手進來。
“你們兩個,不能住在同一間!”站在門口的那瘋婆子耳尖得厲害,不顧小二的阻攔,跑過來一把就將宋玉和宇文魅撞開,她搶抓著宋玉的手,對宇文魅一通呵斥,“你們必須得分開住,否則我老婆子可不同意!”
周圍的人頓時呆了,人家小兩口住同一間房,關這瘋婆子什麼事啊?莫非真是那美得人神共憤的男子兒時的奶孃?
“……”宇文魅拳頭已經握起,眉頭再次緊蹙,“……你說什麼!!給我放開!!”
他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婆婆。”宋玉也是嘴角抽搐,抽離老婦人的手,“我們住不住同一間,您老人家管我們這麼多幹什麼?”
“放什麼放?傻孩子,你怎能與他同.房!”老婦人見宋玉抽離了手,又一把抓了過去,且是直將宋玉往自己身後拉,一臉保護弱小羣體的表情,氣勢沖沖地繼續對宇文魅吼,“還有你!你不靠自己的雙手去贏得一切,非要靠女人,這些年受的苦是白搭的嗎!”
“你再說一遍?”宇文魅手癢癢的,已經漸漸往上擡。
他只當這老婦人是個瘋婆子,至於這瘋婆子說的什麼,他也不會理。
“我說你啊……”老婦人還想說什麼,這次宋玉連忙從她後面出來,擋在老婦人和宇文魅之間開始勸說,“東方,她是個婆婆,你要幹什麼!”
那拳頭,繃得老緊,她再不勸住,恐怕真得落個‘不孝’的罪名。
紅蘿、千珊和紫蘭又懵了,這老太太要跟他們磨到何時啊?
“不是我要幹什麼,是她要做什麼!”宇文魅沒好氣地低吼道。他若非被宋玉強行拉住,這纔沒有真的對老婦人拳頭相向,但也差不多快了。
“你別動手就好,傻瓜。”
宋玉說完,轉身對老婦人好聲好氣地道,“婆婆,您是不是餓了?不然這樣吧,我請您吃頓飯,您別再難爲我們了可好?”
她是以爲這老婦人賴著他們是想吃頓飽飯,吃飽了自然就不會再爲難他們了。看到宇文魅一次又一次被這老婦人折騰的夠嗆,她心疼,可是也沒有辦法對老婦人如何狠心,只能從食物出發。
沒想到老婦人卻果斷搖頭,“不!我還不餓!孩子,你以爲我一個老婆子跟著你是爲了啥?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如今大概許久沒有流出正常的眼淚,曾經你在某個虛幻的世界,還看到了什麼,不用我說,你自己清楚的……”
“婆婆,你都知道什麼?”老婦人話還沒說完,宋玉便是一臉驚慌,這老婦人雖沒有明確點出來,但事實上卻全說對了。
“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知道!”老婦人臉色正常,嚴肅地瞧著宋玉和宇文魅,“姓東方的,我可告訴你,你若想讓這孩子快些擺脫那些東西,就必須聽我的!首先,無論去哪裡,請帶上我!”
“你真的有辦法?”宇文魅亦是一臉震驚,他怎麼能想到這老婦人瘋瘋癲癲的卻說出這麼多他們的事!連他的大姓都直呼出來了,心頭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似乎很早就見過這人,好像曾經在哪裡見到過,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有辦法?”老婦人十分自信地擡起頭,之前被雷劈後的雞窩頭也不知何時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乾淨整齊地被一根銀色釵子挽在頭上。
宇文魅將這老婦人重新打量了遍,一改之前的態度,雖半信半疑,但也更尊重了幾分。
“如何?莫非還覺得我老婆子說謊,要我再說出幾個事兒讓大夥聽聽?”見宇文魅猶豫著,老婦人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繼續說了啊……”
“不必了!”宇文魅揚起手,打斷老婦人的話,“敢問這位前輩,晚輩該如何稱呼?”
“我姓孟無名,就叫我孟婆好了!”
老婦人的聲音響亮清脆,發老顏不老,這一畫面叫周圍人更是稱絕。從未見過有老人除了頭髮銀白銀白的,臉卻保持著二十七八的樣子。
孟婆?
宋玉全身怔住,錯愕地注視著眼前這個非同尋常的‘婆婆’,對這個獨特的稱呼亦是十分的驚詫。
孟婆孟婆,傳說中,奈何橋上那位給投胎轉世之魂端碗送湯的那位婆婆,就叫孟婆。
眼前的這位發老人不老的孟婆,是否就是那位婆婆?
心想肯定不是啊,孟婆若上人間,那還得了?每天那麼多要轉世投胎的魂魄要從橋上經過,孟婆那麼忙,怎麼有空上人間來?何況這世上有沒有黃泉和地獄都是未知數。
孟婆雖看上去瘋瘋癲癲,來歷卻相當的不簡單。既然她有辦法治宋玉的眼睛,宇文魅也沒什麼猶豫,當即便答應孟婆一同隨行。
他不是傻瓜,孟婆也不傻,靠猜是換取不了信任的。但是這接二連三的說中,一行人都驚呆了。這算是第二個仙衣道姑麼?江湖之大,誰又能說得清楚。
就這樣,同行中又多了個孟婆。
以爲答應孟婆收容就不爲難了麼?不,這簡直大錯特錯!
這邊剛答應,那邊這孟婆扯開嗓子就喊,“我說過吧,你們兩個不能住在同一間房裡!”
“爲什麼?!”
當時宋玉和宇文魅驚得都異口同聲地叫出來了,不止是這樣,紅蘿和紫蘭,還有千珊,亦是對這孟婆如此獨特的要求感到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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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吧,只有我才能治好這孩子的病!要想治好,就得聽我的!”孟婆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頭髮,一邊喃喃說道,“哎呀,好久沒好好洗個澡了,最好是上面灑滿了花瓣,還要有個伺候的丫頭……”
眼神時不時地瞥了瞥宇文魅和紅蘿等人之間,意思再明顯不過。
“好!既然如此,那麼我答應!”只要能治好宋玉,別說分開住,怎麼樣都成。
孟婆一間,紅蘿一間,紫蘭和千珊一間,最後便是宋玉和宇文魅分別一間。定好房間,小二帶他們上樓前,獨千珊苦著個臉鬱悶不已:“大哥哥,玉兒姐姐,我,真的要我麼?”
孟婆點名要獨千珊伺候洗澡,千珊臉都快皺成一團了。
“叫你你還有意見了?你可別忘了我能治好你姐姐的病!”孟婆一手掐在千珊後頸上,強行推著上了樓。
紫蘭跟在後面,偷偷抿嘴笑。宋玉和宇文魅則在孟婆的‘督促’下,一絲一毫都不能捱到,不過在孟婆看不到的角度,還是會偷偷拉拉手指。
一場熱鬧就這麼散了,這下樓下是真的恢復到了以往的平靜,但是樓上卻不一樣了。
簡直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沐浴前到沐浴後,客棧裡裡外外,都一直迴旋著獨千珊不滿的尖叫聲。
“你說,爲什麼是我,爲什麼一定要是我……!”
從沒伺候過這種無理的老太太的獨千珊從頭到尾又喊又叫,她簡直氣瘋了,她招誰惹誰了?紅蘿也在場,紫蘭也在場,爲什麼就一定要她?
孟婆慵懶地躺在灑滿了花瓣的浴桶內,面朝上靠著,十分陶醉地微閉著眼,享受著獨千珊的服務,一邊悠悠地道:
“你溫柔一點,姑娘家這麼粗魯,小心沒有男人要。”
“你纔沒人要!你纔是真的沒人要!我還年輕,比你年輕多了,怎麼會沒人要!我看你不止老,還瞎……”
孟婆一句,獨千珊便回她一連串。
“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就只對玉兒姐姐好了,沒男人要又如何,只要能跟在玉兒姐姐身邊服侍玉兒姐姐,沒男人要又有什麼關係?不,我自然是有男人要的!我們村的男人都排著隊要跟我見面呢!只是我不想要而已,我是爲了服侍玉兒姐姐的,不是爲了找男人的……”
“那是,因爲你喜歡的是你的大哥哥,你大哥哥有玉兒,你還能要誰啊?”孟婆十分鄙夷地睜開一隻眼,“好好給我搓,搓不好小心我告訴你大哥哥去!叫他趕走你!”
“你……算你狠!”千珊更氣憤了,憑什麼呀!
越生氣,手中的力道就越大。
“好好搓是吧?好啊,我就給你好好搓,看姑奶奶我搓不死你……”
幾乎是咬牙切齒。
“嗯,就該這樣,舒服,真舒服,啊,真是太舒服了……”
孟婆重新閉上眼,享受著。心心念道,傻孩子,只是想幫你不那麼痛苦地離開,就這麼遭恨麼?
……
不準牽手,不準擁抱,不準親吻,不準進同一個房間,不準睡同一張牀,不準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不準挨著碰著,不準……
孟婆的要求是,這不準,那不準。
這纔過去半個小時左右,宋玉就熬不住了,她怎麼能忍受這種非人的折磨,怎麼可能做到跟宇文魅保持如此奇葩的距離?也不知孟婆怎麼想的,就算挨著碰著牽手擁抱親吻以及其他過分的要求都打破,又能怎樣?
所以,趁孟婆洗澡時,她連忙開了房門,決定偷偷摸摸向宇文魅房間跑去。
喪心病狂的孟婆一定要她和他的房間一個頭一個尾,遠遠相隔,可想而知,她得跑多遠,圍著客棧二樓跑大半圈啊!
正走著,突然一間客房的門打了開來,而開門的那人,正好是之前認錯人的那位紅衣男子。
“姑娘,你……”花驚舞一打開.房門,便看到宋玉躡手躡腳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經過中間那間房門口還十分小心翼翼地彎下腰一步步輕輕挪動,有些驚愕於她的動作,但是半天支支吾吾沒說出個下文。
“噓——”
宋玉擡了擡下巴,指了指正在經過的那間客房。此時孟婆正在裡洗澡,千珊那丫頭伺候著,好在千珊罵喊的音量過高,纔沒讓她暴露出來。只是苦了千珊,現在都還在罵著,這若換做是她,她可能會更抓狂。
喔——
花驚舞連忙閉上嘴,不出聲了。靜靜地欣喜地看著她一步步從眼前移動步子,心裡竟是十分的歡喜。
可是這種歡喜也僅僅是持續了一瞬。因爲他看到……
“玉兒?”
這時,遠遠的、最角落的那間客房突然打了開來,宇文魅從房內走出半個身子,看到宋玉小狗似的趴著走著,眉頭一擰,孟婆啊孟婆,真是害人不淺!
“噓,別——出——聲!”
宋玉張合著嘴,只做著這幾個字的口型,哪裡敢發出聲音。
見她口型,宇文魅會意了,動作放緩放慢放輕,同樣躡手躡腳地朝宋玉走去。等到能安然走了,宋玉連起身跟脫兔般撲向他。
“快,我們快去你房間!”
來不及享受這個苦苦煎熬了‘許久’的擁抱,她拉起他的手,沒命地往他房裡跑。花驚舞就這麼看著她從眼前溜過,去到別人懷裡,然後便是默默地低下頭來,回到房裡,把門關上。
“……”
谷一這時碰巧從樓下上來,眼瞅著這一幕憂心的畫面,實在心疼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後日便是北鏡國女皇陛下的招親大會,如此狀況就罷了,還好巧不巧地遇上那女子,南詔國未來堪憂啊!
**
以爲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地私會了麼?
千錯萬錯,大錯特錯!
也不知孟婆耳朵是怎麼長的,宋玉和宇文魅前腳剛回到房裡,把門關起,正想抱在一塊,沒想到這時,孟婆後腳就過來敲門了。
“玉兒,我知道你在裡面,姓東方的,你知道我說過什麼吧!我不想再重複更多遍,立即把門給我開了!”
門開了,孟婆右手食指指向宋玉,眼神犀利無比:
“給我回房,玉兒!”
宋玉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宇文魅好幾眼,才走出了房間。
“你今天跟我一個房間!還有你——”孟婆抓住宋玉後,又對宇文魅吩咐起來。
宋玉聽了前半句沒等後半句,立即就條件反射了,驚恐地看著孟婆喊道:“什麼?他也要跟你一個房間?”
“你想到哪去了?乖乖回房去!”孟婆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轉而又對宇文魅吩咐道,“我等會要給玉兒熬點藥,你按著這個方子,去藥鋪把這些藥材抓來!”
“這些就可以治好玉兒的眼睛?”宇文魅接過藥方,十分疑惑。
這上面所寫的藥物,每一味看著都極其的普通,十幾味普通的藥材湊到一起,能有什麼神奇的效果?
“讓你去你就去,想不想玉兒好了?”孟婆一個白眼瞟過來,“還不快去?”
“婆婆,不要對東方那麼兇……”孟婆居然對他如此兇?宋玉心疼了,搖著晃著孟婆的手,撒起嬌來。
“玉兒,你等我回來。”宇文魅一手放在宋玉肩上,魅眼堅定。
這一放可不得了,孟婆立即受不了地訓斥起來,“姓東方的,你的手放哪裡去了!還不快點去抓藥!”
“讓我去抓藥?可以!”宇文魅眼神犀利地掃向孟婆,嚴聲警告,“但是你可千萬記住了,前輩,倘若你治不了玉兒還把我戲弄了去,後果你自己預想!”
說罷便拿著方子下了樓,那背影,如此高大,偉岸身姿;那氣勢,這般威嚴,如此的霸氣!這叫孟婆聽了都有點被怔到。
“還想拿我怎麼樣?真是不能不管了!”看著宇文魅離去的背影,孟婆一臉怒意。
“婆婆……”宋玉還想勸說什麼,結果孟婆卻扭頭對她嚴肅教育,“傻姑娘,我不對他兇怎麼行?他以後會把你害苦的,你聽婆婆一句勸,不要跟他再有任何瓜葛了,好不好?”
“……”
面對這種挑撥離間的話,宋玉直接無視。會不會把她害苦別人又怎麼知道?不跟宇文魅有瓜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對,玉兒,你看看那位公子……”這時,孟婆突然欣喜地捅了捅她的手,望著一間敞開房門的客房叫道,“你看那位公子和他相貌上長得也是不相上下,我看你倒不如跟了他。”
跟誰?
宋玉一擡頭,驚見方纔那位紅衣男子面紅耳赤地關上了門,十分不爽地瞅了孟婆一眼,便沒再多說什麼。
“千珊,你叫紅蘿和紫蘭去給老婆子我扯兩身新布回來,我都沒衣服穿了。”
“千珊,這身衣服你拿去洗了,記得要好好洗洗乾淨……”
……
先是支走了宇文魅,再是千珊,紅蘿與紫蘭。
再沒有了那些人的干擾,孟婆端來一杯熱茶,對宋玉囑咐道,“玉兒,喝藥前先把這個喝了,否則等會藥效氣不到,那孩子又得怨我了。”
宋玉當時也沒什麼懷疑,只覺得這孟婆看起來並沒有別的意思,單純的想爲她治好眼睛而已,便接過茶杯喝了個底朝天,再則是因爲她確實很渴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杯看似沒什麼問題的茶水,一到肚子裡,她便是頭腦一昏,沒有了自我意識。只知道自己身子發熱,難受得很,需要不斷脫掉衣服,才能解脫。
“好熱,我身體好熱……”
可是不管她如何扯衣服,都沒有辦法消除體內源源不斷散發出的這種炙熱。
“啊,救救我,我,唔……”
甚至開始呻.吟起來,不斷地吟叫著。然而更可怕的是,她根本沒有一點點的意識,不知自己在做什麼,這一刻,更不知自己是誰。
“玉兒,爲了一年後的天下太平,你,真的不能與他在一起。”
孟婆年輕的手掌輕輕往宋玉身上一揮,眨眼間,宋玉已不見了人影。
……
枸杞,東街;秣陵草,北邊;板南根,北堂……
密密麻麻的藥方子上,寫了不下二十味藥材。可氣的是,這些藥材有的藥鋪沒有,很多都不在同一條街。
宇文魅拿著方子跑上跑下,爲了這方子,爲了宋玉的眼睛,他就這麼來回跑著。
直到去抓第十九味藥材時,隱隱的一種莫名的不安感忽然襲上心頭。
右眼皮開始不斷跳動,心裡愈發的不安。好像要出什麼事,但想到有紅蘿在客棧,應該不會有多大的事,最多也只是孟婆鬧一鬧,不礙事的。
可當他突然想到這張折騰死人的藥方時,登時大驚失色,他似乎想到什麼,加快速度將全部藥材取回,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趕。
究竟有什麼事情就快要發生?他也不知道,只感覺這即將到來的事情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否則他的心也不會如此的慌張。
……
花驚舞情緒一直失落得很。
回到房裡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又想起那位女子的冷漠樣兒,卻跟別的男子那般溫柔,心頭酸澀不已。
失落絕望陣陣襲來,他已經想不起自己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希望?
“啊,好熱,好癢,好熱好熱……”
正發著呆,突然聽到一陣陣女人的吟叫聲從身後傳來。
聽到這些不間斷的呻.吟,花驚舞驚得連回轉過身,然而當他一眼就瞧到此時此刻正躺在自己的chuang上,不斷地撕扯著衣服的宋玉時,頓時就愣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好像沒有聽到開門聲!
這又是怎麼回事?她看起來很不舒服、還不斷撕扯著自己的衣服,甚至已經是香肩外露,就要露出紅色的肚兜……
“姑娘,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連把自己的外衣脫了,閉著眼睛儘快摸索著去到chuang前,用自己的衣服將她的身子蓋住,這才睜開眼,沒再瞧到她裸0露在外的雪色肌膚。
可是她卻掙扎著,小手不斷地扯著,想要把他的衣服扯開。一邊柔聲呻0吟:“走,走開,我好熱,你快幫我把衣服脫了,不要給我蓋,求你,快幫我……”
那張絕色的小臉此時的一臉的迷醉,如此熱情的邀請,男人見了身體都會迅速發熱。
“姑娘,不能的,這樣不妥。”花驚舞頓時就面紅耳赤起來,兩手用衣服捂著她的身子,彆扭地道,“快把衣服穿上,姑娘家,怎能如此……”
此時的宋玉眼裡什麼都沒有,是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你快幫我,快……”她蠻力很大,兩手一把就將花驚舞盡力遮在身上的紅衣扯開。然後整個人像水蛇一樣攀上花驚舞的身子,丁香小舌不老實地在他脖子上探索,一邊嚶嚶求道,“來,公子,快來,我熱……”
如果她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對陌生男人作出如此曖0昧的事情,一定會瘋掉不可!
是的,花驚舞都快要瘋了。
“姑娘,你先放開我。”花驚舞如今就像個良家婦男,感覺到宋玉敏感的身子貼過來,整個人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不,不能,我不放……”宋玉硬是抓著他,不讓他走。
“姑娘,你喝醉了,我去給你倒茶……”
花驚舞顧不上自己的衣服了,隨便大衣掉落在地,然後用力甩開宋玉,就向放有熱茶的方桌前走去。
沒想到這邊剛起身,那邊宋玉就‘撲通’一聲掉到了地上。
即便是掉到地上,沒有自我意識的宋玉還是不斷用她絕美的小臉對他媚惑地勾著手指頭,“公子,不要走,快來,來……”
“這……”走過去會被如何?花驚舞想都不敢想,可是也不能讓她在地上啊。
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放到chuang上。
“公子——”
這一到chuang上,宋玉兩手立即更爲不安分地扯起來了。而這一次,是直接把花驚舞扯倒在牀,小手努力剝落著花驚舞的衣服。
“姑娘,別……”
見狀,花驚舞驚聲連連。可是他越是掙扎,就越被宋玉抓得緊。從外面看過來,是他壓著她,正在做著某種見不得人的茍且之事。
“公子,來嘛,別什麼,快來啊,莫非是人家不夠吸引公子你?”宋玉、不,這已經不能叫宋玉了!
而是儼然一個青.樓女子般的平常行徑,對花驚舞是吆喝不斷。眼看著花驚舞被她撕扯著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內衣,再扯下去就真的要坦誠相見了。
“姑娘,你怎麼能……”如此迷人的女子,又是心尖上唸了如此之久的人兒,花驚舞自然是害羞得很。可是一想到這不是她的本意,連又搖頭,“我們不能這樣,姑娘,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我是……”
啪——
這時,後邊忽然響起一記刺耳的踹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