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弓著背,一臉真誠的歉意,讓徐睿不明所以,不過很快就讓他知道謝伯卑謙的原因了。一個衙役從最左邊的拱門跑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似是驚懼,又似不忍心,對徐睿指了指那個院落。
“大人!後面有人居住,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好不容易逮到一點不同尋常的地方,徐睿自然是要擺駕的,要是放過了一隻蒼蠅,宮文軒回來後不兌現曾經的約定,親老表也奈何不了。
這處院落只種了幾株茶花,內牆上面倒是畫了好些花鳥蟲魚,一看就是外行人所繪,這讓徐睿不得不在意住在這裡的人。
“你家主子還有這等閒情,就是畫法生疏,需多多練習纔是!”
“大人不知,這還是主家少爺年少時所畫,如今早就擱筆了!”
細細一看,果然看到許多地方都已經剝落,徐睿便不再多看,只是越靠近院中的廂房,越是能聞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大人,屬下剛纔進去看過,裡面是一個女子,好像是生病了。”
那個衙役站在門口,捂住鼻子,將門推開,卻沒有再邁進去。徐睿也忍住反胃,皺著眉毛向裡面看去,只見門窗緊閉的屋內,一個紅木的大牀,青色的帷幔撩起一半,可見上面正躺著一個人,若不是兩道彎彎的柳葉眉,實在難辨雌雄。被子蓋到女子胸前,露出的手臂和脖頸,全部裹著紗布,還有血水浸出,如同雪地裡開出的梅花,而最恐怖的是那張臉,全是一個一個紅瘡,有的在流膿水,有的則像是肉翻過來似的。
徐睿乾嘔了一下,快步走到院中,狠狠地爲自己扇起了風。
“真是驚了大人,小老兒求大人恕罪!裡面這位在這裡住了好些年,這幾年已經不能起牀了,如今更是神智不清,怕是熬不過多久了!”
“她是這顧園的主人?”
“不是!家主自從買了這個宅院,就再也沒有來過,倒是多年前,讓人將姑娘送了過來,讓她在這裡靜養。”
徐睿還是忍不住反胃的氣味,擺擺手,衆人一起出了院落。
“這個姑娘是你家主的女兒?”
謝伯一愣,像是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卑謙的姿態更是明顯了,斟酌片刻,才嘆了一口氣。
“小老兒並不知內情,只是聽送來的人說,姑娘是家主從勾欄裡贖出來的,本想著留在身邊陪伴消遣,沒想到生了病。”
“治不好了?”
那一對眉毛,如霧裡遠山,徐睿想像著那張潰爛的臉,在風華正茂的時候,一定有著笑勝百媚的風采,此時不免覺得可憐,語氣自然多麼一份同情。
“勾欄裡的病,若是能治好,怎會有那麼多紅顏女子薄命?”
謝伯苦澀地搖了搖頭,領著衆人走到最外面的院落,又是嘆了口氣。
“只盼她少受點苦,早些入了輪迴道,下一世去個好人家!”
徐睿終於緩過勁來,點了點頭就向外走去,等到了街上,突然又回過頭來,嚇得正要關門的謝伯,差點沒有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