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在和蕭墨在一起，久別重逢之後，顧晴然看著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這麼久沒有看見他，她心裡是想他的，可是，他們之間，不單單是隻有他們自己，還加了許多人在這裡。

比如，對她一往情深的連城，再比如妍兒。

老實說，和蕭語說的那些話，顧晴然也是心裡沒有底的。

一方面，她聽到蕭墨和妍兒的故事，下意識就以爲，妍兒也會跟蕭墨喜歡她一樣，對蕭墨不離不棄。一方面，聽到蕭語的那些話，她也是很有懷疑的。

蕭墨對妍兒，是真的很信任，妍兒對蕭墨，她也是不確定的。

沉默著，顧晴然也沒有掙扎，就這樣靜靜看著他，似乎是在看一個來自遠方的故人。

蕭墨也沒有說話，心疼的目光望著顧晴然，眼眸裡全是疲憊。

“晴然，我來了……”知道顧晴然的性格，蕭墨也不勉強，自己就笑開了口。

顧晴然看著他，沒吭聲。

蕭墨伸手傅上她出了血的地方，很是心疼的問：“疼麼？”

顧晴然搖了搖頭，她看不到蕭墨，可她還是這樣直勾勾的望著他。

她不想要他知道，她已經看不見了。

這樣的脆弱，她只想要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許多事情，不需要太多人去承擔，只要她一個人，就可以。一個人可以承受的事情，又何必讓兩個人來擔心受怕。

她眼睛看不到，耳朵卻能夠很清楚的聽到周圍聲音，她聽到蕭墨嘆息聲，很重。

“不疼。”顧晴然開了口，嘶啞著聲音。

蕭墨望著顧晴然，頓了頓，就道：“你給我做的衣服，我穿上了，你覺得，好看麼？”

他這麼問，顧晴然微微顫抖了一下。

那件衣服，她曾經想過很多次，他穿上去的模樣。他長得很清秀，五官也是精緻的可以，她從來都知道，若是有一日，他穿上白色的衣裳，一定是好看到了極點。

可惜，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顧晴然頓了頓，還是笑著道：“嗯，很好看。”

這句話是真心的，在她眼中，他穿這件衣服，一定很好看。這件衣服，她沒有做多久，每針每線，都是她親手做出來的，都包含著她的心意，她做的時候，也想過他穿這件衣服時候的場景，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她最後什麼也看不見了。

無論是他的長相，還是他穿這件衣服的樣子，她再也沒有看到的機會了。

顧晴然想，若是在這個時候，她能夠看得見，該有多好啊，她寧願聽不見，也不想要看不見他。

顧晴然現在有些後悔，在當初，可以跟他在一切的時候，他們好好相處，她好好看他，該有多好。

事到如今就是她想要看看他，也是不太可能了。

看不到他穿自己親手做的衣服，顧晴然的情緒不怎麼高。說完那句話，她就下意識的低了頭。

蕭墨望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神情很複雜。

這件衣服，並不是她做的那件，他只是感覺到她不太對勁，試探了一句。不曾想，才問出來，就聽到了這樣的答案。

蕭墨的心，也跟著慌了起來。

“晴然……你的身體，是不是很不好了。不要擔心，今後有我，我會好好照顧你，我已經跟皇上說了，從今往後，大庸國沒有戰事，我就不會回去，我會在你的身邊，一直陪著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想要告訴，但是沒有關係，我會等著你，等著你告訴我。我也知道，你很多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了，沒有關係，你想的那些，都不會發生，我還是會陪在你的身邊，不會離開。”蕭墨望著顧晴然很認真的說道。

“母妃，我也已經安頓好了，你也不用擔心了，一切交給我，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你只需要好好養病，一切就好了。晴然，你一定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

這句話，他一直在重複著，顧晴然看著他，心裡也是微微一驚。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被他看出什麼來了，但她還是不想要承認。

顧晴然望著蕭墨，心裡沒有感動是假的，可她這樣的身子，就算蕭墨安排好了一切，她還是很害怕，害怕若是她走了，蕭墨真的會跟著他離開。

許多感情，不是因爲不深愛，所以纔會散，而是因爲太愛了，太注重對方了，所以，反而更難在一起。

蕭墨也沒有等顧晴然說話，直接道：“晴然，你一定很奇怪，我爲什麼一直沒有來找你，你走了以後，我看到了你那封信，我也曾經，在你之前，跟你說話過，甚至於，我都沒有阻止你。”

顧晴然沒有說話，她一開始也很奇怪，蕭墨說的那些話，明顯就是話裡有話，她當時也在奇怪，蕭墨怎麼會說那樣的話，甚至於她也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真相。

知道了她活不了多久，所以才一直對自己說那樣的話。那樣的深情，那樣的諾言。

長長久久，就好像是人生當中最美的一場美，她甚至都不敢去想，她也很害怕，她會離開他。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她也曾懷疑過，可到底後來，她自己又忍不住去反駁。

她寧願相信，蕭墨不知道所有的真相，也不想要告訴自己，他知道了裙子，所以纔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她望著蕭墨，想要淡然說話，可話到嘴邊，又是變得沉重起來。

“你早就知道，我身體不好，你早就知道，我要離開，是不是。那日，你一直在說，你會來找我，我也以爲，那不過就是玩笑話，也沒有怎麼當真。可那就是事實，是不是。蕭墨，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相，你早就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蕭墨，我不要你同情我，我也不想要被人同情，尤其是你的。”

她下意識的就以爲，這是因爲他知道了她的身體，所以同情她。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歡他，而是因爲同情。因爲同情，所以他本來喜歡著妍兒，又變成了對她好。這是一種同情的愛情，她需要他的愛情，可她不想要同情的愛情。

對於愛情，顧晴然固執的可怕。

她看著蕭墨，她看不見他的容顏，可她還是很固執的道：“蕭墨，你曾經和我說，你最愛的那個人是妍兒，她曾經給你帶來了人生的希望，所以，你給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蕭墨，你都已經和她在一起了，麻煩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見面了，關於同情的愛情，我一點兒也不想要，我也沒有必要擁有這樣的一份愛情。蕭墨，你若是因爲同情，你現在可以走了。”

顧晴然道，蕭墨看著她，仔細的聽完了她說這些話。

蕭墨望著顧晴然，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這個傻丫頭啊，他都已經跟她說的這麼清楚，他喜歡她了，他怎麼就是不知道呢。

“晴然，你想的那些，完全只是你一個人胡說亂想的，我到底喜歡不喜歡你，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清楚的知道，我喜歡的人，叫顧晴然，而不是妍兒。對於妍兒，她是我童年時光裡，很重要的一個人，那樣的一個人，在我的記憶裡，就好像是一個女神，她給我帶來了希望，我希望，能夠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不過就是孩童時候的想法。那個時候，誰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只會天真的許著承諾。我對她，就是這麼一份感情。”

蕭墨頓了頓，他伸手想要扶顧晴然，又被顧晴然退了開來。

很是無奈的站在那裡，蕭墨對這個固執的女人，也是頭疼的很。

“晴然，我知道，對於你來說，你不想要同情的愛情，你不想要我因爲同情你，所以纔跟你在一起。可是，顧晴然，你是這樣的一個人，難道我就不是了麼？你應該知道，我從來就不說謊話。我說了喜歡你，就是真的喜歡你，而不是隨口的一句。你是我很重要的一個人那不是妍兒可以比的。”

這些話，誰聽了不是很感動呢。

顧晴然望著蕭墨，心裡知道，一切都錯了。

蕭墨對妍兒的喜歡，也許就真的是青梅竹馬的喜歡，可妍兒對蕭墨的喜歡，那可就是不一定了。顧晴然相信蕭墨的話，但他一點兒也不相信妍兒。

那樣一個有心計的女子，她表現出來的，跟她的長相很是不符合。顧晴然知道她跟蕭語之間的關係，也是皺了皺眉頭，道：“妍兒告訴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晴然是望著蕭墨眼睛說的。

蕭墨看了看她，和無奈的笑了笑，道：“我跟她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又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難不成現在，只是站在一起聊聊天，就會有孩子了麼？晴然，你要相信我，如果我不喜歡一個人，我是不會讓她懷了我的孩子的。而我現在，目前想要一個人生我的孩子，那個人就是你。顧晴然，現在，我想問你，你願意，跟我在一起，然後給我生孩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