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天下
夜,聖普羅的暴風(fēng)王宮,春季晚宴正式開始,這座古樸大氣的王國宮殿被如天上繁星般的燈火點綴地一片金碧輝煌。
王宮前的聖格列高列廣場上,一輛輛或豪華張揚,或低調(diào)奢華的馬車一輛緊挨著一輛排過去,將寬敞的廣場停車處擠得水泄不通。
就算是如此,廣場外的奔馬大道依然不斷有馬車向王宮駛過來。
這一年一度的春季盛會,代表著新的一年新的氣象,萬物復(fù)甦,充滿希望。
一個個衣飾華麗的貴族們有序地進入了宮殿,站在門口的的侍從們,一些在忙著檢查請?zhí)麄兣赃叺某Y官都要高喊出來賓的身份爵位。
一位面相寬和,連帶笑意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一手挽著一位貴婦人,另一手則將一張金質(zhì)請?zhí)坏搅耸虖氖稚稀?
這侍從在見到這中年人的瞬間,就已經(jīng)挺直了身軀,變得非常恭敬狀,根本不用看請?zhí)J得這人。
身旁的唱禮官也高喊出來者的身份。
“肖侯爵到~”
話音未落,已經(jīng)到大殿中的賓客們就已經(jīng)回頭望過來,都是一臉地恭謹狀。
在暴風(fēng)王國,除了王室外,三大貴族也都是處於頂峰的實權(quán)人物,不論是家族底蘊還是掌握的資源力量,都是其他貴族所無法比擬的,由不得這些人不尊敬。
國王亨利聽到這名字,也大笑著從內(nèi)廳中走出來。快步上前,熱情給肖侯爵一個擁抱,並重重地在他背上拍了幾下,狀極親熱。
“馬爾夫,看到你我真是高興。”亨利國王臉上溢滿了笑容,見到這肖侯爵跟見到了親兄弟似的。
馬爾夫看起來也是同樣地高興,他退開幾步。欠身致意道:“向您問好,陛下。”
亨利哈哈大笑,拉著他的手道:“不用這麼多禮。今晚我們暢飲歡談。徹夜不休。”
正說著,門口的唱禮官的喊聲又傳了進來:“威爾侯爵到~”
一聽到這個名字,亨利國王面色一僵。但轉(zhuǎn)瞬就恢復(fù)正常,他轉(zhuǎn)身對肖侯爵道:“馬爾夫,你先進去吧,我去迎一下。”
馬爾夫微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挽上身邊的貴婦,轉(zhuǎn)身向大廳內(nèi)殿走去。
此時,他的神情已經(jīng)是一片漠然,臉上那幾乎能暖人心扉的笑意完全消失不見。
另一邊,亨利國王再一次重複了親密的歡迎舉動,而這位妻兄似乎也忘了前段時間的不愉快。兩人交談甚歡。
旁邊幾個知道內(nèi)情的人看著國王和侯爵的表演,身體都不自覺地抖了抖,也許是初春的夜裡仍然有些冷的緣故吧。
接下里的幾位重量級人物,亨利國王都是親自迎接,如此的忙碌。讓一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國王額頭上隱隱有了汗意,腳也是麻麻的,幾乎失去知覺。
不過就算如此,亨利的臉上的笑容依舊如和煦的春風(fēng),看起來精神飽滿非常,舉止也一如既往地從容大氣。絲毫未見疲意。
這時,門口來了一位鬚髮皆白,眉如長鬚的老者。
這位老者身上穿著滾金邊的純白長袍,臉容慈祥,眼神中帶著憐憫,同時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
唱禮官呆了一下,隨即急忙大喊道:“柯西大主教到~”
這位大主教可不是簡單人物,他是教皇之下三大主教之一,是暴風(fēng)王國這片教區(qū)的最高神職者,對這片教區(qū)的所有瀆神之舉都有最終審判權(quán)。
他的聖光神術(shù)造詣,在大陸上數(shù)一數(shù)二,是一位重量級的人物!
宮殿內(nèi)的亨利國王精神一振,快步走到門口,見到柯西,雙手交叉在胸,行了一禮,用尊敬的語氣道:“主教大人,非常榮幸您能來參加宴會。”
柯西欠身回禮,然後溫聲道:“陛下日理萬機,關(guān)係王國億萬人民的命運,當(dāng)注意身體纔是。”
說著,他一伸手,指尖閃過一溜細碎的金色光芒,這光芒劃過空氣,沒入了亨利國王的身體。
隨著這道神術(shù),亨利國王頓感全身的疲累盡去,變得精神飽滿。
這主教溫和貼心的舉措,讓亨利心中熨帖,對他的好感大增。
不過他也暗暗警醒,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地付出,這主教心中當(dāng)有所謀。
對這些聖光之主的代言人,世俗秩序的組織者之一,亨利王國心中一直都有警惕之心。
教會和法師聯(lián)盟是不一樣的,前者紮根於平民大衆(zhòng),若是得勢了,他的王權(quán)絕對要被分薄許多,甚至是根本上顛覆他。
對於一個王者來說,這不可容忍。
雖然是如此想的,但亨利心中到底還是有些感激地,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真心實意了許多,親切地陪著柯西到了內(nèi)廳。
但他們剛走到一半,門口的唱禮官的聲音再次傳了進來,這次的聲音並不響亮,聲音帶著遲疑,和一絲絲驚駭。
“梅林大法師到~”
這短短地六個字,每一個都帶著莫大的魔力,不管是王宮中,還是宮殿外,所有的目光都向門口望去。
這麼多年了,這是第一次有巔峰大法師出現(xiàn)在春季宴會中。
不是亨利國王不邀請,而是邀請了也沒有人來,這種世俗的宴會,對任何一個大法師都毫無吸引力。
整個大廳變得一片寂靜,內(nèi)廳中的貴客們也感受到了外面的異常,也紛紛從精緻屏斷中探出頭觀望著。
國王亨利,他身邊的柯西大主教在第一時間就轉(zhuǎn)過身,看向了宏偉的宮殿大門。
在一片寂靜的氣氛中,從殿外的暗夜裡,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有著一頭黑髮。眼眸幽黑,其中星光隱隱,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樸素黑袍,與這這斑斕多姿的華美殿堂格格不入。
亨利僵在那,之前的從容,之前的僞裝,在這位少年大法師直透本真的目光下。一下子被卸了個乾淨(jìng)。
他身邊的柯西大主教深深地看了眼這年輕人,然後就低下頭,口中喃喃:“又一個!又一個!”
內(nèi)廳中聚集的貴客。包括馬爾夫侯爵都坐不住了,紛紛起身走了出來。
身後的動靜終於讓亨利國王回過了神,他尷尬地咳嗽了下。神態(tài)變得極恭敬,走上前道:“梅林閣下能親臨宴會,我感到不勝榮幸。裡面請!”
說著,這國王便拋下了身邊的柯西,走到蘇銘身前,親自爲(wèi)他引路,帶到了內(nèi)廳。
到了這裡,這國王又親自將他帶到了專門爲(wèi)大法師預(yù)留的位置上。
這些位置處在最尊貴的客位上,每一年都空著,但亨利卻年年留著。有備無患。
雖然大法師們基本不會來,但這表明了亨利國王的一個態(tài)度,必須要做,而且還要做到最好。
這王國裡,沒有誰比身爲(wèi)國王的亨利更加明白大法師的重要性。這些人,是王國的中流砥柱,關(guān)乎國家存亡!
蘇銘也不謙讓,坐上尊位後,對亨利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眼觀鼻,鼻觀心地陷入了沉默。
站在一邊的亨利呵呵強笑了幾聲,這才轉(zhuǎn)頭去應(yīng)對其他的貴客。
沒辦法,作爲(wèi)一個分封國度的國王,他的王權(quán)雖牢固,但並不算崇高。
他這副禮賢下士的態(tài)度,倒有一半是逼出來。
半小時後,該來的重量級人物也都來了,亨利終於坐上了他的王位,宣佈宴會開始。
在宮殿的外廳,那些無足輕重的貴族們開始真正的狂歡,而在這被屏風(fēng)隔斷的內(nèi)廳裡,坐著的二十幾位大人物,卻都是一副嚴肅地態(tài)度,偶爾說上幾句話,也都是用莊重的語氣。
一時之間,氣氛甚至有些壓抑。
亨利努力地活躍氣氛,頻頻舉杯,口說祝詞的同時,也在絞盡腦汁地想著話題。
就在他詞窮之際,他的目光轉(zhuǎn)到坐在身邊的蘇銘身上,心中一動,說道:“梅林閣下,這次在秘銀礦脈的事,十分感謝您對小女的照顧啊。”
說話的時候,亨利眼睛卻瞄向了附近的馬爾夫,對這位侯爵的小動作,他雖然表面沒說什麼,但心中卻非常不滿。
這傢伙年前的舉動,離著背叛公國就差了一步!
馬爾夫捧著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對國王的注視,微微回以一笑。
這笑容有些勉強,如果仔細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正值壯年的侯爵的兩鬢上,已經(jīng)多了許多白髮。
這幾個月,他一直生活在內(nèi)心的煎熬當(dāng)中,過的並不好。
對亨利國王的話,蘇銘微笑應(yīng)道:“些許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臉上表情一解凍,整個內(nèi)廳的氣氛很快就變得活躍了起來。
威爾侯爵忽然站起身,朝著蘇銘舉杯道:“梅林閣下,我聽說您今年還未滿二十,而且只有一位妻子,不知道可有意思多娶幾位?”
他話音剛落,蘇銘還沒有什麼反應(yīng),柯西大主教就開口斥責(zé)道:“神說,婚姻是神聖的,一個男人只可有一位女人爲(wèi)妻,這不可褻瀆?侯爵大人,您的言論太過草率了!”
威爾侯爵的臉頓時漲地通紅,紅後又是鐵青,連連轉(zhuǎn)變了好幾次,竟沒有反駁,最後一屁股坐回了座位,再不說話了。
他沒必要因爲(wèi)一句話就去得罪這個教區(qū)大主教,那會有很多麻煩。
柯西大主教臉上絲毫沒有得意,他轉(zhuǎn)向蘇銘,凝聲道:“閣下認爲(wèi),聖光之主的教誨正確嗎?”
蘇銘垂著眼眸,淡淡地道:“對你來說是正確的,但與我無關(guān)。”
柯西重蹈了威爾侯爵的覆轍,臉色鐵青,但他卻沒有沉默,而是一反常態(tài),不留餘地地厲聲喝道:“聖光普照大地,怎會與你無關(guān),你這是在褻瀆神明!”
褻瀆神明,這罪名非常嚴厲,若是扣在普通人身上,就能直接執(zhí)行火刑。
柯西這麼說,一點緩和的餘地都沒留,對一個教區(qū)的大主教來說,這很不正常,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隨著他的這一聲斷喝,內(nèi)廳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氣氛壓抑地能滴出水來,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亨利國王身邊一身黑袍的少年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