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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雞蛋(爲(wèi)書友喀拉崑崙之鷹喜添新丁祝賀!)

楊越在醫(yī)院裡一睜眼,擡頭看見牀邊掛著的吊瓶,滿腦地疑問。

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麼?

他摸著完全沒有了印象的腦袋,只覺得暈。守在邊上的顧濤見楊越醒來了,便拍了拍勾著頭打毛衣的老甘,道:“姨,楊越活了。”

楊越心說這是什麼詞,掙扎著想坐起來,老甘放下毛衣,勸阻道:“別費(fèi)力氣了,喝了那麼多酒,好好躺著。”

“怎麼了我這是?”楊越覺得腦袋不痛啊,怎麼到醫(yī)院來了?

“怎麼了?”顧濤道:“昨天那破自行車都已經(jīng)快報廢了,你還騎著它回家,被人車子小碰了一下,前輪都飛了。小飯館的老闆娘關(guān)門,剛好看見你躺在馬路邊上一動不動,就打了個電話給我家,我媽接的,半夜三更把我從家裡轟出來,一到那就發(fā)現(xiàn)是你個倒黴蛋,睡得打呼嚕。我扶你吧,你說要小便,我說你小便吧,你連褲子都沒脫,呲了自己一身……”

楊越老臉一紅,掀開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看,身上穿著的褲子確實和昨天不一樣。

媽蛋的,喝了那麼多年酒,第一次被放倒還斷片。

“然後你把我送醫(yī)院來了?”

顧濤點點頭,“我怕你這個熊樣回家會被我姨吊起來打,我就尋思著送你來醫(yī)院先醒酒,給姨打了個電話,但是沒藏住……”

老甘冷笑一聲,“顧濤自己說話都說不清楚了,一會說醫(yī)院,一會說他家,我就知道你兩個肯定又出事了。”

楊越和顧濤兩人對視了一眼,尷尬地笑了笑。門口進(jìn)來個小護(hù)士,見楊越醒了,就問他感覺怎麼樣?楊越晃了晃腦袋,除了暈之外,再沒別的動靜。於是就辦理了出院手續(xù),臨走的時候?qū)懗鲈盒〗Y(jié)的醫(yī)生看著楊越搖了搖頭,囑咐道:“你個做過開顱手術(shù)的人,以後少喝酒吧!這次算你運(yùn)氣好,沒傷著頭,下次再來一次,就不知道會怎樣了!”

楊越使勁地點頭,喝你媽家北,喝得連自己老媽都快不認(rèn)識了,再喝剁手。

顧濤隊裡還有事,先走了。楊越被老甘一路罵回了家,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自制。楊越吸著鼻子在前面走,一邊走一邊想,好歹也快四十了,怎麼當(dāng)了兩年兵,又把秉性當(dāng)回去了。看來酒真不是個好東西,再也不喝了。

走著走著,楊越就發(fā)現(xiàn)好像路沒走對,老甘上前一推楊越,罵道:“真是作死啊,回家的路都不記得了!”

楊越停了下來,想了想,道:“媽,別和爸離婚了!”

老甘明顯怔了,邊走邊嘆氣,“小孩子,不懂的事不要參和!”

楊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是不懂你們,但我知道你們從我小時候就開始吵架打架,一直到我當(dāng)兵之前,都不得安寧。你們在我面前裝恩愛,實際上怎麼樣,我心裡清楚地很。知道我爲(wèi)什麼不認(rèn)識回家的路嗎?我壓根就不想回去那裡,回去了也就看你們吵架,回去還有什麼意義?我差點死在了部隊,可是我就想回來看一眼。你知道我站在我們家樓下而找不到自己家的時候,我心裡多難過嗎?媽……”

老甘沒有回頭,靜靜地站著。

楊越接著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還會回來,我也不知道我要在部隊幹多少年。我就希望我回來的時候,還能找到自己家的門,也能找到你們。這個要求很高嗎?”

“別說了,我們先回去。”老甘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在前面慢慢地領(lǐng)路。

沒有了部隊的約束,沒有了起牀號、熄燈號。但楊越依然保持著在部隊的作風(fēng),每天早上六點起牀跑步,回來整理自己的房間,八點準(zhǔn)時吃飯。除了出去匯一匯老友,便幫著老甘整理菜地。南方雨量充沛,楊越運(yùn)來了一車磚,把菜地地面硬化,省得父母在下雨天還要到泥濘裡去折騰自己。他把菜地一畦一畦地規(guī)劃好,用鍬整理地整整齊齊,直到一眼望去筆直得沒有瑕疵,他才停了下來。

大年三十那天,老楊放了假,全家人坐著汽車回了鄉(xiāng)下過年。

老甘和老楊說好了,大年三十中午去楊越外公家,晚上去楊越爺爺家。楊越?jīng)]有意見,四位老人家在他三十五歲左右都先後去世了,再能見到他們,楊越直感嘆上帝對他等同再造。

一進(jìn)外公家的門,就看見火塘邊坐了一圈人。舅舅姨姨,表哥表姐,表弟表妹的加一起得有二三十個,滿堂屋裡跑的都是人,趕廟會似的。見了楊越,一家人都在招手,讓老甘他們過去坐。楊越和長輩們打了招呼,拉著一個表姐問:“傑表弟呢?”

那表姐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外面,“帶著你老婆在田邊看油菜花呢!”

楊越一頭冷汗,“胡說什麼鬼,什麼我老婆?”

表姐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扭著他的一邊臉道:“你說你吧,找了老婆也不跟家裡人說一下,還是北方的!不過人家長得還不錯,很漂亮,穿得也洋氣,一來就大包小包地往外公家般了一堆東西。”

楊越順著表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裡屋裡有一堆袋子,好嘛,蘇沐晨不但把雪蓮寄來了,她還把自己也一塊寄來了。

這丫頭片子不好好在山西呆著,到南方來湊什麼熱鬧啊。

楊越追到了田邊,果然看見不遠(yuǎn)處蘇沐晨穿的一身鮮紅的毛衣,在綠中帶黃的油菜地裡浪。楊越硬著頭皮走過去,傑表弟一看楊越來了,一臉苦澀地笑。

“傑子,你把她帶這來幹嘛呀?”

傑表弟仰望天空,“你以爲(wèi)我想?冷兮兮的不在堂屋烤火,偏偏要出來吹風(fēng),不說了,我先回去,鼻涕水都快凍下來了!”

楊越笑了笑,這點溫度算個屁,大家都是從喀喇崑崙山夯下來的,零下幾十度都跟玩似的。他拿了一包芙蓉丟給傑表弟,“你先回去吧。”

“好!”甘傑揣著煙跑得飛快,眨眼功夫就沒人了。

楊越順著蘇沐晨趟出的路,一邊往裡走一邊喊,“蘇啊!別再往裡糟踐了,種個菜不容易,你當(dāng)北方的麥地呢?隨便踩踏的?”

身邊一抹紅色閃了過來,蘇沐晨“呀”一聲跳到了楊越的背上。

“楊越!我等了你好久呢!”

楊越把她輕輕地放下來,道:“你問我家在哪裡,目的就是爲(wèi)了給我一個驚嚇啊?”

“呆子!”蘇沐晨咬著嘴脣,揹著手,踮著腳,看著楊越。楊越最怕看見蘇沐晨這樣的眼神,熾熱地燙心。楊越扶著她的肩膀,“你來了,跟你爸說了嗎?”

“說了!”蘇沐晨圈著楊越的腰,“他今年戰(zhàn)備值班,我回山西祭完了祖,沒地方去了。楊越,你收留我?guī)滋靻h!”

楊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道:“來都來了,我還能把你趕回去嗎?見過我家大家長了沒?”

“見過了!”蘇沐晨鄭重地點頭,“老人家都挺好的,忙裡忙外地,卻根本不讓我插手,就讓我坐在火塘邊烤火,後來來了一堆不認(rèn)識的人,我就讓你傑表弟帶我出來走一走了,走之前,還吃了你外婆一次性煮給我的八個雞蛋,你聞聞,我都一嘴的雞蛋味了……”

“不聞了,香著呢……”楊越躲開了蘇沐晨湊上來的嘴,心裡一笑,小姑娘,八個算什麼?你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呢!我保證你從我家回去以後,從此看見雞蛋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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