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牀上的時愛已經睡著了，根本聽不到他說什麼。
憤怒過後，皇甫玨徹底冷靜下來，緩緩上前去爲她脫掉鞋子，把被子蓋到她的身上。
“小愛，以後我會陪著你。”
時愛再也沒有說話，沒有叫別人的名字，就那麼乖乖地、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皇甫玨凝視著時愛的睡顏，時間像是在這一刻停止。
敲門聲響起，喚回皇甫玨的注意力。
“阿玨哥哥。”程魚笑吟吟地看著他，皇甫玨才意識到時間過去了多久，起身往外走，強做鎮定。
“她喝了點酒。”
“很正常，畢竟終於畢業啦！”
時愛讀這個研究生其實不算容易，大學本科修的也不是這個，從一個業餘高手到專業選手，這中間付出的心血是外人無法想象到的。
“阿玨哥哥你早點休息吧。你趕過來，應該也累了。”
“嗯。晚安。”
最後看一眼時愛沉靜的睡顏，皇甫玨將時愛臥室的門帶上。
時愛第二天睡到中午纔起來，在餐廳看到皇甫玨的時候，她愣了一下，“阿玨，你什麼時候來的？”
皇甫玨的臉黑了一下，“你以後最好不要再喝酒。”
時愛揉著太陽穴，漫不經心地表示，“知道了，知道了。”
反正阿玨不可能隨時盯著她，她現在是成年人，想喝就喝，多喝幾次酒量就大了。
反正現在她也不用唱歌。
“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
阿玨遞上三明治，時愛拒絕了，她寧願喝豆漿，家裡的傭人按照港城的口味給她做的早飯。
剛來的時候，時愛吃不慣這裡的東西，越來越瘦。
直到後來家裡出現港城的風味菜，新來的一位廚子很會做飯，尤其是港城的地方菜，時愛才勉強適應。
“跟團去巡演。”
時愛慢條斯理道，“先做完這些巡演工作，我的老師建議我出作品集。如果我當老師的話，就要繼續讀博。我覺得讀博這件事不著急，我年紀還小，多跟團交流巡演積累經驗比較合適。”
皇甫玨愣了一下，“沒想到你很清楚你的未來規劃。”
以前的時愛迷迷糊糊的。
可能是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去。
畢竟這些年皇甫玨也沒有和時愛經常見面。
時愛一直都很忙，碰上一個非常嚴厲的導師。
有時候皇甫玨來了巴黎，等她一天也見不到人。
一打電話過去，保準是在琴房練琴。
入學容易，畢業難。
她順利畢業，沒有中途放棄，已經出乎程女士和皇甫玨的意料。
畢竟大家的印象裡面，時愛嬌滴滴的，最愛漂亮，長得也是水晶一樣剔透脆弱。
可是讀研這三年，愣是沒喊過一次苦。
程女士曾經跟阿玨說過，她難得在家裡面吃飯，看到時愛的手哆嗦到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心疼得眼淚都掉了。
可是時愛卻在不停安慰她，沒關係的媽媽，我很快樂，這點小痛不算什麼。
程女士甚至都提出來，我們不讀這個專業了，好不好？
時愛微笑著搖頭，不行，她很喜歡這個專業，非常享受彈琴的過程。
這是個一根筋的孩子，程女士在阿玨的面前感嘆過不止一次。
“嗯，一直都很清楚。其實學鋼琴沒有什麼太多的選擇。”
“那你……有沒有打算回南城？”皇甫玨是有私心的，他已經在南城開始發展。如果想跟時愛發展的話，就不能一直這樣處於異國的狀態。
時愛把杯子裡面的豆漿都喝乾淨，南城這個名字好像上輩子的事情，微笑著，她慢慢放下杯子，“不知道。”
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她和那個人一點聯繫都沒有。除了爺爺，除了去年過年的時候聽到那個人說話的聲音，她幾乎都要忘記南城這個地方了。
阿玨試著勸她，“你其實可以去a大教書。那裡是你的母校，離爺爺又近。你不想念爺爺嗎？你已經三年沒看過他了。他老人家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現在已經開始用上柺杖。”
時愛原本堅定的表情開始出現裂縫，半斂著眸光，時愛聽見自己吞嚥唾液的聲音。
“我會回去看他的。”
皇甫玨的臉上出現淡淡的失望。
時愛說的是回去看他，而不是回去住下。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小愛。”
皇甫玨真的搞不懂，語氣很困惑，“以前你很忙也就算了。可是現在你已經畢業了，爲什麼你還是不回去，是不是在南城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時愛放下筷子，抽過紙巾在漂亮的脣上按了一下，“阿玨，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我只是單純地想要留在法國發展。以前我還是個小孩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現在我很清楚。”
皇甫玨道歉，“對不起。”
時愛覺得好笑，“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可是你知道嗎？昨天我給你喂醒酒湯的時候，你親了我。”皇甫玨盯著時愛的表情。
“對不起……我喝醉了。”
“你叫了方南的名字。”
“……”
擦嘴巾被揉成一團，時愛微笑，“我喝醉了。喝醉了的人說的話不用當真。”
“現在方南很得爺爺信任和重用。”
皇甫玨的語氣裡面甚至有那麼一絲的嫉妒，一個外人，居然爬到了那麼高的位置。
方南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入侵者。
“哦。”時愛不知道該回答什麼，那種心如刀絞的感覺又來了，嘴裡機械地說，“他很厲害的。他適合經商，爺爺對他好應該的。就像是我們的演奏團裡，最厲害的人都會很得老師喜歡。”
皇甫玨抓住時愛的手，“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欺負了你，你就告訴我。讓他從現在那個位置上滾下來輕而易舉。你不好開口的話，就讓我來做這件事。”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
時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一直都是我單方面在喜歡他。”
手上握著她的力道瞬間變大。
時愛疑惑地看著沒有表情的皇甫玨，“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沒有年少無知又輕狂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