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魚的反應(yīng)比時愛大,紅著眼圈,仇恨的目光掃過瑪利亞的家人,“懷孕這話也是你們可以隨便說的?你女兒精神不正常,把人手給傷到了筋骨,毀了人一輩子,是怕負責,所以扯了一個狗屁流產(chǎn)的藉口來攻擊人?”
這一家人真的可惡,把時愛的寬容當做軟弱可欺。
懷孕流產(chǎn)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程魚知道時愛的用意,不想被人翻出來以前的事情。
“那你當時怎麼不早說?現(xiàn)在才說?”瑪利亞的母親還在咄咄不休,“誰知道你們安了什麼心?”
“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安得什麼心?”包廂的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皇甫玨滿臉怒容得走進來,直接擋在時愛面前,“出了事,總之都是別人的錯,用錢解決事情。難怪瑪利亞是那種性格。真當時愛沒人撐腰,你們可以隨便欺負了?”
時家沒了主心骨,星龍的輝煌已經(jīng)是過去的灰塵,唯一掌權(quán)的是外姓人方南,方母的死撲朔迷離,這個圈子裡面的明眼人早就看出端倪。瑪利亞的家人就是知道這一點,纔會對時愛這麼隨性。
皇甫玨拉住時愛,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tài),“她不是你們可以隨便欺負的人。這一次瑪利亞被拘留,是你們活該。官司打到底,別想那麼隨意就算解決。”
“阿玨,瑪利亞年紀小,我們兩家也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你不能這樣啊……藥物質(zhì)檢的問題,你知不知道那樣會害的我們家破產(chǎn)啊……我們爲了這批新藥可是把所有的流動資金都投了進去?,F(xiàn)在這樣……你真是被這個女人迷了心??!瑪利亞也是因爲太在意你了纔會做出糊塗事情,你被這個女人勾引地怎麼失去了理智呢?”
瑪利亞的母親哭訴完,這邊皇甫玨的爸爸臉色鐵青,“阿玨!跟我回家!”
“爸爸。你爲什麼要看著小愛被欺負?你太讓我失望了。”皇甫玨護著時愛和程魚一起離開包廂,皇甫伯伯追上來,“阿玨,跟我回家,小愛這邊我會給她一個交代?!?
“爸!我先送她們……”
“我的話你到底聽不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時愛不想看他們爲自己爭執(zhí)下去,勸阿玨先回去,這邊有小魚照顧。
程魚擔心時愛的手,也不想看到皇甫玨爸爸那張老臉,“走吧,阿玨哥哥,我會照顧好我阿姐的。”
也不等阿玨反應(yīng),程魚攔下的士,擁著時愛上車。
“幸好我今天跟來了?!背挑~捧著時愛受傷的手看,“你剛纔別攔著我啊,讓我給他們點厲害?!?
“然後呢?”時愛盯著小魚,“讓你也跟瑪利亞那種人一樣被關(guān)起來?”
“好玩?!背挑~笑嘻嘻地,看上去滿不在乎。
“不好玩。我不會讓你受這個苦。他們找我無非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想讓我勸阿玨?!?
結(jié)果……反倒火上澆油。
這些事情可真浪費時間。
“這種人你跟他們糾纏,沒完沒了。在我們沒有能力把他們家整得沒還手之力的時候,只會連累我們自己。那個瑪利亞是什麼樣的人,他們的家人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阿姐你說得對?!?
時愛的話提醒了程魚,這個程家不是正倒黴嗎?想想什麼辦法……
“還有一點?!?
下車的時候,時愛輕嘆一口氣,“我不希望我流產(chǎn)的事情被人知道。以後別人再問起來,就說我的手……”
“知道了,阿姐?!?
程魚有點害怕時愛板著臉的樣子,拉著她的手撒嬌道歉,“阿姐,對不起啊……我今天劃傷你的手……”
“反正也是廢手,一點小傷,沒事?!睍r愛說得輕鬆,程魚心裡卻像是被什麼割了一下。時愛的夢想是當個鋼琴家,卻硬生生在那一次傷心又傷身的事故里面失去了幸福的資格。
……
吃過晚飯,皇甫玨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帶著一臉愧色。
“小愛,能不能出去走一走……”阿玨有話想說。
晚霞的餘暉灑在住院部後的小花園裡,不少吃了晚飯的人出來休息。
“你怎麼不早說你的手出了這麼嚴重的問題……”皇甫玨盯著時愛的手,上面裹著紗布。
“一開始我也沒有放在心上,以爲年輕什麼不可以治?”時愛望著遠方的草坪,避開皇甫玨的目光,草坪上有個小朋友,手上端著飯碗,啪嘰一下跪地上了,然而手裡的飯還是穩(wěn)穩(wěn)地端在手裡。目睹整個過程的時愛忍不住笑出來,阿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神色略微複雜。
“阿玨,如果當年沒有發(fā)生那件事,我的孩子可能也會這樣……”
皇甫玨驚訝,“你不是說沒有流產(chǎn)這個事情嗎?”
“那是對外人說的。我沒有把你當外人?!睍r愛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阿玨,澄澈的眸子被夕陽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迷離,看不到底。
阿玨並不爲這份親情感動,他只覺得殘忍。
“阿玨,你的幸福你可以自己做主,我覺得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女孩。”
皇甫玨一下子握住時愛的手,“小愛……我喜歡的人是你。這麼多年……你還不懂我的心嗎?”
時愛那隻手沒有力氣掙扎,只能任由他握著,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淺笑,無奈又溫柔地低聲勸他,“阿玨,這麼多年了……你何嘗一樣不懂我的心?”
她已經(jīng)拒絕了他很多次,很多次。
天完全黑了,那些玩耍的孩子們都被父母親叫走,時愛覺得自己也該離開了。
往裡面走,走廊的盡頭,冷不丁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手裡夾著一絲焰火,明明滅滅。
時愛心裡突突兩下,即使光線幽暗得過分,還是一眼認出來。
猶豫了一下,時愛繼續(xù)挪動步子。
距離越來越近,那種低氣壓就越來越強。
從前,方南不說一句話,就有強烈的存在感。
但那是時愛喜歡他,身上像是生了雷達,定向感知方南,暖暖的。
現(xiàn)在時愛明顯覺得是方南身上的氣息,侵略感刺骨。
算了吧,就當做沒看見好了。
她打算忽視到底,目不斜視。
身後響起腳聲。
方南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