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那兒！”聶星辰的心裡想，“小沫就在那兒，我很快就可以再看到她了……”他從不以爲自己還能像今天這樣激動，特別是在經(jīng)歷了最近心如死灰的狀態(tài)後，他還以爲自己再也找不到“活著”的感覺了。
“聶總？”穿黑西裝的小嘍嘍還在奇怪爲什麼聶星辰不出擊。
聶星辰展了展衣服，“閉嘴，”臭罵了兩句那個小嘍嘍後，起步追了過去。
他沒有奔跑，在走廊上瘋狂地奔跑不符合他的風格，他只是快步地走，然後依據(jù)著對醫(yī)院裡地形的猜測，抄了一條近路。
蘇白還在全力奔跑著，並且很快追上了先頭部隊，甚至超越了他們，“小沫！”像蘇白這樣從警校畢業(yè)，好歹在警局當了好幾年警察的人，追捕“犯人”的本事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也因此，追起那位疑似張小沫的人來便毫不費勁。
他馬上就和那位疑似張小沫的病人拉近了距離，“小沫！”他伸手拉住了披在那人身上的牀單，然後用力一扯，“小沫，你爲什麼要跑。”他問。
牀單臨空飛了起來，布料遇風嘩啦嘩啦地響著，被牀單遮掩著面容的人終於是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你是？”蘇白看著眼前人，陷入了對人生深深的懷疑當中。
“咳咳咳。”一個面黃肌瘦，得了肝病的男人看著蘇白。他也不認識蘇白啊，只是又驚又怕地說，“這個……這個……是剛纔有個人罩在我頭上的。”
蘇白明白這個男人口中的“有個人”是誰。
“艸！”他忍不住罵髒。
“到底小沫爲什麼要逃？”他萬般疑惑，臉上的神情越發(fā)凝重，“她不是已經(jīng)失憶了嗎？那就不應(yīng)該再害怕我了纔對啊？還是……還是她都想起來了？”
……
“呼……我甩掉他們了嗎？”
抄了一條近路逃跑的張小沫，扒在一根大柱子，往自己的後面看。等張小沫確定剛纔對著她窮追不捨的人已經(jīng)看不見蹤影了之後，她鬆了一口氣，“看來，這羣人也不過如此。”順了下自己的胸口，讓呼吸慢慢歸位，張小沫決定先冷靜下來。
“我必須制定一個更好的逃跑計劃，”她的內(nèi)心這樣告誡她道，“不能再像現(xiàn)在這樣無頭蒼蠅到處亂飛了，我得想一想要怎麼……”
大衣在風中烈烈作響，皮鞋踏著地磚乓乓乓乓……有一個人走了過來。
張小沫放鬆下來的呼吸重新擰在了一起，甚至像被擰著的毛巾那樣，扭成一團，嚴絲合縫，沒有一點可被鑽空子的縫隙。
她認識這個向他走來的人……
“聶星辰！”她甚至對著他，喊出了他的名字。
聶星辰不敢相信，“對！”他說，“我是聶星辰……小沫。”他的嗓子是抖的，說話是沙啞的，步伐邁得比他生命中任何時候都要慢。因爲他不知道，等走到張小沫面前的時候，他要對她說什麼。
張小沫第一個反應(yīng)當然就是往後退。
然而她所處的這個地勢實在糟糕，這是一個花園走廊，如果她要退後的話，只有一叢鐵杉樹在等著她，她可不想被鐵杉樹那尖利的樹葉割到皮膚。
“你不要過來！”張小沫帶著恐懼發(fā)出了這樣的聲音。
“你……”她搖晃著頭，但剛做完手術(shù)的她不能將頭搖得太過劇烈，可她又害怕光是這個動作無法說服聶星辰，“你不要靠近我。”所以張小沫只好再三央求。
聶星辰當然不想要逼迫張小沫。
“沒事！”他的語氣是溫和的，態(tài)度是毫無攻擊性的，雖然他不知道這段時間在張小沫的身上發(fā)生了什麼，但他至少明白，“你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他至少明白，現(xiàn)在的張小沫已經(jīng)不是過去那個張小沫了。
“你別過來！”張小沫已經(jīng)伸出了手，擋在自己，同時也是擋在了聶星辰的面前。
“聶總……”她壓抑著哭聲，但因爲她實在太害怕了，所以她想，她臉上的表情一定會暴露出她的心情。但沒辦法啊，眼前這個正在靠近她的人，剛剛殺了曼森。
“你不要傷害我！”張小沫已經(jīng)像一隻被逼退到角落裡的貓咪，哪怕是努力地茲毛，也不會對前來攻擊她的敵人造成任何的打擊。
“我現(xiàn)在是完全處於下方的，”張小沫想，“如果這個聶星辰要執(zhí)意武力對待我，那我做什麼都沒有用。”
從張小沫的表情，聶星辰看到了一些他從來沒有想過會看到的東西，“你在害怕什麼？”他沒有想過張小沫會害怕他，“沒有關(guān)係。”他幾乎是在哄著，和張小沫說話了。要知道原來的他，決計不可能去哄張小沫的。
“你別害怕，我真的不會傷害你。”聶星辰溫柔地說，“我知道你不認識我了，所以，讓我跟你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聶星辰，我是……”
“我認得你！”張小沫忍受不了聶星辰這樣人面獸心的表現(xiàn)，“你別裝了，聶星辰！”她退無可退，除了面對再無他法，所以張小沫決定硬碰硬，“我知道你是誰，你也知道我是誰，所以我們都不要彼此裝模作樣了吧！”
勇敢點！張小沫給自己加油鼓氣，然後挺起了胸膛，“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她說，“哪怕……哪怕你已經(jīng)殺了曼森。”
說這話的時候張小沫的鼻頭一酸，覺得很委屈，但她強硬地堅強著，打起精神，“哪怕曼森已經(jīng)不在了，我也不會和你回去的。”
“我們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努力地發(fā)表自己的意見，並且一次比一次加大音量，試圖讓聶星辰聽得更清楚一些，“我已經(jīng)選擇了曼森，哪怕他現(xiàn)在死了，我的選擇也是不會改變的！我們倆絕無可能，哪怕你把我綁回去關(guān)在屋子裡，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這丫頭在說些什麼？”聶星辰徹底懵逼了。
“小沫？”他試著呼喊。
“恩……”張小沫賭氣，悶悶地從鼻子裡哼著鼻音，但並不說話。
“啊……”聶星辰在心裡感嘆，“看來是徹底沒辦法交流了啊。不管這之間到底有什麼誤會，至少目前的情況是，張小沫徹底把我當成敵人了。”
“張小沫徹底把我當成了敵人……”重複地想著這個問題，聶星辰心底一涼，再也……再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