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有的叫要交出掌門之印的,也有叫不能交的,雙方一時劍拔弩張,**味甚濃,大有一觸即發的況味!
正在僵持不下時,一個相貌偉豪的漢子走到無情老道身邊,那漢子也穿著一身峨眉道士服飾,雖是普通的道人打扮,但無爲、無悔等人都看得出來,此人定是個頗爲了得的高手。
只見那人趴在無情耳邊嘀咕了一會,又用手指了指靜雲與劉爲標。無情聽罷,一雙銅鈴大眼骨碌碌一轉,哈哈大笑道:“師兄,聽說你的弟子中,有一個是朝廷緝拿的國家要犯,而且己在峨眉山呆了幾年了,可否有此事?師兄,窩藏國家要犯是犯法的,你難道不知道麼?”
無爲無悔一聽,不禁凜然一驚,心想剛纔燕山三怪都沒認出靜雲來,無情剛上山不久,他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有人告密不成?
應該不會呀,知道靜雲之事的,都是碧霞宮的弟子,他們都是靜雲的師兄,靜云爲人謙和,從沒跟哪一個師兄鬧過矛盾,更別說打架或結仇了。
可是若無人告密,無情又怎會知道這兒有“國家要犯”呢?難道他是虛言唬人不成?
正在無爲思索無解之時,無情又重複了剛纔的問話一遍,無爲是個忠厚老實之人,從沒說過謊話。
再者他身爲一派之長,如何能說謊話騙人?但若說真話吧,那不是害了靜雲嗎?若靜雲有個三長兩短,陳家豈不絕後?陳祖壽夫婦在九泉之下怎能暝目?是以一時進退兩難,不知所措,嘴裡只說些連他自己也聽不懂的話:
“唔,這個……呀……那個嘛……”。
幸虧這時,無悔說話了,只聽他道:“什麼又是朝廷欽犯又是國家要犯的?胡說八道!哎,侯霸天,你可不要胡亂栽贓呀!你亂說這些,不過是想讓師兄將掌門印信交給你罷啦。哼,你以爲大師兄是三歲小孩,一嚇就什麼都聽你的麼?”
無情聽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有如擊鼓撞鐘般,震得衆人耳鼓嗡嗡直響,功力低淺之人忍受不住,嚇得雙手捂耳。
無情笑罷說道:“噢?我胡說八道是嗎?”
說到這,用手一指靜雲,向無爲道:“師兄,你那個俊氣的小徒弟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叫靜雲?”
無爲一愣,問道:“師弟,你怎麼知道他叫靜雲?”
無情又是一笑,道:“嘿嘿,我不但知道他叫靜雲,我還知道他是你最疼愛的弟子,他本名叫陳浩雲,乃戶部侍郎陳祖壽之子,數年前殺了人,陳祖壽便將其託庇你門下爲徒,以求能夠逃避追捕,我說得沒錯吧?師兄?”
無爲無悔二老道聽得吃驚不已,不知他何以知道得這麼清楚?
還是無悔應變得快,心想幹脆來個死不認帳,你既無憑據又無人證,看你能奈我何?於是道:
“侯霸天,你的嘴巴倒挺能編的呀,假的都讓你說得跟真的一樣!哼,你胡說了那麼多,有何證據?”
無情嘿嘿冷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不見棺材不落淚,好!要證據是嗎?”
說完用手一指劉爲標道:“他就是證人,師兄師弟,他是誰你們應該認識吧?劉爲標,你過來!”
劉爲標一聽,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後退,邊退邊胡言亂語著:“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不是說好了不能把我供出去的嗎?怎麼又叫我作證……?”
這倒好,他自己也把自己給供出去了,落得個害人不成先害己。
無爲一聽是劉爲標出賣了靜雲,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靜雲跟他無怨無仇,他怎麼會是告密者呢?他陷害自己的親師弟,爲的是什麼?
這時,那個相貌豪偉的漢子已把劉爲標生拉硬拽了過來,說道:“劉爲標,就把剛纔你約我到那邊說的話說出來吧,不說那麼詳盡也行,你就給大家說個明白,剛纔無情道長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想讓你無情師叔培養你成才?你是不是想讓他老人家百年後將峨眉掌門之位傳給你?”
無爲無悔一聽,似乎有點恍然大悟:噢,又是爲了爭奪掌門之位!可是這未免有點太早了吧?!
劉爲標一看這情形,知道不承認也不行了,心想幹脆豁出去了,於是穩了穩心神,自己給自己壯了壯膽,說道:“沒錯,剛纔無情師叔說的話一字不差,全都是真的!何況,這事也不只我一人得知,我們師兄弟百來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熊開林、樑滿、楊先黨等人聽了劉爲標的話,都恨其出賣自己師弟,巴不得立時過去賞他兩個耳光、踢他幾腳!
無爲老道一聽,氣得鬚髯亂抖,指著他道:“劉爲標,你個畜牲!你怎麼能出賣自己的師弟呢?你……你真是氣煞我也,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呼地一掌向劉爲標劈去,還未待無爲手掌劈到,那個揪劉爲標出來作證的人也一掌迎出,接了無爲一掌。
二掌相對,蓬的一震,兩人都不禁向後倒退了兩三步。無爲心裡一驚,暗道:
“此人好深的內力,居然能接得下我一掌!”
其實若論內力,那人還是比無爲稍遜一籌的,因無爲剛剛大戰了一場,內力消耗甚多,而且右手有傷,用的是左掌。
那人接了無爲一掌後,朗聲道:“怎麼?難道堂堂峨眉掌門人,也要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人滅口麼?”
無情也道:“師兄,既有證人在此,賴是賴不掉的了,還是把掌門之印交出來吧,不然休怪小弟……”
無情說到這,突然縱身一掠,再回來時,手裡已提著一人,那人正是靜雲!
把靜雲抓到手後,無情接著剛纔的話道:“不然休怪小弟拿他進京領賞了,聽說賞金還蠻豐厚的,有數萬兩銀子呢,哈哈哈,這下發財了!”
無爲把腳一跺,嘆了口氣道:“好!我將掌門之印交給你,但你也要把靜雲放了,你能否做到?”
無情道:“師兄,這個沒問題,只要你交出掌門印信,我答應你,不抓他就是!”
這時,靜雲叫了起來:“師父,您別聽他的,千萬不能把掌門大印交給他呀!”
無悔、慧儀師太等人也想阻攔,但爲時已晚,無爲已將裝有掌門大印的錦盒交到了無情的手裡!
無情接過錦盒,果然放開了靜雲,靜雲忙走了開去,躲到無悔身後。
無情惡道侯霸天雙手捧著錦盒,如獲至寶,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雙手居然也顫抖起來,隨後拿起一個物件,揭開紅綢布後,一塊烏黑光亮的令牌赫然在目,映入衆人眼簾。
那令牌黑黝黝的,透著神秘的光芒,這就是在所有峨眉弟子心中,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峨眉掌門令牌!
牌的一面刻繪著雲霧繚繞的峨眉山圖樣,仿若仙境般,下刻一行小字:峨眉掌門令牌。
另一面則繪有峨眉開山祖師肖像,那畫像之人一派端嚴肅穆,透出一股凜然之威,下刻六個篆體小字:峨眉祖師聖像。
無情雙手捧著掌門令牌,眼睛瞪得大大的,連眨也不眨一下,臉部肌肉不斷抽搐著,顯見其內心的激動與興奮,嘴裡還喃喃自語道:
“沒錯,沒錯,正是它,正是它!啊,我等了多年,終於等到手了!”
端詳良久,方始小心地包好放入錦盒,如珍似寶的揣到懷裡。
無情剛收好錦盒,那個樣貌豪偉的漢子又走了過來,對無情耳語了幾句。
無情老道點了點頭,驀地飛身躍去,舉掌照著靜雲頭頂拍擊下來!無爲一驚,欲攔阻已來不及。只聽“蓬”的一響,無情之掌並沒有拍到靜雲頭上。
無悔大喝道:“侯霸天,你想幹什麼?”
原來危急之際正是無悔出手接了侯霸天一掌,否則靜雲已被無情惡道斃於掌下,命喪當場了!
無爲道長縱然修養再好,此刻也不禁動怒,指著侯霸天喝道:“無情!怎能出爾反爾?你剛纔答應放人的,怎麼一轉眼又下毒手?”
無情冷笑一聲,朗聲道:“我只是答應不抓他,又沒答應不殺他!師兄,你想想,包庇罪犯是何罪名?我身爲一門之長,就有責任將其擊殺,免得讓他連累了我峨眉,師兄,我這爲國爲民之舉,有何不好?哈哈!”
呵,這惡人剛把掌門令牌搶到手裡,馬上就擺出一副掌門人的派頭來,真是小人得志就猖狂呀!追隨無情的人也紛紛幫腔,說掌門人說得對做得好。
無爲、無悔都給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以手指著無情“你、你、你……”的,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原來,那個貌甚豪偉的漢子乃華山派好手,名叫邵泰,現居錦衣衛副統領之職,與嚴家勾結在一起,拜嚴嵩爲義父,助紂爲虐,禍亂朝廷。
嚴蒿父子早就有謀取帝位之心,是以廣攬各路江湖武林人物,奇人異士等,以期爲其所用,作爲日後奪取天下的資本。
三年前,在一機緣巧合下,邵泰得以一睹無情道長侯霸天的絕技,深爲其神功所折服,是以毛遂自薦,與其相識,後又介紹無情與嚴嵩父子相見。
嚴氏父子見其神功蓋世,極力想將侯霸天拉攏過來,收爲已用,同時也知道侯霸天窺視峨眉掌門位置已久,只恨力量不足,機會未至,所以一直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以期有朝一日將峨眉掌門之位奪過來……
由於雙方各有所求,各有自己的目的,是以當即一拍即合。嚴蒿嚴世潘答應,出錢出一部分人力物力,先助侯霸天奪取峨眉掌門位置,繼而爭奪武林盟主大位,以圖號令天下武林,爲他嚴家所用。
侯霸天若能奪得武林盟主之位,有其助力,對於嚴嵩父子日後奪取帝位無疑有極大的幫助。這次爲助無情奪位,嚴嵩父子就派邵泰帶了不少錦衣衛與其他江湖綠林人物,扮成峨眉道土模樣,說是無情收的弟子,來爲無情搖旗吶喊,出錢又出人,兼且出謀劃策,可謂用心良苦。
大半年前,無情從其安插在峨眉的耳目中得知,他的掌門大師兄無爲與無悔師弟近些年來,甚少巡視峨眉山上其他寺院道觀,致有些寺觀之人對無爲無悔頗生嫌隙,認爲掌門人疏遠了他們。無情得此消息後,如獲至寶,多次喬裝打扮或趁黑夜難防潛入峨眉,尋找些與他性情相投,易於策動之人,以作內應。
一切謀劃妥當,與各方人物約好後,於是決定趁這秋高氣爽、紅葉飄飛的日子發起奪權行動,是以今日一早無情先遣一部分人率先進入峨眉鬧事,挑起事端,以消耗無爲無悔的精神內力,使他們亂了方寸,以利後來行事,待鬨鬧一陣後無情再上山來進行他的“激情演講”,繼續煽動人心,並挑戰無爲無悔。
無情惡道如此安排,果然收得奇效,不少峨眉中的和尚、道士雖沒有公開站出來與無爲無悔作對打鬥,卻也不幫無爲說話,甚至連伏虎神僧和他的徒弟,有時都替無情吶喊助威,這也讓無爲頗亂陣腳,備感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