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蘭也愣了愣,復而綻放出一個燦爛地笑容,輕聲道:“不用,我就是有些心事。”
“昨晚我偷偷跑到書房去把賭場資料塞回保險櫃的時候,聽到了您跟莫建生的談話,是您幫我頂罪,說是您打碎了那個照片,是吧?”孫曉蘭定定地看著莫俊明,感覺他特別能夠讓人信任,又補充道,“我是爲那張照片和莫建生的反應難過,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狠,弄壞了我的墓碑就算了,竟然連照片碎了這種事都毫不在乎。”
莫俊明怔了怔,忽然心中涌現(xiàn)出一股強烈的衝動,好想現(xiàn)在就衝到二樓主臥,一腳踹開莫建生的臥室門,狠狠地把還在睡覺的莫建生揍一頓!那個該死的莫建生,竟然把孫小姐心傷成這副模樣!
莫俊明不自覺地緊緊地攥起了拳頭,直到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骨頭之間磨蹭的聲音,才讓孫曉蘭一驚,出口問道:“俊明先生,俊明先生?您怎麼了?”
莫俊明被孫曉蘭這麼一叫,才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了,立刻鬆開拳頭,微微搖頭,冷毅地說:“沒事,多謝孫小姐關心,我還要去巡視整個宅子的情況,就失陪了。”說完,向?qū)O曉蘭微微一低頭,很禮貌地離開了。
孫曉蘭一臉懵逼地回到客房裡,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的素色一片。竟然下了一整夜的雪!
可惜因爲這雪太小了,氣溫又不夠低。雪花剛到地上就融化成了水,然後浸潤了整個大地,從她的窗口看出去,正好是庭院一隅,有幾方只剩下光禿禿的荷花桿兒的水塘,格外蒼涼。
雪花融匯到地上,卻也給草地上的草兒添了幾顆露珠,如果天亮之後出了太陽的話,應該會被反射得晶瑩剔透、五彩斑斕吧!
“孫小姐!”忽然一聲堅毅的男聲叫得孫曉蘭一懵。只見離孫曉蘭的窗臺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站著莫俊明。
“俊明先生,您……?”孫曉蘭奇怪地看著莫俊明說道,他不是剛剛纔站在她的門口跟她說他要去巡視宅子情況了嗎?怎麼又突然從她的窗臺前竄出來了?
“我本來是要進屋去敲您的房門的,看見您在窗臺看風景,就順便過來了。”莫俊明擡起手,用牙齒咬著手套的指尖,微微用力,扯掉了手套,露出了因爲常年的艱苦訓練,上面生了不少老繭的手,伸進自己的大衣兜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來,遞到孫曉蘭面前。
“這是……?”孫曉蘭頗爲奇怪地接過那個小玻璃瓶子,拿起來一看,裡面竟然是四分之一顆藥。
“孫小姐,這是我多年來一直服用的一種安眠藥,副作用比較小,但是效果還不錯,您可以在用過早餐之後服用,然後好好睡一覺,下午五點我會回來接您去總部,和少爺一起參加宴會。到時候宴會會持續(xù)很長時間,所以現(xiàn)在必須要好好休息。”
莫俊明又帶上了手套,天氣太冷了,他站在雪地,臉上連個帽子都沒有,更別說耳罩、口罩之類的了,卻因爲不輸軍人的身體,而氣色依舊。
孫曉蘭做出“哦”的嘴型,有點怔,又想了想,應該是莫俊明得知她因爲偷聽到莫建生和他的談話,而徹夜未免的原因吧!
“俊明先生有心了!”孫曉蘭眼眸中的光閃動了幾下,緊緊捏著那個小玻璃瓶子,微笑著說。
瞬間,孫曉蘭的微笑直擊著莫俊明的心臟。彷彿因爲她的微笑,在這個雪天,開出了一朵朵豔麗的春花。
莫俊明的臉上泛出了別樣的顏色,強制著地把自己的目光轉(zhuǎn)移到別處:“能幫到孫小姐就好。”
“可是”孫曉蘭拿起小玻璃瓶子晃了晃,笑彎了眼睛,“俊明先生,爲什麼只有四分之一顆啊?一般安眠藥不都是半顆起吃嗎?”
“半顆那是我們身體特別強壯的人的分量,我給切下來了,”莫俊明整了整大衣的衣領,堅毅地道,“您的身體不用吃半顆,吃一點兒好好睡一覺就行。”
“那好吧,謝謝您了!”孫曉蘭向莫俊明投去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用客氣,您關上窗戶吧,屋內(nèi)有暖氣,外面冷,”莫俊明微微轉(zhuǎn)了一下方向,恬著臉色,就要離開,忽而,又轉(zhuǎn)回來對孫曉蘭說,“對了,我吩咐了傭人給您做了早飯,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好了,您吃了早飯一定要補覺。”說完,莫俊明立刻邁開腿快速離去。
全程的面色都帶有一絲緊張。緊張?
孫曉蘭拍了拍自己的臉,她是不是一夜沒睡覺,眼睛花了啊,竟然會看到從小經(jīng)受了莫家的死衛(wèi)的嚴苛訓練的莫俊明會緊張?
他剛纔是在臉紅嗎?孫曉蘭忽然被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俊明先生臉沒臉紅,她沒看清楚,倒是他是真的用心了,又給她準備早飯,又給她送安眠藥,還特意切成四分之一顆。
也許只有她拼盡全力,幫助莫俊明的母親劉文年,給她一個安穩(wěn)的晚年,讓她這段時間即使住院,也要住得舒服一些,才能還他這份人情了。加上昨晚上頂罪的那一筆,她欠他的,真是越來越多了!
窗外忽然灌進來一陣冷風,凍得孫曉蘭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關上窗戶,又裹了一條毛毯纔出了客房臥室門,走到飯廳。
果然,傭人已經(jīng)在莫俊明的吩咐下做好了早飯,比較清淡,但是味道還不錯,營養(yǎng)搭配得很好。應該是莫俊明特意囑咐的,考慮到她一夜未眠,可能會冷了腸胃。
用過早飯和安眠藥,孫曉蘭正好撞上上身只穿著白襯衣的,只是匆匆洗漱了一下,就下樓來吃早飯的莫建生。
“蘭蘭,過來一起吃早飯。”莫建生衝孫曉蘭找了找手,現(xiàn)在一樓大廳裡只有他們兩人,所以他直接喚的她蘭蘭。
“不了,我剛吃完。”孫曉蘭瞇了眼睛,不知道是安眠藥的藥效上來了,還是因爲身體實在熬不住了,開始犯困了。
“你吃了?”莫建生微微怔了怔,“竟然這麼早,才六點過,以往一般我走的時候你還沒起牀。”那是她在裝睡,根本不想直面於他!
孫曉蘭在心底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要知道她可是從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以前物資貧乏的時候,一旦起來晚了,早飯就會被其他小孩子搶光。而且如果乖乖早起,表現(xiàn)得好的小孩子更容易被想要****的夫婦看中,早早地脫離孤兒院。
而孫曉蘭不同,她是出身孫家,這個特殊的身份註定了她不可能被其他人認領,但是她也一直表現(xiàn)得很好,早上六點,別的小朋友還在睡夢之中夢到有大餐、有親人的時候,她早早地就起牀了,收拾好牀鋪,打掃好衛(wèi)生,還主動到伙房幫煮飯老師打下手。目的就是希望她的爸爸媽媽看到她的優(yōu)良表現(xiàn),然後帶她回家。
雖然這個願望到後來對父母徹底絕望都沒有實現(xiàn)。但是這個早起的習慣倒是保留至今。無論加班加到多晚,早上六點,生物鐘就像給她的身體上了發(fā)條一樣,準點讓她醒來。
只是後來,有幾次,因爲晚上被莫建生在牀上折騰得睡昏死過去,纔沒有按時地醒。大多數(shù)情況,都是醒得很準時的。
莫建生拉開凳子,坐了下來,端起水杯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他往日基本都是這個時間點起來吃早飯,所以傭人在這個點給他做早飯已經(jīng)習慣了,他只需要坐等傭人送上早飯就可以了,“那過來陪我坐一會兒吧,我想你了。”
孫曉蘭腦子頓時“嗡!!”地一聲炸開來。不是吧,一個早上受到兩個大男人的轟炸?
這兩個男人都是怎麼了,是特意約好還是不約而同地要給她的一夜未睡,昏成漿糊的腦子清醒清醒?
這一邊她還沒從莫俊明的臉紅之中緩過神來,另一邊就聽見莫建生對她說“我想你了”?!
孫曉蘭看著莫建生爲她拉開,方便她坐的凳子,沉默了幾秒鐘,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坐在他的身邊。
傭人上了早飯,是中式的麪條和煎蛋,還有一杯溫熱的牛奶。
莫建生拿起筷子,很快就吃完了面,留下了煎蛋和牛奶。
“我吃飽了,你把蛋和奶吃了吧,”莫建生優(yōu)雅地從桌子上抽出抽紙,擦了擦嘴角,“你最近跟我一起太累了,受了很多罪,多吃一點補一補身體。”
孫曉蘭定定地看了看煎蛋和牛奶,想到昨晚偷聽到的對話,瞬間冷了聲調(diào),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你天天加班那麼累,你也需要營養(yǎng)。我吃飽了。”
莫建生眉毛挑了挑,雙脣緊抿地看了一會兒孫曉蘭的眼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好吧,你幫我去臥室把西服拿下來,我忘了拿。哦對了,還有領帶。”
孫曉蘭“嗯”了一聲,起身,上了二樓主臥,推開門,孫曉蘭掃視了一下,就走到沙發(fā)椅旁邊,拿起椅子上的西服,又去衣櫃裡找了一條和西服顏色相配的領帶,下了樓。
下樓的時候,孫曉蘭感覺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一不小心就能上天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