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皮像被人攥緊了，蔣荊南的眸光劇烈顫抖，榮聽晚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尖銳鋒利的刀，在他心上一下一下用力刺著。
“聽晚……”
“夠了！”
榮聽晚打斷蔣荊南未說出口的話，不用聽就知道是什麼，她也不需要再去聽，那像是無病呻吟，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解釋已經變得毫無用處。
脊背挺直，她的尊嚴還在，帶著僅剩的一腔孤勇，榮聽晚斂眸：“你要是還要臉，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欠我的，用死來償還都不夠，所以，不要再不知廉恥地貼上來！”
轉身疾步離開。
長長的走廊裡，高跟鞋的聲音突兀而又刺耳。
蔣荊南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跟生命一樣，只剩下一副軀殼。
榮聽晚出來的時候，秦漠然就發現她臉色很不好，不用問光是想一想就知道是因爲誰。
洗個手的時間，都多了好幾倍了。
“沒事吧？”秦漠然牽著恆恆的手，在榮聽晚走過來的時候遞給她一杯熱咖啡，“送的。”
“謝謝。”
榮聽晚接過咖啡，並沒有立即喝，而是彎腰看了恆恆一眼，問他有沒有覺得累了或者不舒服了。
小傢伙搖了搖頭。
“本來想約你們做山頂纜車去太平山頂，不過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秦漠然把明天要參加香港慈善晚宴的事情說給榮聽晚聽。
“你有沒有時間？我想邀請你做我的女伴。”
四年前，蔣荊南一步一步打壓博聲，表面上看不出來有什麼，但實際上，他一直都在背地裡對博聲施以壓力。
榮聽晚出事的時候，秦漠然其實已經發現了博聲的端倪，在商場這方面，他是一個初學者，即便是背後有榕城秦家傍身，也未必敵得過一心想要弄垮他的蔣荊南。
那些變幻風雲，只有在商場間行走的人才能感受到心驚膽戰、刀尖舔血的滋味。
而榮聽晚的變故，徹底毀滅了蔣荊南的理智，在那段時間內，他瘋狂報復的對象其實不只是容家，還有秦漠然。
所以，以高價拍下南郊地王，一度成爲南城財經版塊一顆熠熠升起的新星的博聲，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破產告終，繼而被江城顧氏收購。
對於這樣的下場，秦家並沒有多在意，用秦晉元的話來說，就是砸錢讓秦漠然清醒地明白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有的一種行爲就是意氣用事。
之後的秦漠然不僅接管了沉歡影視，並且成爲了榕城G大藝術傳媒專業的客座教授。
爲此，江爾嵐還說，這纔是秦漠然本該有的樣子，商場上那種燒腦的爾虞我詐，他根本不適合。
榮聽晚低頭笑了笑：“沉歡女藝人那麼多，這一次必定也是盛裝出席，怎麼，你還怕找不到更加貌美如花的女伴嗎？”
咖啡很好喝，榮聽晚很貪戀這樣的味道，方纔跟蔣荊南針鋒相對時，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一片涼意如今才漸漸回暖。
恆恆掙脫開秦漠然的手，抱著書繞回到蘇聽晚身邊，牽著她的手，小小的身子偎依在她身邊。
秦漠然被這個細微的動作給萌到了，忍不住勾起脣角。
“看樣子，恆恆也不太願意我把你當作女伴。”
榮聽晚揉了揉恆恆的頭髮，跟秦漠然說實話。
慈善晚宴，她作爲UNIK總裁也是會參加的，所以不能以秦漠然女伴的身份出席，這些年刻意避開某些緋聞，有時候雖然會被拍到照片，但也會在曝光之前被攔下來。
那時候在南城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如今好不容易清靜下來，她著實不想再像從前那樣，私生活都成爲別人口中茶餘飯後的話題。
秦漠然的眼裡有過一絲失落，他原以爲穩操勝券，如今，下意識會把目光往後移，想著之所以把握錯了榮聽晚的思想，會不會跟蔣荊南有關……
回到淺水灣，剛下車，就聽到了屋裡末末的嬉笑聲。
“她每天都這樣嗎？”
坐在後座兒童安全椅上的恆恆出聲問了一句，透過後視鏡，榮聽晚看到了他臉上那有些嫌棄的表情，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你這是在嫌棄你的妹妹嗎？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榮瑾末啊。”
“媽媽，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
榮聽晚加開安全帶，拿著包包下車，打開後車門俯身把恆恆抱下車：“什麼問題，你問吧。”
“媽媽會跟秦叔叔在一起嗎？讓秦叔叔做我跟末末的爸爸。”
今晚吃飯的時候，恆恆沉默寡言，他的性子雖然安靜，但思維跟理解能力都比同齡小孩子要成熟許多。
先前說老爺子覺得末末聰明，實際上，恆恆要比末末優秀許多許多。
就拿看書這個細小的方面來說，末末現在看的還是圖畫書，有時候是帶拼音的中文故事，但恆恆，讀的是英文版的。
榮聽晚本不希望孩子是個天才，也有意把恆恆當成普通小孩來培養，但後來發現，這樣做反倒困住了他，索性也就不去管了。
今晚，他看見蔣荊南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猜想，他知道，那就是他的親生爸爸。
雖然媽媽榮聽晚從未提及，家裡也沒有任何一張跟爸爸有關的照片，但小孩子的心思就是這麼敏感。
只稍一眼，便已經猜到了。
夜色下，她蹲下身子與榮景恆平時，伸手幫他理了理衣服的領子，柔聲問：“恆恆不喜歡秦叔叔嗎？”
榮聽晚沒有回答前面那個問題，不過是轉了一個方向來問恆恆的意見。
“秦叔叔對我跟末末都很好，但是他不是我們的親爸爸啊。”
這是第一次，恆恆主動提起了親爸爸這三個字，榮聽晚一怔，忽而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他這個問題。
抿了抿脣，垂下眼數秒後才緩緩擡眸：“恆恆，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跟媽媽說？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爸爸的事情？”
恆恆搖了搖頭，主動牽起榮聽晚的手：“不想知道，但媽媽做什麼選擇，我跟末末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