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茹的臉色本來就白, 聽到這句話,更是慘白如紙,冷冷道:“我們過得越不好, 你們不是越得意嗎?”
周向楠氣極而笑, 道:“我們有什麼可得意的?難道非要我說, 一命賠一命嗎?可惜呀, 我倒是知道‘禍害遺千年’的老話呢!”說完, 她就走了。
李怡茹渾身發抖,蘇今和楚汀汀手忙腳亂的把她扶上出租車,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輔導員對李怡茹的感官越來越差, 周向楠可以說是她們整個會計學院的國寶,李怡茹倒好, 和她有仇似的!人家不過問問她怎麼了, 她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太不好相處了。
這次的事情, 虧得院裡壓下來了,要是傳到校方, 別說記過,開除都不帶商量的!她還在得意什麼呀!
晚上,楚汀汀靠著蘇今說悄悄話:“你說,李怡茹到底和周學姐什麼仇什麼怨吶?看今天那情形,好像真的是深仇大怨呢!周學姐說的一命賠一命, 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蘇今翻了個身, 嘟囔道:“我好睏, 今天在劍道社練得好辛苦的, 汀汀, 明天再八卦行不?”
“說到八卦……文莉的八卦資源最豐富了,明天去問問她, 嘿嘿!”汀汀心滿意足,回到自己牀上睡覺。
可是這種陳年舊事,文莉怎麼可能打聽的出來,包括李怡茹和周向楠認識,她還是從汀汀口中得知的。
看著文莉和楚汀汀抓心撓肝不得要領的樣子,蘇今滿頭大汗:“你倆不至於吧?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楚汀汀憤憤的說:“害死貓而已,又不會害死人!如果有八卦而不知,我就要被害死了!”
蘇今無奈獻計:“那你們去問當事人好了。”
楚汀汀和文莉對視一眼,繼而雙雙點頭,異口同聲的說道:“好主意!”
蘇今張著嘴無言以對,好半天才虛弱的問一聲:“你們在演相聲嗎?”楚汀汀和文莉哈哈大笑,蘇今哭笑不得,以爲她們在開玩笑。
可是,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真的跑去問當事人了!
自然是不能問李怡茹的,於是,當有一天她們又在學校偶遇回來辦事的周向楠時,文莉大膽的走上前去。
蘇今打死也沒想到她會直接問出:“周學姐,您和李怡茹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她只看到周向楠微微皺了下眉,往她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就這麼……和盤托出了!
李怡茹的爸爸和周向楠的父母都是一個工廠裡的工人,還沒結婚的時候就很要好,後來李怡茹的爸爸娶了外地來的女人,就是李怡茹的媽媽。兩家人都分配到了房子,成了鄰居。
從小李怡茹就是周向楠的跟屁蟲,總是跟在她身後,叫她“姐姐,姐姐”。那時候計劃生育很嚴,尤其是國有工廠,更加不能生二胎。好在兩個姑娘都長得漂亮又可愛,兩家父母便沒想再生。她們兩個,好得就和親姐妹似的。有時候,周向楠的父母一起上夜班了,她就睡在李怡茹家;李怡茹的爸爸出差了,她媽媽不會做飯,母女倆就都在周向楠家吃飯。
可是這種好,在周向楠高中畢業那年戛然而止。
周向楠的爸爸竟然和李怡茹的媽媽勾搭上了!
兩人趁著李怡茹的爸爸出差,在家裡偷歡,可是沒想到,李怡茹的爸爸會提前回來。爭吵扭打中,李怡茹的爸爸把周向楠的爸爸給捅死了!
周向楠的爸爸死了,媽媽也病倒了!李怡茹的爸爸進了監獄,媽媽開始重操舊業——原來,她曾是個“失足女”,在自己家鄉混不下去,纔來了這裡。說是找個老實人嫁了就和過去一刀兩斷了,可是最後還是本性難移。
爲了女兒的學業,向楠的媽媽辭去工資不高的工廠,拖著病體,打了好幾份工。從早上四點半做環衛工,到晚上十一二點,給飯店、網吧打掃。
周向楠看了一眼蘇今,說道:“那時候,我媽媽在江氏旗下的一家飯店洗盤子,因爲血糖低暈倒了,本來人家想把她辭退的,沒想到,遇上了貴人,不光給她安排了更加體面又不辛苦的工作,還資助了我上學。”
蘇今心頭一凜,看向周向楠,正看到對方收回的目光。不知爲何,她的臉有些紅,彷彿被人窺破了什麼秘密。
文莉聽到動情處差點兒哭了,忍不住問道:“那李怡茹呢?她是不是很早就被人包養了?”
周向楠嘆了口氣,說:“那以後兩家人就沒有再聯絡,不過,有些熟人倒是說過。李怡茹初中畢業之後,就去了一家酒吧,剛好被人看上,然後就被那人長期……這次的事我也打聽過,那個男人是有未婚妻的,他們的事被女方知道,女方家裡出面,男人才趕走了她。其實,如果這次沒在醫院遇到,我也沒想到會再遇見她,還以爲她真的能擺脫她母親的宿命,誰知……”
蘇今聽到那男人有未婚妻之後本能的皺眉,心底升起一股厭惡。之前雖然“惡意”揣測過李怡茹,但那畢竟是猜測。後來她無意中看到過李怡茹和那位金主在一起,明明是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兩人在一起端的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蘇今還以爲他們是正常男女朋友,自己先前的臆測都是錯誤的。可是照周向楠這樣說,李怡茹確實是被人包了,而那男人還是有婚約的,李怡茹也知道這個。果然,是自甘下賤!
一陣沉默過後,楚汀汀開口說道:“向楠姐,你媽媽很偉大,你也很值得敬佩!你們在困難面前,沒有退縮,沒有埋沒良心!不像有些人,拿理想和抱負當藉口,輕易出賣身體,放棄尊嚴!這樣的行爲只會讓人不齒!
也許,有些人會覺得她們也是迫不得以的,呵呵,用這種骯髒的錢來實現自己的理想,不覺得噁心嗎?更何況,也許她們最初的時候是抱著攢夠錢就撤的心態,可是年久日生,當初的理想和抱負還會剩下多少?難道在那樣的環境裡,她們不會麻木?不會被金錢和享樂腐蝕嗎?
從一開始就踏入那個行業的,多是好吃懶做不肯吃苦的!我就敢說,只要肯吃苦,沒有掙不了錢的行業!她們,只是不好意思說那行來錢快又舒服罷了。還整天把‘有苦衷’‘不容易’掛在嘴邊,真讓人噁心!還有那些洗白的言論,更加噁心!”
文莉也不哭了,撫掌大讚:“痛快!罵得好!”
周向楠也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不由自主的點點頭。而蘇今呢?雖然她一直以來都知道汀汀是個三觀很正、說話利索的女孩子,但是在這段話面前,她由衷的佩服。
只因前幾日,李怡茹迴歸,病態的模樣彷彿病西施般,更加惹人憐愛了。便有人在校園論壇裡發帖,多是一些洗白小姐或是小三的帖子,讓人看了好不氣惱!蘇今真想把剛纔汀汀的那番話記錄下來,甩在那些發帖的人臉上,以正三觀!
楚汀汀放下慷慨激昂,不好意思的擺擺手說:“嘿嘿,我就是隨便一說,見笑,見笑了啊!”
周向楠卻向她伸出手,笑道:“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來,咱們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周向楠,今年25歲,現任職江氏財務主管。”
楚汀汀也有些激動,握住她的手說:“我叫楚汀汀,蘭芷汀汀的蘭蘭,啊不對,是汀汀啦!”
文莉和蘇今都笑了起來,看著汀汀把剩下的自我介紹說出來,都挺爲她高興的。蘇今暗歎:連周向楠都被楚汀汀所折服,汀汀的人緣這麼好,不是沒有原因的。
只是不曾想,周向楠也對她伸出手,蘇今一愣,握住,說道:“我叫蘇今。”
周向楠微微一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