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問道:“阿房姑娘,你再也見不到誰了?”
阿房姑娘看著我,慢慢道:“我在病中的時候,老是迷迷糊糊的做夢。在夢中,我經常夢見一棵杜梨樹,樹下站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向我微微而笑。那個男子就是我夢中的郎君,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可是有一次,似乎有一個人,在我耳旁低低道:那個人叫杜歸仁,他會前來找你,會陪著你看遍萬水千山,那個人就是陪你一生一世的人——”
我心裡一震,看著那阿房姑娘,心中暗暗道:“不會吧,真的有這麼神奇?我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個阿房姑娘,她怎麼就知道我的名字——”
就在我駭然莫名之際,那個阿房姑娘繼續囈語般道:“我希望我可以等到這個人,可是我現在已經變成一隻鬼,再也看不到這個人了……”阿房的聲音之中透出一股悲傷。
我忍不住道:“我就是杜歸仁。”
阿房渾身一震,目光望著我,滿是驚駭,過了一會,阿房這才吃吃道:“這位大哥,不要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我沉聲道:‘我說的也是真的。我就叫杜歸仁,木土杜,歸來的歸,仁義的仁——我家院子之中也有一棵杜梨樹,那一棵杜梨樹有四根粗粗的枝椏,對不對?”
黑暗之中,只見阿房姑娘的眼睛都瞪圓了,裡面滿滿的都是驚奇。
過得良久良久,阿房這才猶疑道:“你真的是杜歸仁?”
我點點頭,道:“那一棵杜梨樹的後面,數百丈之外,便是一個小小的村落,我家就在那個村落的第一家。”
阿房更是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刻,阿房這才緩緩道:“我是不是又在做夢了?”
我笑著沒有說話,我胸口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阿房看著我,又是嘆了口氣,只不過這一次是滿足。只聽阿房道:“我想不到真的在這裡遇到你,只可惜我現在已經是一隻鬼了,咱們只能在陰世裡做夫妻了——”
阿房看著我,目光之中滿是柔情蜜意。
只見她慢慢伸出一隻手來,慢慢拉住我的手。
我只覺得我握著的那一隻手,柔滑無比。而阿房掌心也是溫軟如玉。
我柔聲道:“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竟然在你的夢裡出現——”
阿房柔聲道:“是啊,我更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在這裡出現,看來咱們真的是前世有緣——”
我心裡也是感到神奇不已,畢竟眼前這個言語溫潤的女子,竟然在夢中屢屢夢到我,而且還知道我的名字,這已經不是天意那麼簡單,緣分難道真的奇妙如斯?竟然讓我可以在這樣一幕神奇的情景之下,遇到阿房?而且做了她冥婚的郎君!
緣分看來真的是神奇如斯——
阿房看著我,慢慢道:“杜郎,你是怎麼死的?”
我慢慢道:“我是被一羣黑衣人攔劫,受了傷,而後被你哥哥遇到,以爲我是死人,這才帶到你們家,稀裡糊塗的裝進這棺材之中,更是莫名其妙的做了你冥婚的郎君——”
阿房眼睛又睜得大大的,詫異道:“你是說,你只不過是受了傷,你難道沒有死?”
我笑道:“不光是我,你也沒有死。”
阿房看著我,似乎還是有些不能置信,而後握著我的手,緊了一緊,這才慢慢道:“杜郎,你的手真的暖和了一些——你真的沒有死?我也沒有死?”
我點點頭道:“我們都沒有死。”
阿房滿眼的難以置信,遲疑道:“可是這究竟是爲什麼?”
我笑道:“也許就是爲了讓我遇到你。”
阿房一陣羞澀,慢慢縮回手去,而後緩緩擡起頭來,看著我道:“杜郎,能夠遇到你真好,就算是現在立刻死了,我也無怨無悔了。”
我心裡一陣感動,對於眼前這個女子對我的感情,雖然感到有些太快,太不可思議,但是這女子言語之中的對於我的那一份神情,卻是讓我動容。
我心裡想道:“現在要趕緊想個辦法,要不然的話,再過些時候,我可和這阿房真的被活活困死在這棺材之中了。”
我對阿房道:“咱們要趕緊想個辦法出去。”
阿房似乎這才醒悟過來,道:“是啊,你說的對,杜郎,要不然咱們倆可真的要在這棺材裡面做一對陰世夫妻了。”
說著,阿房竟笑了起來。
我伸手鬆開阿房的手,活動了一下胳膊,似乎胸口已經不那麼痛了。我一呆,心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自己身上,然後目光掠過衣袖,看到袖口之中露出的那一枚輪迴之鐲,只見那一枚輪迴之鐲竟然在淡淡的發著光,發出一抹乳白的光暈。
那光暈淡淡的照在我的胸口之上,我的胸口被駝背老人打的那一拳,所受的傷竟是慢慢的減輕。
我心裡一震,心道:“莫非是這一枚輪迴之鐲起的作用?看來這輪迴之鐲真的是寶貝,又能傳送,又能療傷。就是不知道這一枚輪迴之鐲還有其他什麼神效沒有。”
我凝神細看,只見那一枚輪迴之鐲上的上邪詩句,竟是淡淡的現了出來,只不過字跡甚輕,而且一首上邪更沒有完全顯現出來,看來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心裡暗暗嘀咕,莫非這一枚輪迴之鐲上面的傳送之力,傳送一次之後,需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復?
只不過這輪迴之鐲只要可以傳送,那麼我就不怕了,畢竟再等個三兩天,等到這輪迴之鐲上面的上邪詩句齊全的時候,到那個時候,這輪迴之鐲就又可以將我傳送出去了。
我現在先籌劃如何鑽出這棺材,否則的話,被困在這裡太難受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心中暗呼僥倖。原來我的百鬼囊和我隨身帶的一些物品,行囊俱都帶在身上,我那便宜大舅子看來是將我所有的物品俱都放入了這一口棺材之中。
我從行囊之中取出一把匕首,插入這棺板的的縫隙之中,使勁一刺。
那匕首鋒利無比,這棺板雖然堅硬,但在那削鐵如泥的匕首之下,還是被輕輕鬆鬆的洞穿。
我手持那一把匕首,在那縫隙之中來回劃拉幾下,不一刻之後,這棺板的縫隙便被劃拉出一個口子。
外面一絲光亮透了進來。
阿房喜道:“杜郎,外面點著長明燈呢。”
我回頭向阿房望了過去。這一望之下,我心中一震,手中的匕首立時落在地上。
原來躺在自己身旁的阿房,一張臉上眉目如畫,清麗不可方物。再加上阿房穿著一身新娘的裝束,更是顯得阿房雪膚花貌,宛如仙子一般。
我心裡喃喃道:“便是天上的嫦娥,也不過是如此吧?阿房這麼美,也許只有古時候的四大美人可以比擬。阿房的美麗,也足以稱得上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了。”
阿房看到我這麼呆呆的望著她,不由得臉上一紅,棺材外面長明燈的映照之下,更增嬌豔。
阿房羞澀一笑,眼波流動之際,露出一絲頑皮之意。
我竟被阿房這一笑,使得我心神俱醉。
阿房看著我,嫣然道:“杜郎,你打開著棺材之後,再細細的看我不遲。”說罷,阿房的嘴角邊露出一絲狡獪的微笑。
我臉上一紅,心中暗暗道:“杜歸仁啊杜歸仁,咱們可不能在阿房的面前丟臉啊。”
我急忙轉過頭去,用那把匕首再次用力將棺板的縫隙弄大一些,而後我慢慢轉過身子,擡起腳來,對準那一塊棺板用力一踹,在我的這一腿的大力之下,那一塊棺板被踹的飛了出去,這棺材立時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長明燈的燈光一下子照了進來。
我倒退著,慢慢爬出棺材,而後蹲在那棺板洞口,對著裡面道:“阿房,你伸出手來,我拉你出來。”
棺材之中,慢慢伸出一隻細膩潔白的手,那一隻手宛如削蔥,十指纖長,指尖上還染著豔紅的鳳仙花汁。
看到這一隻手,我的心裡又是一蕩。
棺材裡面傳來阿房嬌嗔的聲音道:“杜郎,你怎麼傻呆呆的蹲著?你倒是拉我出去啊。”
我這才醒悟過來,急忙伸手拉住阿房的那一隻柔若無骨的手,將阿房拉了出來。
阿房穿著一身新娘裝,滿臉嬌羞的從那棺材裡面爬了出來。
我將她輕輕抱起,然後慢慢站了起來,長明燈照著我們二人,將我們二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投影在這墓室之中。
我看著阿房,那一張美得難描難畫的臉龐,一時間心神俱醉。
阿房看著我,也是柔情無限,低低道:“杜郎,在這墓室之中,和你相遇,是我阿房的幸運,這一輩子,我願意和你在一起。永不分離。”
我柔聲道:“阿房,我杜歸仁遇到你,也是我杜歸仁的幸運,此生此世,此心永不負你。”
阿房聽著我的言語,一張臉更加嬌豔。
幽閉空曠的墓室之中,我和阿房,相對而視,四目交投,彼此心中都是柔情無限。
我暗暗告訴自己:“眼前這個女子,無論發生什麼變故,天生地下,我都絕不會有負於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