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聽得顰了顰眉:“公子與榮王早就已經(jīng)大婚,莫非公子還想著哪天要與榮王分開?”
這話一說完,眼看著馬車裡的氣氛一下子便緊張了起來。
寧芷寧寒身子瞬間就坐直了,兩雙一模一樣的美眸好懸沒化成兩把利刃,將文青羽直接給瞪穿了。
飛翩看了眼流光溢彩的箱子,輕聲說道:“公子可是不放心蜀國?”
“還是飛翩懂我。”
文青羽捏了捏眉心:“我總覺得蜀國的敵意來的毫無道理,消失的也毫無道理。一切都太突然。”
馬車裡靜了半晌,寧芷方纔柔柔說道。
“公子若是不想穿,那便不穿。子車世家的家主夫人絕對不會輪到第二個人來做,那個身份半點不比蜀國君王妃差。”
文青羽笑了笑:“怎麼能不穿?如今已經(jīng)到了這裡,即便前面是火海刀山,我也會跳下去。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陪著我。”
“來,給我更衣吧?!?
寧芷便打開了箱子,車廂裡瞬間便閃過了一道亮光。如同暗夜中柔和的一線月光,瞬間便將天地照亮。
之後,便是衆(zhòng)丫鬟的驚呼:“好美的衣服?!?
箱子沒有打開的時候,所有人都被箱子的華美和芬芳給吸引了去。
如今箱子一打開,所有人才真正明白了什麼纔是美。跟箱子裡的衣服一比,那箱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文青羽側(cè)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套銀色的衣裙。
裙子上用銀色的絲線繡著大朵怒放的水芙蓉,碧青色的池水中,朵朵銀色芙蓉花如同真的開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明明是繡出來的花樣,卻彷彿叫所有人都聞到了花的香氣。
寧芷將衣裙給拿了出來,文青羽便動也不動任由她們給自己換上。
裙子的腰線收了的很高,裙襬做的極大,加上外面一個帶著長長拖尾的薄紗批帛,顯得人的雙腿異常的修長。行走間如同踏在水波上一般。
永蓬山祭天臺上,文青羽見過飛鸞也穿了件銀色的衣服。那件衣服將她襯托的天外飛仙一般的美好。
可是如今跟自己身上這件衣服一比,飛鸞那個簡直就可以直接當(dāng)垃圾給扔了。
箱子裡還有個明珠穿成的頭冠,秋露直接取出來給文青羽戴在了頭上。
“真好看?!避噹e瞬間便響起了由衷的讚歎。
文青羽卻扯了扯嘴角:“你們要知道,美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也……太沉了!”
說著話,她便伸手要將頭上的明珠花冠給拿下來,卻叫幾個丫鬟直接給按住了。
秋露:“公子你幹什麼,這麼好看的東西怎麼隨便取下來?”
寧芷:“若是能有一日叫奴婢也這麼美上一次,奴婢死了也甘心。重一些算什麼?”
寧寒倒是什麼都沒有說,不過按著文青羽的手就屬她最重。
“這是蜀國神女的花冠。”飛翩淡淡說道:“不帶也罷?!?
“飛翩你怎麼這麼說?”
飛翩的話立刻就遭到了衆(zhòng)丫鬟的反對。
“蜀國神女不是蜀國百姓最尊敬的人麼?據(jù)說蜀國已經(jīng)數(shù)代都不曾出過神女了啊。”
飛翩擡頭,眼神當(dāng)中有一絲毫不掩飾的寒冰。
“神女在第一次與百姓和朝臣見面的時候,必須是處子之身。否則,便視爲(wèi)不祥,要立即處死?!?
“而且,神女終生不可婚配?!?
“……”
“扔掉,扔掉。”
“這麼難看的東西,帶著做什麼。”
“那麼沉的東西,帶著是要累死人麼?”
丫鬟們立刻爭先恐後的將文青羽頭上的花冠給去掉了。
文青羽嘴角抽了抽,這……變化是不是也太快了。
“你們方纔不是說很好看?”
幾個丫鬟的臉上卻半點沒有尷尬。
秋露:“方纔沒有看仔細(xì),仔細(xì)看了之後發(fā)現(xiàn),真是太難看了?!?
寧芷:“公子的氣質(zhì)那麼高貴,仙子一般。這花冠卻是用明珠做的,太俗氣了。半點配不上公子的氣質(zhì)。”
寧寒臉一紅:“反正就是不好看?!?
飛翩:“……”毫無徵兆的抽出了劍,直接便朝著花冠去了。
“慢著。”文青羽眼明手快,一把將花冠給搶了過去。
“公子該不會真打算帶這個東西吧,那玩意可是……”
“誰說要戴了?”文青羽脣畔帶著一絲溫潤的笑:“這玩意到底是明珠做的,能值不少錢吧?;仡^給我拆了賣錢,誰也不許給我碰壞了。”
衆(zhòng)丫鬟默了。
好吧,跟自家主子比起來,她們的腦子果然是太正常了。
分明是蜀國用來陷害的工具,她不但半點不憎恨,反而要直接拆了賣錢?這人,還能再囂張些麼?
文青羽隨手給自己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然後便將洛夜痕的白玉簪給別在了頭上。
秋露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公子這一招可是太妙了,她們不是想用那什麼勞什子的處子花冠來陷害公子麼?咱們就用王爺親自送的髮簪叫他們都開開眼,叫所有人都記好了,咱們公子早就是王爺明媒正娶的正妻。”
這麼一番耽擱,馬車便漸漸停了下來。
即便隔著馬車厚實的車廂,文青羽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馬車外面沉重的壓迫感。
一個念頭飛快的在腦中閃過,於是她輕輕說了一聲:“來了不少人,等下都機靈著些。萬不要讓人看輕了。”
寧芷抿了抿脣:“公子只管放心吧,奴婢醒得?!?
“該改口叫王妃了?!鼻锫缎÷曁嵝蚜艘痪洹?
文青羽眸色卻閃了閃,低聲說道:“不必,還是叫公子吧,聽習(xí)慣了?!?
“請貴人下車?!?
馬車外面響起了響亮的一聲吼,特有的尖細(xì)聲音叫人一聽就知道,說話的是個太監(jiān)。
文青羽卻仍舊坐的四平八穩(wěn),半點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請貴人下車?!?
馬車外面便又響起了一聲唱諾,比方纔更高了幾分。
文青羽仍舊沒有動彈,脣畔的笑容卻越發(fā)的溫良了起來。
幾個丫鬟身子抖了抖,主子露出這麼溫良的笑容,是什麼人要倒黴了麼?
“請貴人下車!”
這一次,馬車外面的聲音顯然冷了下來。
文青羽仍舊坐著沒有動,耳邊立刻傳來洛子宵的密語傳音。
“文青羽,你在搞什麼?”
文青羽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貴人麼,叫誰呢?”
“請貴人下車!”
尖細(xì)的特有嗓音再度響了起來,這一次顯然便帶了幾分怒火。
文青羽勾了勾脣角,這喊話的太監(jiān),顯然是沒有跟洛子宵溝通好啊。仍舊是原先的說辭。
貴人?天下的貴人多了!
她到底是第一次與蜀國臣民見面,若是不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以後只怕再沒了這樣的機會。
“車上大約根本沒有什麼貴人,回城吧。”
這一回的聲音卻是大長老的,冷淡的聲音雖然音量不大,卻絕對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文青羽輕輕哼了一聲,沒想到飛翩卻一下子飛了出去。
“你是什麼人?”
尖細(xì)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顯然帶著一絲疑惑。
接下來,所有人都聽到飛翩淡然冷漠的聲音一字一句緩慢的說道。
“大總管不是請貴人麼?所以,我來了。”
全場靜默。
今日到場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誰不知道今天這麼大排場迎接的絕對是個身份不同尋常的人。
哪裡想到,蜀國王宮一品總領(lǐng)太監(jiān)三催四請的好幾次始終不見馬車裡有人出來。
好不容易出來了個人,雖然長得不錯,氣質(zhì)看起來也很是高貴。但看那一身衣裝,怎麼也不像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大膽!”耳聽得大太監(jiān)花城的聲音威嚴(yán)了起來:“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也敢在雜家面前冒充貴人麼?”
秋露和寧芷寧寒立刻就攥緊了拳頭,顯然很是緊張,但那一雙眼睛卻是晶亮的。
飛翩太威武了有沒有?
平日裡見她總是不聲不響的,誰都沒想到這種場合她居然一頭就衝了出去。
“小女乃是上,將軍蘇清華嫡出長女,六歲選入暗衛(wèi)營修行。十三歲調(diào)入凌雲(yún)軍直接錄屬於榮王親衛(wèi),如今官拜正四品上輕車都尉?!?
“小女以爲(wèi),小女的身份足夠當(dāng)?shù)闷鹳F人兩個字?!?
秋露的拳頭用力的向下一劃,飛翩太給力了!
寧芷卻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文青羽,跟在這人身邊的每個人,就是這麼的叫人心聲欽佩。
寧寒則悄悄抓了把草藥在手裡,隨時準(zhǔn)備著衝出去火拼。
半晌沒有聽到人說話,顯然是所有人都給驚著了。
“若是花公公覺得小女的身份不夠尊貴,馬車裡的貴人卻還是不少的?!?
文青羽點了點頭,飛翩第一次說這麼長的句子,難得的居然能說的這麼順溜。
“車裡面有海州子車世家子車家主親自派來中原的特使,不知道她們的身份夠不夠尊貴?”
“嘶?!?
這話一說完,四下裡立刻就響起了陣陣抽氣聲。
子車世家啊,居然還是子車家主親自選派的特使麼?
那……何止是尊貴,簡直是太尊貴了!
“原來今天接的是子車世家的貴人麼?難怪會有這麼大的陣勢。”
“蘇姑娘只怕是誤會了?!瘪R車外面花城的聲音雖然和煦,細(xì)聽卻分明帶著一絲沉悶。
文青羽勾了勾脣角,不用看她也知道花城此刻一定氣的夠嗆。
明知道飛翩說了半晌都是在鬼扯,偏偏還就不能翻臉。
飛翩可也太會氣人了,車裡明明都是些下人。叫她一說出來卻各個都尊貴的不得了。
尤其是響噹噹的子車世家的名頭,怎麼都不能得罪。
“雖然你方纔說的人都是貴人,卻都不是雜家今日要接的人。”
“哦?”飛翩聲音一揚:“這麼說,花公公實際上也認(rèn)爲(wèi)小女方纔說的那些人身份都很尊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