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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偷聽夠了嗎,小女僕?

和每一個大夢初醒的人一樣,看到眼前的許時,陸白巖還有點懵。

“許時?”

他的瞇瞇眼難得睜大了幾分,輕聲喃喃了一句。

旋即看到自己身上插著的各種管子,他又下意識掙扎了一下,“這是?”

“你醒啦?”

許時微笑道,“很抱歉,教廷一戰(zhàn)我們都沒能活下來,這裡是天堂。”

雖然不知道華蘭帝國的文化中有沒有天堂的說法,但他還是選擇用這樣的說法打趣了一下。

“……許兄就別逗我了。”

陸白巖愣了愣,旋即還以微笑,“這種玩笑可騙不到我。”

他又沒忘了之前的事情,對於誰勝誰負也有著自己的估計,心裡斷然不會相信許時會輸。

自己死了倒是很有可能,至於許時嘛……不太可能。

那現(xiàn)在許時還活著,自己當(dāng)然也肯定沒死。

主打的就是一個邏輯清晰。

“嘁,沒勁。”

見他一臉坦然,許時嫌棄的搖了搖頭。

怎麼到你這裡就這麼正常?“手術(shù)很成功”的經(jīng)典開場白他還沒來得及說呢,而且你也不像許熒那樣,醒來後逮著哥們叫爸爸……

無趣!

不過他也在想,在大家都不正常的情況下陸白巖這麼正常,那麼這究竟是正常還是不正常呢?

陸白巖回神的速度倒是很快,單刀直入的切入了主題。

“我腦子裡還是有點迷糊……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許時不瞞他,將終極一戰(zhàn)那天他被傀儡化後的事情細細和他講了,包括目前華蘭帝國發(fā)生的各項變革。

聽他一字一句娓娓道來,瞇瞇眼臉上的表情也是相當(dāng)豐富。

顯然他也沒想到,自己昏迷這段時間,周遭的一切發(fā)生瞭如此大的變化——他知道許時肯定會推行各類改革,但內(nèi)容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許兄的手段的確高明,竟能將教廷逼得狗急跳牆。”

不過他最後也只是對教廷的下場嘲諷了幾句,“連我這樣的人都要推出來上戰(zhàn)場……哈哈。”

的確,他又不是戰(zhàn)鬥人員,當(dāng)時情況下能扛多久?

但當(dāng)時的聖女小姐哪裡顧得了那麼多,是人就往上堆就是了,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好。

沒有誰會對被人強制傀儡化這種事情一笑置之的,許時很明顯能聽出他語氣中的怒意。

“那沒辦法,誰讓你是教廷的人呢?”

他的迴應(yīng)倒是很冷漠,“爲(wèi)教廷獻上心臟是你的本職工作,不要發(fā)牢騷。”

“……也是,這算是我咎由自取吧。”

陸白巖聽得出他的弦外音,對此也只能苦笑。

他和其他的聖殿騎士都不太一樣,其他人要麼是秦一言那樣,因爲(wèi)信仰根深蒂固,要麼就是洛宇那樣的草根,加入騎士團便無法抽身。

但陸白巖不一樣,他的家族在華蘭帝國還是有點勢力的,派他來當(dāng)這個勞什子聖殿騎士也只是爲(wèi)了兩頭押寶,家族在王室也有不少要員呢。

加上他自己也不是個沒主見的人,所以這個職務(wù)對他來說,可能更像是打卡上班的活計。

簡而言之,他對教廷的信仰並沒有多堅定,這也是爲(wèi)什麼之前面對許時的拉攏時他會屢屢動心的原因。

但也只停留在動心這個層面上了,最終他也沒能邁出那一步去。

至於爲(wèi)什麼,這就有點難以啓齒了……可以說是家族常年的薰陶,讓他養(yǎng)成了看到結(jié)果再做決定的性格,往難聽點說,就是牆頭草。

所以,即便也有過動心,潘玲也和他好好聊過,他最終也沒能狠下心來邁出這一步。

人嘛,想要邁出舒適圈總是需要莫大的勇氣,但很可惜,他似乎沒有這份勇氣。

又或者說,當(dāng)他真正想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在韓景川的監(jiān)視下,他被裹挾去了教廷,再和許時見面,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的戰(zhàn)場。

“抱歉。”

他心裡突然有點愧疚,總感覺許時對他那般坦誠,現(xiàn)在還救了他的命,自己卻總是模棱兩可,相比之下真的有些自慚形穢。

“有什麼好抱歉的呢?我可以理解。”

許時笑笑,示意他不必說這樣的話。

理解是真的可以理解的,其實和陸白巖很像的人,大概就是「虛數(shù)」那位齊茂陽,或者說齊家父子。

那倆也是搖擺不定的主,當(dāng)初自己和瀋河開戰(zhàn)的時候,也是卡著最後一點纔出手拿下了「鯊齒」何家,硬說的話真就是亡羊補牢。

看起來他們的做法和陸白巖截然不同,但仔細想想他們所處的位置也不同——「虛數(shù)」是中立的獨立個體,而陸白巖卻是教廷的人,上綱上線的說他甚至是敵人。

所以,他沒能擺脫教廷加入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許老闆表現(xiàn)的如此大度,這讓陸白巖有些驚訝。

在門外偷聽的秦一言也很驚訝,看起來許時好像真的對他們這些教廷腐乳都很寬容的樣子——對自己寬容還可以說是做做樣子,對誰都這樣可就不是了。

他這麼好說話的嗎?感覺不像啊……

當(dāng)初許時在教廷當(dāng)衆(zhòng)舌戰(zhàn)羣儒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呢,你說他是個儒雅隨和的人誰信啊?

嗯……

剛和潘玲長談過,紅髮傻妞是打算拋開成見,仔細審視下這個令人討厭的傢伙的。

而對方現(xiàn)在的做法,也的確讓她有些動搖——這人似乎真的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樣?

陸白巖更是感激涕零,伸出虛弱的手想和許老闆握一握。

然而。

許時沒有如他所願,而是一把將其打開。

“?”

陸白巖傻眼了,右手懸在空中遲遲僵著。

“我理解那是我的事情,但我沒說過要和你握手言和吧?”

許時的語氣冷了下來,“我給過你機會的,甚至還不止一次,是你自己沒有接受。”

“如今看到教廷倒臺才下定決心……很抱歉,那就是另外的價格了。”

“……也是。”陸白巖頓了頓,旋即自嘲的笑了,“那許兄想怎麼做?用我的命來給女皇陛下立威嗎?”

這可不是陰陽怪氣,而是他下意識想到的一種結(jié)局。

畢竟這樣的事情他經(jīng)歷過太多了,教廷抓人時會這麼做,程古劍肅清政敵時也會這麼做,算是最簡單粗暴的手段。

找個教廷倖存的高層人物斬首示衆(zhòng),震懾人心的同時穩(wěn)固如今的王室地位。

“倒也不是沒人這麼建議過。”

許時樂了,旋即從手邊拿起幾封奏摺,“你沒死的消息不知道是怎麼傳開的,迄今爲(wèi)止,朝堂上不少人都上過奏摺,希望用你的人頭殺一儆百。”

“要看看不?”

說罷,也不等陸白巖拒絕,他就給對方展示了一下。

陸白巖呼吸驟停。

因爲(wèi)這些奏摺的作者,全都是他們陸氏一族的人。

想想倒也合理,貴胄之家往往都是熱鍋冷竈一起燒的,教廷的垮臺並不代表陸家完了,那些效忠皇室的人自然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而他則順理成章的成爲(wèi)了棄子——這些人怕是巴不得他死,好以此來和女皇陛下表忠心,對外說是大義滅親就好。

“不錯的建議。”

瞇瞇眼心裡五味雜陳,最後給出了這麼一個評價。

“你也覺得?”

許時拿回了奏摺,不緊不慢道,“但我這人有個毛病,我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建議。”

“而且你不妨好好想想,如果我真想殺你,幹嘛還要救你呢?”

“那你的意思是?”

陸白巖有點暈,聽對方這意思好像是要保自己?但之前他似乎又不是這個意思,這……

“我的意思是,你對我來說還有點用,死在這裡不是很值得。”

許時淡淡道,“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就看你願不願意要了。”

門外的秦一言聽的眉頭緊鎖,總感覺這話茬有哪裡不對啊……

是了!

有一說一,陸白巖本來就是教廷的人,成王敗寇暫且不提,他之前的所作所爲(wèi)似乎也沒什麼毛病啊……反而瞇瞇眼在教廷和許時之間搖擺不定,該發(fā)火的是我們教廷纔對吧?

怎麼讓你三言兩語的,他就變成了一個執(zhí)迷不悟且不識好人心的傢伙了?

甚至連將功贖罪這種詞都整上了,這個詞一點都不貼切好嗎?

她不知道的是,許時是不會這麼想的。

許老闆看上的,甭管是人還是物,就一定要拿到手才行,給過你機會還不要,那就是你的錯。

至於是不是做了叛徒,名聲榮譽什麼的,那不是他考慮的事情。

偏偏陸白巖似乎意識不到這一點,聽到許時這麼說,幾乎沒怎麼思考便點了頭,“我已經(jīng)錯過了許兄兩次,再推卻就是真的不識好歹了。”

得虧紅髮傻妞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愛好,否則這一句話不知道要引起多少遐想。

“那就是同意了?”

許時微微頷首,“那好,挑明瞭說,我需要你的能力幫助我接下來的計劃,好好休養(yǎng),等你痊癒了我們就開始。”

“什麼計劃?”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好。”

陸白巖沒有反駁,許時生硬的口吻雖然讓他不太舒服,但現(xiàn)在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秦一言卻算是完全反應(yīng)了過來,許時這人好高的手段!

總感覺他從一開始就是衝著陸白巖來的吧?相比之下,自己和聖女殿下反而是附贈品一樣,或者說在他要清除的名單上,只是因爲(wèi)情況有變,這才留了下來。

那麼,如果陸白巖一開始就選擇改換門庭,得到的待遇絕對不會太低。

只不過他沒有,這才導(dǎo)致局面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許時隨意的發(fā)號施令,瞇瞇眼卻不得不聽,頗有種被當(dāng)下人使喚的味道。

但這纔是最過分的地方好嗎?!

講道理,在她看來,許時對陸白巖的威脅起不了什麼作用,畢竟陸白巖自己都能說出“要不要殺了我祭旗”這樣的話,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好怕?

那也就是說,對方即便是在待遇大幅降低的情況下,依然心甘情願的答應(yīng)了下來……?

這可就太生草了,雖然不懂KFC的套路,但紅髮大姐姐還是能聽出一點來的。

選擇理解但不原諒,這就已經(jīng)確定了高低位。

給他看宗族親人的舉報信,無疑是在告訴他,“除了我誰能對你這麼寬容,連你的家人都想讓你去死。”

再加上之前就應(yīng)該做過的一些工作……這一套組合拳下來,陸白巖能找的到北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哪還能不乖乖聽話?

他甚至還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呢,一個勁的在那裡說抱歉。

秦一言撇了撇嘴,自己的確是在許時這裡開了眼界。

如果是她的話,她其實是很不屑這種攻心手段的,直來直去可能更符合她的作風(fēng),有什麼也就在手下見真章了……總而言之,她其實對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有些反感。

但是。

她也不得不承認許時是有能力在身上的——三言兩語就徹底拿下了陸白巖的心……咳,這個說法有點曖昧,應(yīng)該說,不費什麼力氣就得到了陸白巖的忠誠。

比起威脅別人去死,當(dāng)然是讓別人心甘情願,願意爲(wèi)你送死更好,不是麼?

沒記錯的話,這傢伙的能力似乎就和這方面有關(guān),所以他對陸白巖使用能力了嗎?似乎也沒有。

好傢伙。

不用能力尚且如此,用了能力那還了得了?

紅髮傻妞不知道有關(guān)東方曉和聖女小姐的秘辛,想想居然有些後怕。

不過她同樣不理解,陸白巖怎麼能俯首帖耳到這個份上。

這就是思想上的差距了——瞇瞇眼本身對外面的世界就有嚮往,之前動心許時一多半都是因爲(wèi)這個原因,但她在這方面就淡了許多,不理解也是正常。

而且話又說回來,其實對陸白巖的攻心早就進行的七七八八了,今天許時來也不過是收個尾,看上去自然要多輕鬆有多輕鬆。

只是這就不是秦一言一時間能消化得了的了,但這也足夠讓她震驚。

而她也同樣沒有發(fā)現(xiàn),身後出現(xiàn)的人影。

“打算偷聽到什麼時候?”

許時惡作劇似的戳了戳她的肩膀,“我的小女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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