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
談話的許時和謝清焰本來也沒離病房有多遠，聽到顧怡如此高昂的叫聲，幾乎是一瞬之間便趕了過來。
然後。
就看到了這前所未有的一幕。
有一說一，這還真是前所未有。
許老闆把自己人這輩子前二十六年的過往都想了一遍，也不記得有遭遇過這種被人挾持人質威脅的戲碼。
“秦一言你做什麼？放開我家小顧！”
所以他一下子就急了，“謝清焰你怎麼看的病人？沒有防護措施的?。俊?
“我沒做好防護？”
謝清焰也急了，“我給她上了三倍量的鎮靜劑好嗎？誰知道這瘋女人耐藥性這麼好！”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她那張病牀上還有束縛帶被掙脫的痕跡。
很明顯錯不在她，反而她考慮的很周到，提前想到了這女人可能會發瘋，做好了萬全準備。
但她也低估了秦一言的水平，以及對方發瘋的程度……她用來抵著顧怡脖子的兇器是從病牀上掰下來的鐵管，想必有些許被周圍的陌生環境刺激到，這才情急之下隨便弄了個趁手的玩意。
反正她那把巨劍還有盔甲是早就被收走了的，肉眼可見的她手腕通紅，似乎還在往下滴血。
“那我不管，反正是你的問題?！?
“許時你差不多得了！老孃一人看著四五個病人容易嗎？你還不幫我，甚至天天出去鬼混！”
“誰鬼混？！我不是去和王室敲定往來事宜，兩眼一睜忙到熄燈？”
“那你怎麼不帶我去？”
“你不是看病人麼？”
“你問都不問我！是不是要始亂終棄？”
“……行了！”
最後還是顧怡叫停了兩人的爭吵，生無可戀的哀嚎，“我還被綁著呢，你們看看我好不好??？”
身爲綁匪的秦一言也有點懵，你們關注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對？
“哦，把你給忘了。”
聽到她這麼說，許時這才恍然大悟。
這不是八點檔家庭倫理大戲的片場，而是今日說法的片場啊，不好意思串臺了。
那就好辦了。
於是。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揪過了躺在一邊的許熒。
不得不說，便宜女兒的睡眠質量是真的好，剛纔那麼大的動靜愣是沒把她吵醒。
如今被許時拉到懷裡，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哎……爸爸？”
她的小腦袋還暈暈乎乎的，眼神也一如既往透露著清澈的愚，啊不，天真，“我們這是在幹什麼呢？做遊戲嗎？”
“對啊?！?
許時倒是挺溫柔的，至少沒找個刀架到她脖子上，只是摟著她笑著解釋道，“就看這個姐姐願不願意和我們玩了?！?
“你！”
秦一言顯然沒想到他會選擇用魔法打敗魔法，但看到自己的聖女殿下被他挾持，一時間也亂了陣腳，“你放開聖女殿下！”
“你先放咯?！?
許時毫不退讓。
“你先放！”
“你先放?！?
“你放開我家聖女！”
“你放開我家小顧?！?
“這個姐姐是誰啊，爸爸？”
馬上就要變成經典橋段的對話被許熒打斷，好奇的朝許時問道，“她看起來好兇，我不喜歡她……”
“聖女殿下？”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紅髮傻妞，一聽到這話也愣住了，“您……我是秦一言?。男∨隳L大的秦一言??！”
“許時！你是不是對聖女殿下做了什麼？！”
她頓時反應了過來，“她怎麼可能不認識我？我知道你……咿咿咿咿咿！”
話還沒說完，她整個人就彷彿觸電了一樣，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
顧怡也瞅準時機從她懷裡掙脫，趕忙躲在了許時身後。
“有這一手你早說啊?！?
許時看的真切，這哪裡是“彷彿觸電”，這就是觸電了好嗎？
低頭看去，對方的腳踝上帶著一對精緻的小圓環，也是「蛇環」的暢銷產品，「赤蟻」。
和之前給顧怡脖子上掛的那款不同，這是拿下「被遺忘者」後，「蛇環」專門推出的改良款，捨棄了炸彈功能，更偏向於快速且大功率的電擊，說白了就是手銬腳鐐。
之前隨手給她戴了一副，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至於爲什麼不早用，主要是我想看樂子來著……某些心理陰暗的人這樣想著，卻不曾想看著看著就給自己看出了火。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許熒這傢伙完全沒有被當作人質的自覺，反而膩在了許時的懷裡，還蹭來蹭去的。
如果真是個小孩子也就算了，但她是小孩子嗎？
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就是許熒的身材還是挺有料的，青春靚麗的嬌軀蹭來蹭去，看的狗女人直翻白眼。
他是你爸爸也不行！我這個當媽的都不敢在大庭廣衆下這麼蹭好嗎？
……不對，誰是她媽了？
所以她才趕忙結束了這場鬧劇。
一旁的顧怡倒是沒有什麼劫後餘生的慶幸，可能是因爲看到許時在，就篤定自己一定不會出事吧……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特別害怕。
特別提一嘴，她身上其實也帶著防身的武器呢，以秦一言現在的不穩定狀態，沒準靠自己都能掙脫開來……只不過小黑兔的慫慫屬性貫徹始終，遇到危險搖人也算是下意識的基本操作了。
她心裡更多其實是暗爽……看到紅髮傻妞被電自然讓她回想起了以前脖子上掛炸彈的日子。
那時候只覺得許時可惡又可恨，但是換個視角看的話……這莫名其妙的過癮是怎麼回事？
她的心態充分說明了，刀不紮在自己身上，是永遠感覺不到痛的。
黑兔小姐也沒受什麼傷，最多就是被利器懟著破了點皮，再不趕緊治療就要痊癒了。
“……什麼事啊這叫?！?
許時也哭笑不得，看著失去意識倒在地上的秦一言，揮揮手招呼大家一起把她重新綁好。
主打的就是一個，創造良好且平靜的溝通環境。
……
秦一言再次悠悠轉醒，隱約間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身旁悉悉索索。
待到瞳孔聚焦，就看到許熒在她身邊轉來轉去，不停的給她緊繩子。
“聖女殿下？”
稍微活動了一下，紅髮傻妞就知道自己又被綁了，但她無法接受的是，爲什麼聖女殿下要加入?。?
“姐姐你是在叫我嗎？”
許熒擡起清澈的眸子，愣了一下後反應了過來，“呀，她醒了！”
失去記憶後她似乎對秦一言排斥的很，忙不迭鑽到好爸爸身後求保護。
“秦騎士長，你好啊?！痹S時坐在她正對面，一臉溫和的看著她，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許時！”
秦一言只是被電了，不是被電傻了，自然記得之前發生的種種。
看到對方這張臉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做了什麼？”
其實有些東西她是能看出來的，比如聖女殿下身上發生的變化。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許時的能力，自然也下意識的將其歸咎於對方的有意爲之。
“不如冷靜點？”
許時撇撇嘴，對被冤枉感到不爽，“我可不想再電你了……不如先聽我說完？”
“……”
紅髮傻妞陷入沉默，處於被動的情況下，她好像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許時也不編瞎話，大致和她說了說，那晚之後華蘭帝國發生的變化。
主打的就是一個真實，開心見誠嘛，許老闆什麼時候騙過人了？
只可惜。
“……少胡說八道了?！?
秦一言聽完後表示不相信，“聖女殿下她怎麼會？一定是你用了什麼骯髒的手段！”
教廷的覆滅其實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當時大教堂的終極一戰時，教廷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但聖女殿下自己沒了記憶什麼的，在她這裡可信度就不怎麼高了……主要是她對許時的這個態度，怎麼看也不像你什麼都沒做的樣子好嗎？
“是不是的，你自己心裡其實也有數吧？”
許時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她心裡的侷促，“還是說你忘了，你們的聖女殿下當時對你做了什麼嗎？”
“我……”
一句話秦一言便啞口無言，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
她當然沒有忘記，當時聖女殿下的異樣——尤其是剛被操控的時候，她其實還保留著一點自我意識，後面才慢慢徹底迷失，直到最後被唐霜轟飛出去。
這要是還不能說明聖女殿下有問題，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其實她就是在自欺欺人，誰讓從小到大，教廷，或者說許熒都是她的精神依託呢？
她只是不願意相信，或者說只願意相信自己構想的版本罷了。
“那……你想怎麼樣？”
她也沒法繼續指責許時了，只好生硬的切換到下一個話題。
“本來我想著斬草除根，也壓根沒想著留你的命。”
許時淡淡道，“不過你命硬活了下來，我似乎也沒什麼別的興趣了……你要是願意離開，離開便是?！?
“從此之後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當然了，你這麼傻，也掀不起什麼浪花?！?
聽起來的確沒什麼挽留之意——是了，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S級「升格者」嘛，對於現在的許老闆來說，真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對於帝國權力的肅清又展開的如火如荼……許時壓根就不擔心她會真的扯個旗子另立山頭，也得有人服她啊。
“……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秦一言訝異於許時居然能這麼好說話，不過她也的確沒什麼留下來的想法，既然對方願意放她離開，那就離開。
不過她也想再爭取一下，“我可不可以帶聖女殿下一起走？”
留她在許時身邊，紅髮大姐姐是萬萬不能放心的。
“那不行。”
許時拒絕的很乾脆，“放你離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
“再說了，你想帶她走，她未必願意跟你啊。”
“小熒，你願意和她一起走嗎？”
他主動替秦一言徵求了一下聖女小姐的想法。
“不要?！?
許熒拒絕的比許時還乾脆，“我覺得這個姐姐好奇怪，纔不要跟她走?！?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小熒了？”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這一點，趕忙鑽到好爸爸懷裡哭唧唧，“不要趕我走，我可以幹活，吃的也少……”
“喏，你看?！?
許時一臉無奈，“人家不願意和你走，我總不能強求?！?
說罷他還得哄孩子，“不哭不哭嗷，你是乖孩子，爸爸不會不要你的?！?
“真的嗎？”
許熒一秒變臉，笑得花一樣燦爛，“小熒最乖了，以後一定乖乖聽話?！?
秦一言滿頭黑線，這情況你說和你沒關係，鬼才信??！
“……你就當是和我有關係吧，就是我乾的，怎麼著吧？”
對上她質疑的眼神，許時也懶得解釋了，你說是就是，不狡辯，省的越描越黑。
“那……我也不走了?！?
紅髮傻妞咬咬牙，不情不願道，“我留在聖女殿下身邊照顧她可以麼？你沒我瞭解她需要什麼?！?
“倒也不是不行?！?
許時的態度很是隨和，“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秦騎士長，你還記得我之前開給你的要求嗎？”
“什麼……??！”
秦一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
“你看哈，你現在也算是教廷碩果僅存的最後一人了?！?
許時點點頭，循循善誘，“你要留下那就就算是和我合作，如今洛宇已經死了，我就只有那另外一個要求?！?
給爺當女僕！
“當然了，你要是不願意，離開就是，我不攔你?！?
“你——”
秦一言氣的沒法，真讓她給許時當女僕？那還不如殺了他。
但很可惜，許時現在是佔據絕對主導的那一方，而她又不可能真的棄自己的聖女殿下於不顧。
所以，掙扎片刻後。
“……我當就是了！”
她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個屈辱的條件。
“狐貍尾巴露出來咯?！?
不遠處的謝清焰帶著顧怡嗑瓜子，對這樣的結局絲毫不感到意外。
別人看不出來，她們還看不出來麼？
從一開始這傢伙就沒想著放過秦一言，真以爲他能好心讓對方離開？早就挖好坑等她自己往裡鑽呢。
再加上有許熒這個得天獨厚的條件，紅髮傻妞當真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謝姐姐你倒是一點不著急哦。”
顧怡翻了個白眼，這是跟著許時出來久了，完全不在乎他身邊多幾個鶯鶯燕燕了？
“我著急有什麼用？”
謝小狗吐出一口瓜子皮，別的她還能有話說，這個是真沒有。
誰叫當初是她們鬧著玩，起鬨架秧子逼著許時立Flag呢？
那現在他當然也能用同樣的理由懟回去，搞得她們無話可說。
許時挑了下眉，別以爲你們小聲密謀我聽不到好嗎？哥們現在的精神力超乎你的想象ok？
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別說之前約定好了，沒約定好也不妨礙咱欺男霸女啊。
我可是反派哎，這纔是我最擅長的事情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