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防了！
雖然依舊錶現的雲淡風輕，但許時還是能從面前的聖女小姐眼中捕捉到名爲慌亂的情緒。
可不咋的？如果不慌她也不會直接問出來了，不打自招了屬於是。
“聖女殿下，你們……在說什麼？”
聽著兩人沒頭沒腦的對話，秦一言難免有些疑惑。
「天理」是什麼？「監察者」又是什麼？
她對這些當然不甚瞭解，但心裡也隱隱有些不安。
哪怕是剛纔許時帶人打上門來，她都沒有產生過類似的情緒。
“……你爲什麼會知道？”
聖女小姐對她的問話充耳不聞，依舊機械般的重複著這個問題。
“很難麼？”
許時笑了，看向了一旁的夏可安，“我不知道你們「監察者」之間有沒有通過氣，同樣的方式居然能讓我成功兩次。”
還能爲什麼？當然是靠著老阿姨堪稱Bug的預言能力唄。
上一個何玉霞就是被這麼揪出來的，如今這位自然也不在話下。
不過話說回來，SS級的能力擺在面前，就算知道許時有這麼一手外掛，好像也沒辦法防範就是了。
被許時誇誇，白髮御姐卻也不怎麼開心，只是冷漠的盯著眼前的聖女小姐。
「天理」是她最大的仇人，只要和這個組織扯上一點關係的，她都不會有什麼好感。
要不是自己身嬌體弱，估計這會已經衝上去和她拼命了。
聖女小姐不置可否，所以她的問話顯然也不是單純好奇許時如何知道她的身份，而是許時是什麼時候懷疑到自己頭上的。
畢竟她都沒怎麼和許時接觸過，所謂暴露更是無從談起。
他憑什麼？
“至於什麼時候……我說是討伐海神的時候你信不信啊？”
許時當然也不吝解答，鬆了鬆領口從容道。
“不可能！”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聖女小姐接受，驚慌的怪叫起來，顯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失態。
討伐海神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她最多和許時見過一面！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吧？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豈不是意味著她壓根就沒瞞住過對方？這麼久也一直在被對方矇在鼓裡？
“憑什麼？！”
她的表情都有點猙獰。
“憑我這個人有疑心病啊。”
許時的語調就輕鬆多了，“而且仔細想想也很合理不是麼？洛宇小寶貝是主角，「監察者」只有可能是和他交往密切的人。”
“而這些人裡，貌似也就你的嫌疑最大。”
這倒是真的，他現在也知道了，「監察者」的人選是有條件的，不是路邊隨便拉來個貓貓狗狗都有可能。
總而言之，他/她必須是這片試驗田上“主角”身邊的人，未必要有多親近，但絕對要有關係。
不然的話，他/她又要如何在不驚動“主角”的情況下引導對方監視對方呢？
之前的何玉霞就是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和瀋河扯上關係，而這片土地許時雖然陌生，但他相信這個規律決不會變。
那麼事情就簡單了，符合條件的人無非也就那麼幾個，潘誠，楓與玲兩姐妹，小女皇東方曉，還有教廷的聖女小姐和秦一言。
硬要說的話，程古劍沒準也算？但許時早就將他放在了“主角成長路上的Boss”這樣的位置，就算算進來，也是可能性比較低的那個。
再加上後宮的可能性更大這麼一條，男性朋友們還可以再往後排排，進一步縮小了這個範圍。
五選一總是要簡單些的，而其中楓與玲兩姐妹被他收了徒弟，東方曉蠢萌且有自己的野心，至於秦一言，如果不是她來找許時跳臉，許老闆還真不好直接將她擺在傻妞這個位置上。
這麼一看，顯然還是神神秘秘戴著個面紗的聖女小姐嫌疑最大。
所以見到她的第一面，許時就當即找到了夏可安，吩咐她有空去查一查這傢伙的底細。
一句話總結，你的面紗暴露了你！
看著師傅胸有成竹的模樣，一旁的潘玲眨了眨眼。
……不對。
到底是跟著許時學藝的，她第一個就反應過來，事情絕不是師傅說的那麼簡單。
保持懷疑是沒錯的，但這通分析也沒那麼嚴絲合縫。
誰規定傻妞就不能是隱藏在幕後的大佬？正確的做法難道不是平等的懷疑每一個人？
所以說，真相其實應該是……
還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許時的目光就投了過來。
知道的太多沒好處嗷，閉上你的小豬嘴。
沒錯，找出混跡在人羣中「天理」內鬼的過程其實和他說出來的還是有點出入的。
真正的事實是這幾個人他一個也沒放過，要查也是挨個查個遍纔對。
反正老阿姨現在也不用擔心併發癥反噬了，查一個和查五個區別不大。
不過一下揪出了聖女小姐倒是真的，因爲她的確在許時心裡嫌疑最大，第一個查的肯定也是她。
然後，一擊命中。
而這也不是排查內鬼的結束，誰規定「監察者」只能有一個？萬一這五個都是怎麼辦？該查就得查，一個都不能放過。
我特麼直接查查查查查！
剛纔的分析，也不過是給嫌疑人名單排個次序罷了。
好在最後的結果是除了聖女小姐之外，其他人還真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這無疑給許時的工作減輕了不少難度。
算計一個人，總比算計一羣人要簡單些的。
至於爲什麼要做點藝術加工……那不廢話嗎？一錘定音的含金量，怎麼都比“我是靠著外掛挨個走了流程”要高吧？
雖然咱是反派，但面子還是要有的，形象再爛也得時常維護，不然哪來的師道威嚴？
傻徒弟默默腹誹，您老人家還有那種東西？
而她也終於反應過來了，爲什麼之前師傅一定不同意要和教廷合作，雖說她也不太瞭解「天理」是什麼，但從其他人一臉凝重的表情就能猜到，兩方之間絕對有著不小的矛盾。
……等等。
這不就是說，小師姐是真的知道爲什麼嗎？這種事情沒有她的幫忙哪能做得到？
好啊，所以之前就是在騙我！
可憐的傻徒弟被小師姐和壞師傅玩弄於股掌之間.mp4
就算可以理解這是爲了保密，這份隱瞞也未必只是針對自己，但她還是有點不開心。
哼！
不過吐槽歸吐槽，說她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反正結果沒差，壞師傅想怎樣都隨他吧。（攤手）
而且這樣的確更容易讓對手破防，輕重緩急她還是分得清的。
其他妹子也一臉凝重。
事實是許時也沒和她們說過，直到這一刻才揭曉了答案。但「天理」的事情她們可都清楚得很，推翻這個組織可是大家共同的願望。
見過光明的人哪會願意回到黑暗中去？誰也不想自己的頭頂永遠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所以，當真相大白於眼前時，她們反而堅定了不少。
唔，這下有不得不清除教廷的理由了呢。
相比之下，教廷這邊就沒那麼好受了。
許時和教廷聖女之間的對話他們倒是聽的一知半解，光憑這點信息其實串聯不出什麼有效的東西。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們所敬重的這位聖女殿下，有著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大抵是在給什麼其他的組織當狗。
“聖女殿下，您……”
最破防的當然是秦一言，畢竟她陪伴聖女小姐的時間最久，小時候她是服侍對方的修女，如今則是她手中最鋒利的劍。
除去正常的主僕關係外，兩人間也有類似於親人的羈絆。
她自己是個孤兒，自然珍重這份來之不易的情感，直到現在，對她來說最寶貴的記憶恐怕就是小時候的聖女殿下扯著自己的衣角，懵懂的叫自己“姐姐”的時光。
哪怕現在，她也能感覺到，聖女殿下對自己和對別人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對方身上居然還有著不爲人知的秘密，而且還是這種在似乎並不光彩的秘密。
這個外鄉人所說的事情，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又或者說，眼前的聖女殿下，真的還是那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聖女殿下麼？
如果不是，那這一切又……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聯想就會剎不住車，她的臉色也愈發蒼白。
似乎內心深處有什麼崩塌了一般。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或許他們對聖女殿下的感情沒有那麼深，但這好歹是教廷的精神領袖，現在你告訴他們她還在爲別的什麼人服務？
類比一下就如同許時和東方曉的事情曝光出來，在君權神權根深蒂固的華蘭帝國，誰能接受得了？
“哎呀，我說的話是不是傷害到你們了啊？”
看到在場衆人一臉要死的模樣，許時故作恍然，一臉歉意的繼續誅心，“那你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未免太差了點吧？”
選在這個節點爆出猛料當然是爲了動搖對方的軍心，而他最擅長的恰好就是這個。
「惡念熵增」悄無聲息的影響下，在場那些心智不堅的雜魚甚至已經有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但這還不算完。
“還得是你們的教皇大人心如磐石，你看看，我說了這麼多，他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哎。”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其他人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個盲點。
從許時攻入教堂到現在，他們的教皇大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這裡，一言不發，甚至連表情都沒有改變過半分！
這當然不是什麼特麼的心如磐石，而是他本身就有問題！
很明顯，是他們這個有問題的聖女將其操控作了傀儡，物理意義上的傀儡！
“難怪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原來……”
陸白巖喃喃道，腦中也涌現出了不少細節。
一般來說，教廷的兩位領袖側重是有所不同的，聖女更多是精神領袖，教皇則更側重於拍板做決定。
但這些年教皇老邁隱居幕後，大多事務便都是聖女來負責，教皇只會在重大事情上出現，比如討伐海神，拉攏許時，包括最近最近的和貓貓教決一死戰之類。
只是他所做的那些決定，似乎也更像是對聖女小姐“建議”的一種總結延續，頗有種一唱一和的感覺。
再仔細些去想，他的言語動作中也透著僵硬，有時還會有些遲鈍。
以前他只覺得是教皇年老，如今哪還能看不出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心中頓時多了幾分寒意——所以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教廷就已經完全被這個有問題的聖女握在手心裡了對嗎？
那他們所信仰效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想到這，幾乎所有人都齊刷刷看向了聖女小姐，希望得到一個解釋。
“……不要被外人的言語所矇蔽了，諸位。”
被衆人的目光注視，聖女小姐的表情卻重新歸於平靜，“我們纔是共受神主庇佑的同胞，難道你們更願意去相信一個外人麼？”
“不要忘了，他是我們的敵人。”
這個解釋實在是有些蒼白無力，畢竟剛纔是她自己不打自招承認了下來，不是許時在這裡單方面動搖軍心。
但偏偏這句話還是鼓舞了不少人，因爲她說的也不算錯。
許時不是因爲要當好人才告訴他們真相的，他的目的是把教廷的人全圖光。
這個核心是不會變的，難道還要反水不成？
視而不見似乎纔是更好的選擇。
“……爲教廷而戰！”
被廢了一臂的洛宇率先喊了出來，他可能是最不在乎這些彎彎繞繞的人了。
畢竟他和許時間的矛盾無法調和，他只想讓許時死。
“爲教廷而戰！”
其他人緊隨其後的附和，只不過口號並不是那麼整齊劃一。
看得出來，短時間內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容易說服自己的。
但這對於聖女小姐來說已經夠了，眼瞅著她緊繃的神色緩和了幾分。
“一言？”
她看向了滿眼迷茫的秦一言。
“……爲教廷而戰。”
秦一言似乎有些走神，聽到她呼喚才下意識穩住了身形，重新握緊了劍。
是的，聖女殿下的話沒有錯，當務之急是解決外患，其他的事情可以事後再說。
只不過，聖女殿下她……
恍惚間，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思緒戛然而止。
下一秒，她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
“你……似乎有所動搖呢。”
聖女小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暖中帶著冰冷，“那就讓我幫你一把，好麼？”
“來吧，爲我而戰。”